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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苏子棋
【而无缺楼,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正常人。】
夜渐深,酒意愈浓,言笑谈声比与之前,不减反而更甚。
虽说宴间也不乏前来搭讪的人,但都被一旁的灵薇和胡城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这一来二去嘛,明眼人纷纷弃了心思,有这念头的年轻公子哥们,见商场狐狸都接连败下阵来,也不上前去自讨无趣,念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为自己找个台阶,皆知难而退了。
灵薇呢?当然是巴不得越清闲越好。
说到她啊……
司夜偷偷瞄~了她一眼。
他还在奇怪地研究着,这家伙看上去眯眯眼要睡不睡的样子,怎么走路就不会撞到墙壁踢到花盆呢?
好吧,他承认,他真的是无聊过头了,连这么让人无语的问题都扯得出来。
他该是百无聊赖到什么地步,由此可见一斑。
无聊真的可以杀死人的啊……
宴间,三人已将这胡府摆菊的地儿都逛遍了,走着走着,胡城会时不时给司夜介绍离他们最近的菊花品种。几圈下来,如果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跑上前去,做一个“赏菊宴花卉类型大调查”的话,不需要灵薇帮忙,本来身为外行人的他自己也绝对可以说出个七七八八。
当然,这种不怕死又没眼力的家伙在群英云集的赏菊宴上是决计不存在的。
但,这并不代表,就没有人敢上前去摸老虎胡须。
这不,那边不就去了一位么?
来的人长相普通,一身青灰色的棉布儒衫,并不特别引人注目,但五官组合起来却奇异地令人看得顺眼。
只见她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揖,笑眯眯道:“敢问一下,胡公子身边这二位是何身份?”
她?
嗯,没错,就是“她”。不是他也不是它,就是——她!
身穿男装,没错;比寻常女子要高了约莫半个头,也对;态度谦然,点头;嗓音听起来甚是爽朗,跟玄色倒有几分相似——
但!是!
就算她身着男装,就算她比寻常女子要高,就算态度恭谦得好比书香门第中最有礼教的君子,就算她再爽朗大方——那束起纤细不堪一握的腰部、那不曾刻意隐藏的女性声线……绝对不会让人认错,眼前的人,是个表里不一……额,错了,重来——
眼前的人,是个易钗而弁的女子!
司夜心中奇异,竟然有人敢上前来碰钉子?还是个女的?
来人笑容可掬地道:“不知胡公子可否一告,以消子棋的心头之惑啊?”
胡城回以流气一笑,“苏子书生这么说还真是客气了,想你在江湖上振臂一呼,岂会无百多人回应?”
子棋?苏子书生?
灵薇和司夜对望一眼,都知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灵薇踏前一步,拱拱手道:“不知阁下可是无缺楼的苏字一辈?”
不待苏子棋回答,胡城已先哈哈一笑,朗声道:“原来小兄弟还是有识之人。没错,你眼前这位,就是无缺楼大名鼎鼎的苏子棋,江湖人称‘苏子书生’。”
“大名鼎鼎倒是不敢称,顶多是诸位赏脸,愿意给苏某一个面子罢了。”苏子棋谦虚道,虽是女儿身,说出的话却不带半分胭脂味。
灵薇的神色微微肃穆起来,“原来是江湖盛名的‘苏子书生’,小弟有眼不识泰山,竟是险些……没认出来。”还好及时打住把人一把扫到十里外的念头,不然,要是她真做了,凭无缺楼护短过分的常例和一听就让人哗啦啦地流冷汗的非人手段,还不整得她哭爹叫娘?
她现在无比好奇眼前这个看起来无甚特别的苏子棋究竟是靠什么才进了无缺楼?那个,江湖里人人恨之怨之,却又无时不刻羡慕着那些能够进入其中的幸运仔们的无缺楼?
话说回来,这种矛盾的心理,与对待七岭阁倒是颇有相似之处。
呵呵,世人都是这般看待异类的。
而无缺楼,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正常人。最不缺的,便是异类。
她歪了歪头,饶有兴致地想着:眼前这个人,又是哪里与常人不同呢?
在灵薇打量自己的同时,苏子棋也暗自观察着她。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胡城一见苏子棋的眼神不对,连忙打岔:“不知子棋有何不解啊?”
苏子棋回了神,顺水推舟道:“原先远远看着,还以为是来了哪家贵人,想不到,却是……”说到这里,她眉梢一转,瞥了灵薇一眼,见她朝自己笑了笑,微愣了下,忽然住了口,转开话题,“不知胡二公子是从何处结交得此二人的?”
胡城摇了摇纸扇,长眉一挑,“子棋便猜猜看啊,想必消息灵通堪称天下第一的苏子书生,也难有不知道的事吧?”
语气熟稔,竟似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神。”苏子棋责怪般看了他一眼,“只怕他们不过是你偶然在大门口遇到的罢。还有,休想胡攀关系,我与你,可还没相熟到知己的地步。”
胡城哈哈大笑,“子棋何须急急忙忙地推开小生呢?”
苏子棋瞪了他一眼,却是无可奈何。
灵薇的眼里带了丝惊疑不定。
觉得现下的气氛越发的怪异,司夜不想再久呆,皱了皱眉,扯扯灵薇的衣角,轻声道:“要不走了?”
他敢打包票,他的声音绝对已经压的很低了,可是……为什么话一出口,胡城和苏子棋的目光——或许还夹杂着其他人的——就扫了过来?
灵薇侧头,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
这世上有一种人,平时总让你觉得他们难以安静下来,可是不知为何,在某种情况下,他们的轻轻一笑就可以平复躁动不安的心。
在那一瞬,司夜就有这种明明很荒谬却反驳不了的感觉。
明明不像是这种人啊……可是……
不知怎的,眸底忽然忧伤一片。
灵薇没有发现,看了看眼前众人,摇了摇头,“不,再等一会儿吧,看情况如何。”
司夜默然点头。说真的,他不喜欢这里,真的。
可是她说暂时不走。
行,他忍耐自己决定留下。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像爹娘那般,只要那个人是对方,无论如何也可以。
因为他相信她。
司夜不敢深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要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不愿意回想起那一碰就会疼痛到骨子里的记忆,还是因为它背后可能隐藏的未来?
未识情事的人儿啊,还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很危险,很危险。
没有看到他之后的表情,转头面向苏子棋的灵薇说:“苏子书生的大名的确是如雷贯耳,落拓山一役,描写得犹如场景再现,真真在下好生佩服呢!”
苏子棋微微挑了挑眉,“哦?这位公子看过我执笔的那一役?”
“怎么可能没看过!”灵薇哈哈大笑,“天下人皆知,每逢苏子书生挥毫撒墨,必是武林大事的真实写照,不通篇读个淋漓尽致是决计不会觉得痛快的。若是错过,那可以说是此生大大地遗憾啊!”
“过奖。”苏子棋谦虚道,“只怕子棋还没达到这种境界。”
没来得及继续客套,胡城就插了进来:“大家都是俊才,惺惺相惜是自然的事,只不过,若是光站着怎么够尽兴?相请不如偶遇,不若到屋里喝几杯?“
“你真是不客气啊。”苏子棋说着,手上却对着灵薇一拱,“既然胡二公子相邀,二位便莫要推迟了,否则胡二公子非得将我灌醉不可。”
胡城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似真似假地说道:“子棋说的是,为兄可是无时不刻……在想着要如何将千杯不醉的子棋给灌倒啊。不过可惜,一直未找到机会,倒不知你们的酒量如何呢?”
“我们就不敢称了,这家伙的酒品我可不敢恭维,还是我来吧。”灵薇笑弯了眼,抓紧司夜的手,狠声低低道:“别跟我争,你一看就知道是个乖乖仔,没与人拼过酒。”
司夜瞪她,压低声音道:“你是个女子!”
她“噗”地笑出声,也不管那二人奇怪地向他们看来,道:“我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大小姐,柔弱得经不住半点风雨,好歹闯荡江湖那么久了,要是没有足够好的酒量,还不一早就被灌倒,任人为所欲为了?”
司夜神色一紧,像是联想到什么,狠狠瞪她一眼,“总之不行就不行!大不了我来接!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就算被灌醉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灵薇悠哉地环起双臂,“你确定?”
他警惕地盯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她笑,“那么小弟只好等着为哥哥……收拾后果啰。”
他气闷。
明明不想被这么看扁,无奈人家灵薇说的,句句射中红心,他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见他们二人似乎争执完了,胡城方开口,笑眉弯弯,黑眸在月色灯光下愈显幽深:“那么诸位,请吧。”
走了几步,苏子棋忽然记起一事,“子棋尚不知二位……该如何称呼?”
灵薇嘿嘿一笑,“在下花落,家兄花流水。”
“哦?看来,花兄的家里人很会取名字啊。”真是很有趣的名字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正埋头赶路的人似是没有看清脚下的路,打了个踉跄。
灵薇眨眨眼,举头望月,表情那一个叫无辜。
苏子棋看着他们俩,心中疑窦更浓。
前方领路的胡城,摇了摇手中的纸扇,细长的凤眸里,漾出狐狸般狡猾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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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终于又填了一章啦!
心虚ing。。。好吧。。。我知道我的更新真的很慢。。。
表扔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