二*五

作者: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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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血痣在川东很有名气,可川西内却没怎么听说过。
      徐子星说他曾在川东一带的村庄里见过施下血痣的过程。大体来说那也算是一种蛊毒,但是不是养虫施虫,而且是用另一种东西---血。而且,施行那血必定是死血而不是活血,意思是血的主人必须是具冰冷冷的尸体,下咒的人也只能是那具尸体。
      可是,人死了以后怎么还能跳起来下咒?徐子星说在川东所见,下咒人在生前就要接受某种仪式,在那个小村庄里,他透过层层树枝见到土房门前有几人围着火堆转圈,口里念念有词。尤其诡异的是,所有人皆带了一层面具,见不得真身
      “面具是白色的,用墨汁画了两条眉毛,没有神态的眼睛,土红色的嘴唇,整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特别是他猛回头的时候,是真的恐怖,你根本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你,反正我是出了一身的汗。”
      “你说这些没什么用,现在的问题是谷一一怎么办?”我见徐子星越说越没谱,这样下去他都快要开始讲那儿依山傍水的风俗风情了。而且谷一一靠在木椅子上,没有半点儿说话的力气,我也没敢掀开他的衣服看黑痣的情况怎么样,但看样子谷一一已经不大撑得下去了。
      “我这不是要说重点了么。”徐子星反而不急不慢,坐在椅子上慢慢说,“血痣是一种很奇怪的邪术,一是它只在下咒人死了以后才进行,二是它要靠血才能有作用,下咒人的血一定要沾在那冤大头的身上,无论那人走去了哪儿,血痣就会跟去哪儿,就算他用火烧了那一部分的皮肤,也还会长出新的。血痣还有一点最恐怖的,就是它不会马上要了人的命,而是一点点地折磨人,死不了,就活得更痛苦。黑痣会一点点变大,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五年,每一天黑痣变大一点,到最后覆盖完全身,其中恶臭难闻,奇痒难耐,而一碰到人的手,黑痣的面积就会加速变大,变得剧痛和刺痒,比每日奇痒的感受更是生不如此。”说到这里,徐子星叹了口气,“所以现在谷兄弟不会马上死,但会一直被这么折磨下去,不知道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不过,我们可以有多的时间去找其中的原因,他为什么会被下血痣?这个咒术该怎么解开?”
      “..........。”我越听徐子星讲我就越觉得有些地方有问题,比如要是这个血痣没有解咒的办法怎么办?
      我正想问,可徐子星在我面前点头又摇头,不知怎么回事,他就像完全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开口便解开了那个问题,“咒术是个极为阴损的东西,所以下咒的人一般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有一个解咒之法,也算积回来少许阴德。再说如果不是谷一一亲口说出来,你自己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全其中的关系。万一想错了,我们走错一步都可以要了谷一一的命。”
      说罢,徐子星无奈撇唇靠在木椅上说,“那还不如不想,等着谷一一醒过来,再说天色已经变了,血痣不会一直折磨他一整天,等过一个时辰左右,他就差不多能说几句话,到时再问也不迟。”
      “一个时辰?”我马上摇头,“不行,一会儿爹会过来,他看你呆了这么久没准会让你留下来吃饭。我们不能把谷一一就这么丢在房内,更不能让爹看见谷一一。”
      我想起前段日子,谷一一跟爹大吵一架的事,现在在爹眼里,谷一一就已经跟那些忌讳的东西划等号了。
      “嘿嘿,你老爹跟他有过节?”徐子星笑了几声,“再说,你那么好会留我在这吃饭?”
      “是爹留,不是我留。”我指着跟烂泥一样的谷一一说,“要不是他来,我早让你滚蛋。”
      “可是他不也是在你这儿出事的么?为什么之前没事呢?活蹦乱跳地过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徐子星皱眉把手放在下巴上斜靠桌子。一双眼睛在室内转着圈看,直到四个角都快被他看穿了也是没有头绪。
      “你看什么看?我这又不是什么鬼宅子,不招那些玩意儿。”也许是天色渐暗,室内的光线也弱了下来。我站在木桌边,背后什么都没有,本来我没把那些事放心上,可徐子星一说,我还真想去撕了他的乌鸦嘴。让你说让你说,没准儿就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钻了空子。我一边想一边不自觉地往墙上靠,感觉背后实实在在贴上了硬东西才暗松口气。
      “...玉...玉...。”谷一一突然睁开眼睛,呆滞地忘着天花板,一边说话一边有涎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我看到他五指张开,在用力从椅子上挣扎起来,只是徐子星把那布条绕了七八圈,还打了七八个死结,以谷一一那个小鸡翅膀的体型挣得开才怪了。
      “玉琮?”我想这屋内是玉做的玩意儿就那几个,可打开盒子,那些假东西都放得好好的。刚才我也仔细看了,没什么特别,这种造假的说得好听是工艺品,说得不好听就是块石头。
      “不对。”徐子星回头拿来桌上的半个假玉琮,“他说的是这个。”
      “哎。”我回想,那谷一一不就是正拿着这东西的时候大叫不好的么?而且也是在这之后才发现他中了血痣。不过,奇怪,要照这样想,下咒的是这半块玉琮,那为什么我跟徐子星没事?而且刚才谷一一也说了,所有做坏的假玉琮都被丢去了河里,那么现在肯定有不少被冲上了河岸。徐子星带来的这个是学生给他的,堂院离河岸很远,学生一般都不会往那跑,可现在连他们都有了,那住在河岸边的人呢?那些小崽子肯定都捡起来玩儿去。
      不好。我越想越不对,总觉得有个环节被忽略了下来。而现在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往后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更别说防备于未然了。
      该死的谷一一,那小子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搅了那么大的一个祸事回来。
      “现在,能肯定的是那下咒的人已经死了。”徐子星拿起半截玉琮边看边说,“不然血痣是不会出现的。”
      “废话。”我看谷一一现在完全没有恢复清醒的迹象,而又日渐西斜,我靠着墙面就渐渐慌张了起来。闭眼,我似乎已经看见那个连绵不绝的鼓阵,只要一声鼓响,那这一整夜就又要变成一个噩梦。再加上谷一一惹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我看徐子星坐在屋内,靠着椅子,光线只能照出他半张脸,他人就那么坐着,没有表情。哦,不,确切来说是有一点点表情,有点悲伤和凄凉的,冰冰凉凉的感觉。
      突然,我觉得徐子星和谷一一都消失了,这个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立柜,梨花木桌子,椅子,还有一扇窗,我只能看见这些。
      “徐子星?”我哪儿也不敢走,就怕一步踏错。我靠着墙面试着叫来那本来坐在我对面的人。但突然,砰声一响,是鼓声,让我一瞬间就软了所有的精神。完了,又来了。我靠着墙壁紧紧捂上耳朵,大叫开口。
      “钟文!”
      有人突然在耳边大吼一声。
      沉寂片刻后,我意外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我虚开一只眼睛,那眼前所见的还是刚才的房间,谷一一坐在椅子上仰头傻笑,徐子星站在面前,弯身在笑,“钟文,你做噩梦了。”
      “啊?”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前后落差太大,好像被人强力扯去了一个地方,又突然被人扯回来。这种转换让人根本来不及想,一切产生了太多变化。我向后看,是死死沉沉一面墙壁,石头冰凉无比。...原来又是梦了,没有人追也没有人拉,更没有人敲鼓,一阵一阵原来无比强烈的声音都突然一下,戛然而止。
      “文哥!”钟可突然开门跑进来,看见谷一一却没说什么,只站在门后吼了句,“你快出来看。”
      钟可平时喊我从来没大没小,唯独只有出了事以后才会唤我一声文哥。我相信凡是都是有预兆的,刚才突然恍神,便让我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跟他去了正房前面的花厅,一老一少倒在地上,要上前几步才看清是个老头抱着一崽子在跪着。那崽子面色灰白,两眼无神看着房梁,嘴角是涎水,双手弯曲。跟谷一一的状况还有几分相似。
      难道是血痣?我回头看了跟上来的徐子星,他眯眼摇头,意思就是先别说。
      “大人!”老头突然趴在地上大叫一声,直直地跪在爹面前,双手抱着爹的腿说,“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求你救了四子好不好?”
      “...大人?”徐子星在我身后悄声问。
      “闭嘴。”我回头瞪他一眼,又转回头看跪在厅内的老头,虎背熊腰,想之前个头应该不小,而且脖颈微弯,后背肉厚,就算隔着宽大的布衫也看得出来,这显然是常年穿兵甲造成的。因为那衣甲前面有保护不被刀剑割伤脖颈的挡片,而后垫袄绒,所以穿上以后脖子会向前倾,长期穿戴更会留下脖颈变形的遗症。
      这人以前定是从过军的,再说锦官城内知道唤爹一声大人的人已经没几个是活的了,这老头一来就翻旧账想借此人情,以爹的脾气未必会理啊。
      “你爹以前是什么大人?”徐子星却不知好歹地在身后说话,“你没跟我说过哦。”
      “你是不是要我把钟家的族谱放在你面前,慢慢参详啊?”我见爹眼光扫过来便不敢回头,只有压低声音说,“识相给老子闭好嘴巴。”
      不过我觉得他老人家恐怕已经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按以往,在家里谈这种事情绝对是禁忌,他一定会火冒三丈,轻则摔筷子,重则打我跟钟可一顿屁股。
      没人知道以前在他还做官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到现在几十年了从来绝口不提,这一个秘密一守就是那么久,不累么?
      我转头看爹一眼,想说什么,却发现在往事之上,那根本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也没有开口的资格。
      爹转而闭眼,回头面着花厅上两把太师椅,不再说话了。
      老头见他显然是没得商量,于是就扑通一声一个响头咳在石板上,那边声泪俱下地说,“大人!你我相识一场,当年的事我从来没有再跟第二个人说过!而今..而今我只是求你救四子一命,你竟然也不见着?!”
      说罢,又是第二个响头,第三个,一声比一声响,地上血迹模糊。这情况以爹的豆腐心根本不忍再见,于是回头就把人给扶起来,“兄弟,不是我不救,是我没法救啊!!”
      “没法子?”老头闻言,突然抬头,目光就骤而凶狠起来,“大人,你好狠的心,你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当年....要不是当年有那东西,你能活到今天?!”
      “别,有孩子在这,你别再说了。”爹抬头,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我.. 我真的不行。”
      “不行?!它可以救你的命,为什么不能救四子的命。”老头猛地站起来,一步步向爹逼着走过去,钟可急了忙拉我的手,可不知为什么,我的脚就像灌了铅,根本走不动。只见那老头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凄凉让人竟觉得有几分后怕,“哈哈哈!我知道了,你想独吞了他,你想把他带进棺材里面!哈哈!你说了,你当年说了!哈哈,你做得到了!”
      棺材?我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为什么,这平日常常在堂院里听到的词竟会让我觉得害怕。我眼前更闪过一个画面,黑色的室内,蜡烛和石灯,石棺,有人站在我身后说,“钟文,里面躺着的人就是你。”
      “啊!”我回头大叫一声,面着徐子星,就发现他也突然一下变冷了,凄凉的冷,冰凉的冷,就是毫无生命的意思,用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在看我,在笑我。
      “哈哈!”老头还在狂笑,转而颠簸这走过来,看了厅内的每一个人就大声对每一个人说,“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大人,...他有一个好东西,那个东西什么都可以做,病,可以好,..人,..可以突然就死,就连是死人,也能马上活过来!哈哈!”老头转头,又指着爹的鼻子骂,“而且,他说了!他就是死也要把那东西带进棺材里面!!!”
      说罢,人就大笑了躺在地上,两眼圆睁,双拳紧握,脸色瞬间变了惨白,胸脯就那么起伏了几下,慢慢地不动了。全身呈大字一样躺下,紧绷僵直一动也不动。
      我想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中气十足,骂人也气势汹汹,但这么一下一躺就死,好像还真是死了。片刻,花厅里没人敢动,只有徐子星叹了口气从旁上前试了一下那人的口鼻,然后抬头说,“死了。”
      死?
      我睁大眼睛,死字一出,这花厅里无端端马上多了几个人。
      穿白衣的,黑衣的,还有几个蓝衣小卒抬了一口黑漆棺材,装殓,按钉子,最后抬着柳木支架一摇一晃地从我身边擦着过去。一阵阴风下我似乎听见那队人在身后砸碎说话,却不懂。我环顾室内几人,又完全不像有一人能看见这一切,都低头垂眼。
      一会儿后,爹抬头,缓缓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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