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牌

　　一帆远影尽，孤山相隔无。看着远远被抛在身后的青山小镇，阿如轻轻笑了。一转头，看见正在一边抱着孩子发呆的李静言，阿如摇摇头走上前去，冲着静言问道：“静言哥哥，你在想什么？”

　　李静言说道：“本来以为我母亲急招咱们回家是出了什么大事，想不到她竟然为我添了一对弟妹！真想不到，父母年过不惑，竟然又添娇儿！”

　　阿如说道：“这不正好！这下你家可算是后继有人，以后要是爹娘喜欢，大可以把厨艺都传给小弟小妹。咱们这次回我娘家，也把墨儿放到我娘身边养一阵子，咱俩再出去走走看看。”

　　静言一听就笑了，他低头冲着怀中的女孩问道：“墨儿，你娘要把你扔给外婆，好不好呀？”他怀里的小女孩嘻嘻笑着，瞪着黑黑的大眼，并不知道父亲的意思。

　　阿如却长叹一口气，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怕咱们这次回家，我爹会把南洋的生意都交给我，那样的话，咱们可就不能这样轻闲自在了！怎么办？我还没玩够！”

　　静言笑着说：“咱们成亲五年，也走了不少地方。虽然不算是走遍天下，也算是尽如人意。既然岳父大人想把他的生意交给你打理，你又有能力支撑起生意，不如就先把事情应承下来。也许过一阵子，大姐二哥都有了时间，自然也会帮咱们的！再说你要是不接岳父的生意，只怕赵爷爷那边又要抓你去学厨。”

　　阿如哼道：“早知道当年我死活也不要他的那两样东西！现在他非让我跟着他学厨，弄得我都不敢见他！也不能一见赵爷爷就不嘻皮笑脸的吧！”

　　静言道：“赵爷爷也是喜欢你，你看他都不传我娘厨艺，只要传给你一个人！等大姐二哥回到岳父身边，你就回中原来，学些厨艺，哄老人家开心也好呀！”“

　　阿如哼道：“大姐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哪会有时候理生意上的事情！现在燕门里的大小事务都是梅秋雨和清因师傅在打理，蓝婶婶气的满世界要抓大姐姐，她还能痛痛快快地回中原来？要不是大姐生了瑞驹，只怕蓝婶婶早发通告，满天下地追杀大姐姐了！二哥就更不用提，他现在跟着天赐叔在关北，正帮着梅姐夫一起助那些穷苦人做过冬的准备呢。反正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是最忙的了！要顾着你们家，还得想着我娘家！静言哥哥，你说是不是所有成了亲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我这样子？”

　　静言笑道：“是！我家阿如最辛苦！为夫好好谢过娘子！不过话说回来，二哥也到了而立之年，却不着急成家，我看岳父大人对此颇是不满。”

　　阿如抱过女儿小墨，逗弄着女儿，冲静言说道：“哈尔那多现在是关东副提督，二哥在他的地界里倒也不会出什么事。我娘也说二哥的事情他自己看着办，我爹爹是闲极无聊，才给他张罗婚事的。就不知道我哥哥跟着他们混什么！都是我娘惹的，她一句‘女真人未来不可限量！’就把我二哥逗的跑到关东去看热闹！我娘一向都是神神秘秘，她说的话，倒有三成不能信的！”静言听着一笑。

　　眼看着船儿已经开到了码头，阿如却皱起了眉头，静言看着阿如的表情，奇怪地问道：“阿如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阿如摇摇头，指着对面的一艘画舫，冲着静言问道：“静言哥哥，你看那边停的，可是我当年的小船？难道赵爷爷他们也在这儿？”静言听了一呆。

　　当年阿如和静言成亲后，阿如就把自己在京师使用的画舫留在了李家，后来李老先生和赵天来总乘着那画舫出去游玩。去年两位老人家更是乘船在长江里走了一趟，后来赵天来年事渐高，李老先生便只和他在近处游玩，没想到这时竟然在码头碰到他们俩！

　　静言看看那画舫，冲着阿如笑道：“如此看着，真像是赵爷爷他们的船，咱们去看看？到底他们俩位老人家在这儿干什么？”

　　阿如一笑说道：“咱们化妆而行才有趣呢！省得赵爷爷一见我就不撒手，我先看看他们的情况，想想怎么不让赵爷爷抓住我！”说完她便吩咐仆人把船停在另一处码头，与静言换了衣服，混到赵天来他们的画舫旁边。

　　到了码头船台，只见赵天来正坐在画舫船头打盹，一年多不见，赵天来仍旧是满头白发，气色却很好。一边站着一个小僮，正坐在一个小火炉边看着火，不知道那火上炖着什么东西，香气四溢，引人食欲。静言正要上前，却听见船舱里面有人大声说道：“谁说她已经老的不成样子？她现在还不过二十五岁！”

　　静言听了那声音，与阿如相视一笑，如果猜的不错，船舱里面的人，应该就是他爷爷。这时船上的小僮一抬头，看见阿如和静言都站在他们船边不远的地方，忙上前请他们进船舱里面，还说什么李老先生已经久等了！阿如和静言不明所以，便相携而入，到了船舱里面，只见船舱里竟然已经坐了五六个人，有老有少，有衣着华丽贵气的，有衣服朴素一般的。李老先生正坐在正中间，却是一脸着急。

　　客人中的一个笑道：“五年前，那天香舫主人便已经是名动京师，现在她怎么可能那么大点！有人说，那位汝俊娘子是美人中的美人，只可惜她已经年近不惑，所以现在才不亲自接客了！听说当年她色艺俱佳，又做了一手的好菜，所以人称美馔头牌！咱们想想，若是按李大叔所说，那当年汝俊姑娘不过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能会做什么菜？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李老先生听了他的话，着急地说：“你们以为年轻就做不出好东西？那甘罗拜相时，也是个老头子吗？”坐在一边的几个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说起江南红牌姑娘汝俊，说有人见过她如何如何漂亮，又是怎样的妖治艳丽，听得阿如和静言都直了眼睛。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咳嗽一声，慢慢走进船舱，却是已经睡醒了的赵天来，他双眼还有些迷离，因为年纪大了，走起路来也颇缓慢，可是一进到厅里，却声音洪亮地说道：“李老头，你又招一群人跑到咱们船上，胡说什么呢？！”

　　众人一听赵天来的声音，都回头看他，刚才和李老先生说话的青年忙冲着赵天来一拱手，笑着说道：“赵老爷子，我们这群闲人又来您这讨扰，真是不好意思！”说完，他冲着旁边的几个人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地说道：“咱们带来的东西呢？！”几个人听了，忙都起身去一边找东西，一时间船舱里看着有些混乱。

　　赵天来却走到李老先生身边，拿起茶水喝了一品，这才慢吞吞地道：“你总招些闲人来咱们船上，要是让阿如知道，她会心疼的！”

　　李老先生却笑了，说道：“当年你要出海，阿如不带你去，你还生她的气，怎么现在又替她心疼这画舫？你不是天天咬着牙骂她是个没良心的吗？”

　　赵天来嘟囔着说：“她是个小没良心的！我虽然骂她，可是也想她呀！整个李家只有我这孙媳妇能接我的手艺！我不想她，想谁？你儿子李无语现在只顾着他新得的那对宝贝儿女，一点也不想着厨艺功夫。”

　　一群闲客纷纷拿出各种各样的小吃，送到桌子上，又冲着赵天来说了一番好话，赵天来才哼了一声出走了船舱。阿如和静言站在一边听赵天来的话只是笑。

　　李老先生这才看向众人，笑着说：“你们别怕赵大哥，下次也不用拿这些土产来我们船上。咱们接着说，刚才说到哪了？说这些年来江南的风流人物吧？！”几个客人便大声应和，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看着船舱里面热闹，阿如便轻轻拉拉静言的袖子，走出了船舱。看看码头上人来人往，赵天来却已经不在船头，阿如小声说道：“静言哥哥，现在爷爷他们这儿有客人，不如咱们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

　　静言点头笑着说：“也好，省得咱们现在出现倒惹麻烦。真想不到现在还有人在谈论汝俊这个名子。看来我家娘子美馔头牌的名号，可算是名动江南了！”阿如一笑，便拉着静言想要悄悄离去。没想到忽然有人在她背后一拍，接着一个沉沉的声音说道：“小丫头，你拿了我的紫檀菜板和七宝刀，还想不学我的厨艺吗？今天跑到我的船上，还想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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