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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师傅与圆房
这天一大早天刚亮,蓝儿就来吧钱如意叫醒,也不管她还迷迷糊糊的状态,就开始为她梳洗更衣。钱如意恍惚中觉得今天的打扮与平常不同。从前蓝儿不是不论她怎么说都是要在她头发上插点什么金步摇啊头花阿什么的,可今天却只有一个镶珍珠发簪而已,且上穿的也不再是那些一层叠一层的纱衣,而是简单利落的衣裙,奇怪啊!
倒是蓝儿见她一脸疑惑,开口说:“小姐您忘记了吗?今天是肖师傅来的日子啊!我们要快些了,肖师傅是最不喜迟到的。”
肖师傅?回想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记忆里这位肖师傅一头灰白的头发,带着一块铁制面具遮住大半边脸,唯一露出来的下巴和嘴却又被拉拉杂杂的胡渣包围,脾气又很有些古怪。钱小姐是很怕他的。他半月来一次府上,教导钱小姐一些简单的内功心法和一点浅显的招式用来强身健体。钱如意苦了一张脸,她从小到大,最最不喜欢的就是上体育课了……
等蓝儿领着她出了院子左拐右拐穿过花园来到一片平地时,那里早站了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人了。蓝儿小声说了句:“小姐去吧。”便转身走了。肖师傅侧对着她也不作声,钱如意只好自觉走过去。
可还没走几步,那个肖师傅就突然转过身来,直盯着她说:“脚步虚浮,呼吸沉重,小姐这段时日看来并未勤加修炼。”声音低沉,还有些沙哑。
钱如意心说这老头好烦,表面上却装得无比的好,对着肖师傅一鞠,说:“前段时日弟子曾落水昏迷,所以这才耽误了功夫,还请师傅原谅。”
“据我所知小姐醒来也有半月之久了吧,既是落水昏迷,醒后则更应该勤加修炼以健体才是!”那个肖师傅想必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了,咄咄逼人。
钱如意心说幸好自己早就找了退路了,于是镇定的回答:“师傅可能不知,弟子醒来之后,便忘记了曾经所有所学,弟子实不知该如何修炼才是。”
肖师傅听了也不马上说话,只是透过面具,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钱如意只觉得这目光格外凌厉,仿佛有透视效果一般,可她知道此时决不能退缩,便也抬头直直迎上那目光,尽量做到满脸的坦然。
突然的,肖师傅笑了一下。然后,还来不及等她有反应时间,他便飞快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枯枝,朝她袭来。钱如意本能的后退想要抵挡,却已是来不及,枯枝已点上了肩上某处,顿时一股酸麻从被点到的地方,发散到了四肢百汇,竟然再也动弹不得!只惊疑了一下,钱如意就明白这就是武侠小说中传说的点穴了,马上装出一付害怕的样子,双目含泪,可怜兮兮的问:“不知师傅这是何意?”
肖师傅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掉手中的枯枝,说:“所学的东西可能会忘却,但是身体的本能却不会。钱小姐与我已学习四年,虽天分不高,但好歹也是学了点东西的。可为何现在却连如此简单浅显的招式都避不开?”
听着这话的势头有些不对,钱如意并不惊慌,就算被看出来了她不是从前的钱小姐又如何?她的这个身子可是货真价实的钱如意!只不过,现在的这个情况有些不妙啊!自己被点着呢!这个什么肖师傅,看来并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干脆,明眼人不说暗话,也不再同他演戏,收了那副可怜的表情,冷着脸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次肖师傅直接冷笑出声:“既然小姐的问题并不是忘却了所学,那么想要冲开这小小的穴道又有何难?”顿了顿,又说:“就算小姐你真的忘记了,那么,过一个半时辰,这穴道也会自行解开的。”这话说到最后,竟然带了丝笑意,说完也不顾脸色顿时一片铁青的钱如意,纵身一跃,再给她又展示了一番传说中的轻功之后,不见了。
此刻的钱如意一头的黑线只想骂人,尤其是在脑中又看到了一段记忆之后。
原来这个肖师傅一直脾气都非常古怪,平常给钱小姐上课的一个半时辰,都是不许人旁观和打搅的,所以,钱如意连最后一点等人来解救她的希望都破灭了。看她现在的姿势,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一手前伸一手护胸,头还微微后仰。这姿势撑一个半时辰,估计她就一个星期不用下床了。
她决定,从这一刻起,邢云正式退居二线,她最讨厌的人第一名,华丽丽的变成了这个不安好心的肖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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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是注定要倒霉的一天。当一个半时辰终于过去了之后,蓝儿在千呼万唤中终于出场了。大呼小叫的扶起了在穴道自动解开的一刹那就瘫坐在地上的钱如意。听着蓝儿在耳边咋呼着说什么小姐怎能坐在地上不顾仪态啊之类的废话,连叫她闭嘴的力气都没有。她就是还顾了点什么劳什子的仪态才坐在地上的,不然按她的本性,她就躺在地上啦!
在蓝儿的搀扶下回了房,一个更令她悲愤的消息就往她头上砸了过来。
在大夫又一次仔细的检查过后,正式宣布,钱如意身体完全健康了,于是,钱夫人开心的大手一挥,将钱如意隔壁书房里邢云的衣物及生活用品全搬到了她房里,说择日不如撞日,成亲了这么久,小两口圆房吧!
…… ……
钱如意极度悲愤,忍着不把脏话骂出口都已经忍成内伤了,还要力求真实的做出一副欲拒还迎羞涩万分的姿态,真的是……邢云,你等着吧!
当晚,钱夫人就吩咐厨房做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端到了钱如意的房里。邢云显然是已经知道了圆房的事情的,虽然多说什么,却显得十分不自然。他这种态度被钱如意看在眼里,自然是更加的不屑。本来如意在他面前就懒得装,此刻便直接冷哼了出来,可怜邢云本就已经很紧张了,听到如意的冷哼,刚刚夹起一块笋片的手就是一抖,菜掉到了桌上,一时捡也不是,另夹一块也不是,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小姐。而钱如意,是根本就懒得再看他。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钱如意吃饱了就喊人把菜撤下去。邢云早就食不知味,就算还没吃饱也不敢有意见。下人仆婢们显然已被钱夫人打点好,全都退了下去,连床都是早早准备好的。钱如意本来进到了里间,想找本书看,刚刚才吃饱,哪里会睡得着。更何况外面还有个那么闹心的人。可一进里间,眼睛就瞟到了帐中并排摆放的两个枕头,和一床大红的鸳鸯锦被,顿时一股火气直冲心口,一回头,却又正好看见邢云不知何时站到了里间的门口,正无错的看着她。
闭眼深呼吸几次,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暴脾气,钱如意就往门口走,可邢云却一点也不会看脸色,不但没有让出路,反而还开了口,只听他有些紧张的张口轻呼:“娘…娘子……”
这下如意便再也控制不住,一下抬头,冷冷的瞪着他,沉声问:“你唤我什么?”
邢云因她冷冷的语气和凌厉的眼神而生出了些惧意,不自觉就改了口:“钱小姐……”
如意不想再跟他说话,可见他还堵在门口,只得又耐下性子,冷冷道:“让开!”
邢云已经完全被她的气势所压,仿佛服从她的命令是理所当然的一般,马上就往后退开了几步,如意快步越过他,推门出了房。无视门口守着听候吩咐的下人,只低声说了句:“我想在院子里转转消消食。”便走进了那些刚种下没多久,显得有些单薄的花树中。
如意在院子里转了好久,现在已是十一月的天气,到了晚上更加寒冷。如意越想越烦躁,心说凭什么是我躲出来?!于是便回了房。
邢云坐在门厅的饭桌边,见如意进屋,连忙站起身。如意关好门,对邢云说:“进来。”便又走入里间。
邢云忐忑的跟了进去,刚进里间的门,一个枕头便对着他砸了过来。其实他应该庆幸的,钱如意受不了这里那种硬邦邦的枕头,刚穿过来的时候就要钱夫人帮她将枕头都换成了里面塞棉絮的软枕了,此刻在床上并排摆着的也是这软枕,不然,如果还是那种硬邦邦的枕头,这么砸过来,邢云估计就小命休矣。
莫名看向钱如意,却见她竟然正在脱外衣,一时脸色大红。如意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脱得只剩中衣,回头一看邢云满脸通红,抱着个枕头,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何处看了,不免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这古代衣服一层又一层的,就是中衣都是上下包的很严,也不知他在害羞个什么劲。
“喂,你!”如意对着邢云一挑眉。“柜子里有另外的杯子,你自己拿出来铺地上睡吧。”
邢云愣了,不明白这钱小姐又打的什么主意。
如意看他呆呆的样子,本就火气大,于是终于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怎么,你是想让我来帮你铺?还是……”说着牙都咬了起来,“还是你也想睡到这床上来,同我,圆、房啊?!”
邢云醒悟过来,马上就去柜子里拿了被子,自己在离床有些远的地方铺了。钱如意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跟邢云说要他睡前把灯灭了,便不再理他。
一夜无话,只不知邢云睡着没,反正钱如意是没睡好的。觉没睡好,脾气更差……
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如意估计有酉时了,便起了床,邢云已是醒了的,见如意起了,忙也起了身。如意走到他打地铺的地方,把枕头拿了起来,放到床上,又把床拍了拍,被子摆了摆,做出了两个人睡过的样子,再回头,见邢云已经把铺在地上的被子收好了,想了想,又去梳妆台那里找出一把小剪刀,走到邢云跟前,面无表情的说:“手伸出来。”
“?!”
“难不成要用我的?!要你拿过来就拿过来,哪儿来那么多意见?!”
扯过邢云的手,走到床边,毫不留情一剪刀划下去,用力挤伤口,滴了一小团血在床单上……应该挺逼真的吧?反正也不会拿个床单去验血啊!再回头,果不其然,邢云又是脸通红。
做好一切,扯了邢云在床边坐下,这才扬声叫了外面等候的下人们进来伺候梳洗。
梳洗完毕,如意问站在一旁的蓝儿:“我爹现在还在家吗?”
“老爷正在正厅同夫人一道用早膳呢,小姐姑爷要一同过去吗”
看了眼邢云,
说:“如若相公不介意,那我们便去陪陪父母大人。”
邢云估计是被钱如意的“相公”二字雷到了,竟不自觉抖了抖,连忙说:“当然不介意,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于是,两人就一同去了正厅。
钱老爷与夫人想来已是接到了仆人的通报了,正等着他们。桌上已摆上四副碗筷。钱夫人见他们到了,连忙要他们入座,钱老爷估计是见到邢云也在,有些不爽,面上表情很严肃。
如意是有些烦闷,这大户人家就是烦,吃个早饭气氛都这么讨厌,要不是今天还有别的事情,她肯定还是像之前那样推说身体不适自己在房里吃了。
一顿早饭吃的很是沉闷,唯一的几句对话竟都是邢云在向钱老爷汇报工作。好不容易吃完了,邢云终于长了回眼力劲,主动说去店里了,如意便留了也准备走的钱老爷说有点事情。
“父亲,女儿想停掉与肖师傅的课程。女儿落水后本就忘记了从前所学,别的都还好,只是这武功方面,从头开始实在是有些为难,还请父亲能够体谅女儿……”
钱老爷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就被钱夫人打断:“如意说得对!当初我就说女孩子家不要学那些踢踢打打的,可为了强身健体也就算了。如今,如意都已经成亲了,那个什么肖师傅古里古怪的,上课时还不让别人在场,戴着个面具又来历不明,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办才好?”
钱老爷听了夫人一番话,想了想也确实有道理,便答应了,说这就找人去与肖师傅把工钱结了。如意面上稳稳的谢过父母,然后告辞回房,其实心里都乐开了花。可没想到钱夫人想的那么多啊!简直太顺利了!Oh Yeah!肖师傅,再见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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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如意又过起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除了时不时的要应付一下爹妈的造访,其他时间一律都是以身子虚为挡箭牌,躲在自己的院子里。
其实,如意也不是完全在荒度时光的,起码,她就通过看书,和与下人们聊天套话中,将现在这个时代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这个朝代叫大兴,虽是架空,但好像只是历史走向不同了,地理,民风民俗方面,跟原本她的世界都是差不多的,区别只是有些地名的叫法不一样而已。比如说她家所在的城市是大兴朝中部商业重镇,从地图上看,应该是坐落于长江边上,这里却叫做源江,听这里人说话的口音应该是湖北那一带的样子,可这城市的名字又是叫晋州城,从没听过。
这大兴建国不足百年,此时是第三代君王执政,年号临熙,刚登基不久的新皇,年龄不过十八九,但好像是个野心挺大的皇帝。从新皇登基起就一直有传言要出兵西部边境外一直侵犯大兴的桑国。
这倒有点让她想起了她们那的汉武帝呢。
她家只是在商场举足轻重,但朝廷一向重农轻商,商人就算再有钱但社会地位也是很低下。而且如果要打仗,皇帝要军饷,商人们就等着上税吧。所以,最近让钱老爷甚是烦恼的一件事就是,朝廷派了位大人下来,一下将江南,晋州城一代的赋税提高了半成,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让皇帝想打仗的传言多了一定的可信度。
不过,别说钱如意其实本身就对这些事情不太上心了,就算她有心去帮自己的现任老爹分忧,她也没那个时间了。
因为,邢云的妈,她名义上的婆婆,带着邢云的妹妹,她名义上的小姑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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