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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在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生活在黑暗中，不为人所爱，不得人亲近，所有已得到的都会很快失去，季沉如是。
回想踽踽独行的过往，亲友反目，绝境反击，血腥的落幕，与指尖融融暖意拉扯成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边赤红荒芜，一边生机勃勃。
这只仓鼠在他身边停留了太久，甚至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季沉将指尖探进笼子，眼底喜怒不显，似是发呆。
窸窣的动静将他召回，季沉定睛看去，正对上不知何时打开插销并掀起顶盖，已经探出半个脑袋的舒茶茶。
四目相对，小仓鼠静默两秒，很是麻利的钻回去盖上了盖子，还踩在他手指上把插销插上，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乖巧模样。
“我帮你检查一下笼子牢不牢固，嗯，还可以。”
季沉揉揉额角，将可爱演戏的胖团子抱出来。
舒茶茶咧着三瓣嘴，故意道：“不关着可爱的鼠鼠了吗？”
“不关。”
“以后都不关了吗？”
“嗯。”
季沉从不惧怕人心，往事磋磨早已让他养就一副冷硬的心肠，唯有和仓鼠相处付出了一分真意，可那单单是因为她是只仓鼠，哪怕她成了精，在季沉看来也只是个哄两句就乐开花的掌心宠。
直到那晚她忽然化作人形。
是人就有私心，是人就会贪婪，他看遍世人丑态，对此敬谢不敏。
季沉微露遗憾之色，为何要化形呢，如果……
“好像不太灵光哎，花花收不回去了。”舒茶茶一边检查自己脑袋一边嘟嘟囔囔，“真是奇怪，灵力怎么突然恢复了，这段时间我明明在偷懒啊……”
季沉微怔，忽的回想起一件事——转运丹，许愿都可以应验。
他没有许愿，他怎么可能希望小仓鼠变成人，一直捧在掌心的才叫宠物。
自信的反派坚定否决了这一可能性。
并不知道反派正在走神的舒茶茶晃晃脑袋，那颗小花苗也跟着晃晃，煞是可爱，她声音软软：“小郎君……”
“嗯？”
奶黄小布丁捂住脑袋，担心道：“是不是要往脑袋上浇水？不浇它会不会枯掉啊，可是浇水……鼠鼠脑袋进水了怎么办。”
她很认真的在思考后果。
季沉伸出手去，被她躲开，小眼警惕：“干嘛呀？”
季沉：“帮你拔掉。”
“不要。”小仓鼠冲他呲牙，并将脑袋顶上的花苗保护起来，“好不容易才给你变出来的，才不要拔掉，我要等开花。”
男人眉宇间掠过一丝愕然。
“嘿嘿，是不是很感动呀。”舒茶茶笑得尾巴直摇，马上又换上另外一副面孔慢吞吞告状，“鼠鼠对你那么好，但是你把她的肉丸吃掉了，你觉得应该吗？”
小仓鼠静静望着他，目光澄澈剔透，仿佛看谁都是好人。
季沉低低笑了一声，紧接着从低笑变成放声大笑，身姿颤抖，毫无形象，明朗畅快的笑声估计屋外头都听见了。
舒茶茶被他握在掌心跟着抖，整个鼠都懵懵的，还有点凉飕飕。
一个平日里除了冷笑就是假笑，不然就是面无表情的人，突然笑得这么欢快也太让人害怕了吧。
他没事吧？
大概是小动物的直觉，舒茶茶总觉得不安，抱住对方大拇指把脸蛋埋起来：“小郎君你别笑了，我害怕。”
季沉这才止住笑声，收敛得太快，更不正常了。
就这么一只心比天还宽的小仓鼠精，让着她都不一定能翻出多大浪花，何必操那个心呢，变人变鼠都一样的笨。
笨鼠正看他：“笑什么呀？”
季沉：“高兴的事。”
笨鼠：“什么高兴的事？”
季沉揉揉仓鼠脑袋，微微勾起唇角：“我有最可爱的仓鼠。”
舒茶茶呆住，只见头顶花苗枝叶轻轻抖了两下，砰的盛放了一朵大大的玫瑰，鲜红欲滴的花瓣就如同她此刻隐匿毛发下的皮肉颜色。
*
咔哒——锁门声。
佯装身体不适离席的季千霖颓丧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他五官生得端正俊逸，在人前装出淡然出尘的模样确实有几分唬人，一旦独处脱下这层壳子，气质什么的全都荡然无存，更枉论此刻他眼底浓郁的烦躁和厌恶。
“你到底什么时候弄死那杂种，再不把他身上的气运和血液换到我身上就要穿帮了，刚才那老不死的又说让我去体检，要不是妈帮着他都该怀疑我了。”
他口中老不死的和妈正是季氏夫妇，也是如今他的父母。
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季沉小时候被他养母恶意掉包，他才是季家真正的继承人，却不知道这其实是系统帮他造的假，只要把季沉全身的血都换到他身上，他就能成为真正的季大少，再也不用担心血型和DNA暴露真相。
胎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季千霖脑子里绑定了一个人生逆转系统，从此一切顺风顺水，直到如今。
脑中电子音嘲讽道【听不懂人话吗？早就告诉你了目标身上的霉运光环已经碎裂，你要让他倒霉致死是不可能了，让你过去重新链接气运链你又不敢，你还能干点什么，早知道你这么怂我当初绑个狗也不会绑定你】
季千霖最烦这个毒舌系统不停歇的讽刺他，很容易让他回忆起没穿越前被人看不起的屌丝生涯。
他咬着牙没回嘴，因为一旦回嘴系统只会怼得更厉害，他说不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杂种有了奇遇变得力大无穷，前面派去的人都差点被他打死，你说要找的东西也没找到。”季千霖又怕又恨，“难不成真要让他回来，那老不死的情感淡漠就算了，妈心软，他一回来万一两人母子感情复燃，我算什么！”
系统懒得听他逼逼赖赖，没拿到那东西它最近很不痛快，它不痛快这垃圾宿主也别想痛快，倒是有别的办法，可那需要它耗费自身的能量，垃圾宿主他配吗。
【要么你过去，要么他过来，你自己选】
季千霖俊脸微微扭曲，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妥协。
尝到过豪门的泼天富贵和纸醉金迷，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回到普通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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