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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清扬一直都迷迷糊糊,有时梦见蓝色的天空,有时却感觉摇摇晃晃,像是在马车中。恍惚中好像展昭在喂她吃药,那药入口极苦,她不肯吃,展昭就轻声哄她吃完。
风清扬彻底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泛黄的屋顶,床上的帐子已被拆去,身上的伤口已没有先前那么疼痛。风清扬试着动了动,一偏头便看见展昭伏在桌上,屋里的摆设与昏睡前不同,屋子好像也比先前那间更大。
“莫不是换了地方?”风清扬心里嘀咕,准备坐起,却不慎牵动伤口,不由吸了口凉气。
展昭听到动静醒来,忙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扶起,又在身后垫了个软垫。
“这是哪儿?”风清扬问道。
展昭在桌边倒了杯水递给她,道:“幽州。”
“幽州?”风清扬差点把水洒在床上,随即又反应过来道,“你可真够狡猾的!”
展昭笑道:“风姑娘谬赞,展某愧不敢当!”
“我睡多久了?”风清扬问道,“怎么你连胡子都长出来了!”
展昭摸了摸下巴的胡碴道:“三天吧!你迷糊地厉害,还好没有发热,伤口好得很快,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风清扬不信道:“那我怎么还是觉得浑身没劲!”
展昭道:“慢慢来吧!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调理一阵子才行。年纪轻轻,莫落下毛病!”
“知道啦!”风清扬不耐烦道,“有没有吃的,我有点饿了!”
展昭好脾气道:“厨房里热着粥,我去给你盛一碗!”
青花粗瓷大碗中盛了满满一碗粥,米粒粘稠,中间还夹着细细的鸡丝,面上放着点开味小菜。风清扬大快朵颐,很快便一扫而空。
“还有吗?”风清扬巴巴地问道。
展昭接过粥碗道:“你刚醒,饮食要有节制!”
风清扬皱眉,展昭问道:“要不要再睡会儿?”
风清扬摇头道:“不睡了!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展昭将瓷碗放在桌上,又扶她躺下道:“那就躺着说吧!”
风清扬想想问道:“杨将军到开封了吗?”
“要是顺利的话应该到了!”展昭安慰道,“过几日等大祭杨老令公的消息传过来,咱们就应该安全了!”
风清扬打了个哈欠道:“我怎么又困了?”
展昭柔声道:“粥里放了点安神的药材,睡吧!”
风清扬又咕哝了一声,终于沉沉睡去。展昭摸了摸风清扬的头,松了口气,收拾碗筷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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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幽州闹市。这日正好是半月一次的集市,幽州地处宋辽边境,两国间互通贸易。是以集市上既有宋国的丝绸,茶叶,也有辽国的皮货马匹。更有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带着自家的果蔬家禽前来赶集,集市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往来之人不绝。
一边早点摊上坐着三名商贩,几人大口喝着豆浆吃着包子。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咽下嘴里的包子道:“老子这次去东京贩马可碰上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边上一个留着八字胡子的人问道。
“佘老太君率杨家满门大祭老令公,宋皇率文武百官亲自到场,那排场,啧啧……”
“宋国一向重武轻文,怎么会突然大祭老令公?”八字胡诧异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一直未开口的青年男子突然插话,声音压得极低,“我舅舅在幽州当差,前几日他对我说,昊天塔杨业的骨灰被人盗走了!”
络腮胡和八字胡恍然大悟,络腮胡赞道:“杨家果然是将门虎子!”
青年男子压低声音道:“据说此次来的还有一名高手,承恩堂连折了三员大将,连人家的来头都没摸清楚!丢人丢大发了!”
八字胡用胳膊捅了捅络腮胡道:“你常去东京,有没有听说过什么高手的名头?”
络腮胡道:“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老子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去招惹那些人做什么!”
八字胡讨了个没趣,青年男子圆场道:“东京还有什么新鲜的事情没有?”
络腮胡道:“要说新鲜倒没有了,不过这宋国的娘们倒是和辽国的大不相同,皮细肉嫩的…”
几人话语渐渐不堪,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压了压斗笠,一闪而过。
城西小巷,展昭确定无人跟踪后方才转入,进门后栓上门,摘下斗笠。剑眉星目,一身黑色的短打赏心悦目。不过可惜风清扬正忙着洗头发,头也未抬。展昭看到满地狼藉,风清扬肩膀已经湿了大半,叹了口气,过去接过风清扬手中的水瓢,问道:“怎么洗起头发来了?”
风清扬没好气道:“大半个月都没洗了!难受!”
展昭无语,只得取了皂角轻轻擦在她的发丝上。风清扬的头发很细很软,摸上去像苏杭的丝绸。头发上一个个小泡泡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清水冲下后在地上打着旋。
冲洗干净后,展昭用干布轻轻帮风清扬擦头发,风清扬问:“有消息了吗?”
展昭道:“杨家大祭老令公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过几日我们就动身回去!赶在入伏前回京!”
风清扬开心道:“好!这些日子都闷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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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破晓,风清扬一身素色布裙,腰上挂着一块墨色玉环,问道:“展大哥,你看我这样行吗?要不要易容?”
展昭一身青色长衫道:“如今城中还没有老令公骨殖失窃的消息,也没有挂出通缉我们的画像,城门也未戒严,应该没事!”
两人轻装简骑,此时天还未亮,守城军士打着呵欠,看也未看两人便放行了。
幽州城外多为山区,树木繁茂,此时虽是初夏却不甚炎热,两人一路策马缓行,谈笑风声。前头山上突然传来钟鼓声,风清扬放眼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寺庙明黄色的屋顶,香烟袅袅。
展昭笑道:“那是宝华寺!你若有兴致咱们就去看看!”
风清扬点头,两人过了午时才到寺庙,寺里大部分僧人都在午休,风清扬也是乏了,坐在大殿外的树荫下不肯起来。
展昭笑道:“好不容易巴巴地上来了,这会儿又赖在这不进去看看!”
风清扬趴在石桌上,道:“不管!反正我乏了!”
展昭摇头,在她对面的石凳坐下,柔声道:“放心睡吧!我在这守着!”
风清扬趴在石桌上浅浅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清扬醒来,身上披着展昭的衣服,却不见展昭人影。风清扬拿起衣服,刚欲去寻展昭,只见展昭从殿里出来,隔着袅袅香烟,眉目更加柔和。
展昭见她拿着衣服,笑道:“醒了?”
风清扬道:“求什么了?”
展昭道:“我们此行得以平安,已是谢天谢地,哪还敢求什么?”
风清扬笑道:“你倒是一点也不贪心!”
展昭接过衣服道:“既然醒了,就去殿里拜拜佛吧!”
风清扬依言进殿拜佛,又往功德箱里添了点香油钱。二人刚出殿,只见主持引着几人走上台阶,走在前头的是一名青年男子和一名老妇人。青年男子相貌威武,身着契丹贵族服饰,衣饰华贵,他搀着的老妇人却是汉人装束,手里拄着一根金丝楠木雕花拐杖,两人身后跟着些许随从。老妇人突然停下身,微微打量风清扬和展昭。
主持忙道:“这两位是来进香的香客,今日不知赵王妃到,所以没有闭寺!”说完忙向一旁僧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僧人过来将风清扬和展昭请出山门。
风清扬和展昭出山门后,展昭看她蹦蹦跳跳道:“时候不早了,赶紧找地方投宿吧!”
风清扬不以为然道:“还早着呢?大不了露宿野外好了,还可以看星星!”
展昭道:“眼下正是蚊虫厉害的时候,你也不怕喂了蚊子!”
风清扬闻言立刻拉着展昭道:“快走!快走!”
两人刚下山便觉不对,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侧身回头,却是刚才在庙里见过的青年男子和老妇人。青年男子手执一柄七星宝刀,直取展昭,展昭不敢托大,巨阙出鞘,两锋相交,火星四溅。老妇人将手中拐杖砸向风清扬,风清扬从腰中抽出雪魄剑一隔,虎口振得生疼。
那青年男子内力深厚,刀法稳重,并不急进,只与展昭缠斗,展昭几次欲脱身而去,皆被拦下。那老妇人一反刚才老态,每一杖皆有开天辟地之势,风清扬渐渐不敌。展昭看在眼里,却苦于无计可施。“嗤”的一声,展昭胸口衣裳被划了一道口子,那男子倨傲道:“你未免也太不尊重你的对手了!”
展昭暗自收敛心神,剑招渐稳,慢慢占了上风。突然间,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年青人,你若再不收手,这丫头的小命可就没了!”
展昭暗用内力,逼开对手,只见老妇人的手正抓在风清扬咽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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