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靡

　　（101）
　　左亦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袋里的水果滚落在地上，她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动作也显得笨拙，正要挣扎起身，有双手扯着她的两个胳膊一把拉起自己，“你怎么变这么笨。”头顶上声音冷冷的，左亦愣了几秒，抬头看见人，便笑了。江节变黑了，没胖也没瘦，就是头发长了，刚好挡住眼睛，看着没以前像薄情郎了，他身后拖着大大的旅行箱，一脸风尘仆仆。
　　“以为你不回来了。”左亦蹲在地上捡着苹果橘子，去年江节离开的时候，以为他只是出门玩些日子，腻了就回来了，算算日子，他这一走就有一年半的光景，很奇怪，在次见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见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原来他们真在时间的洪荒里马不停蹄的向前奔走，被远远的抛之身后，变成碎瓦颓垣。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公寓走，江节发现左亦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腿一蹶一坡，上楼梯显得有些吃力，江节空出一只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越过左亦，大步往楼上走。江节摸出钥匙，锁眼有些生锈，转了几圈打开防盗门，左亦这时才跟了上来，接过东西，还没道谢，江节就关上了门。他的脾气还是老样子，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左亦开门进去，苏安埋头在厨房里手法利落的刮着鱼鳞，把东西放进冰箱，左亦想了想说：“江节回来了。”
　　苏安把鱼内脏都扯了出来，拧开水龙头往鱼肚子里冲，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反应冷淡得过分，苏安越这样，左亦越莫名其妙的心虚。
　　“刚在楼下碰见，我跟他早断干净了。”苏安这人心思重，遇见什么堵心的事都能忍，要是自己不解释着点，她怕苏安能把自己闷死，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苏安抱着什么心态，可就是于心不忍，清楚自个跟苏安好不到底，能好的时候就对苏安好点，戏演得真了，也不是没感情。
　　“红烧还是清蒸？”苏安把鱼放到盆里，左亦看着一阵恶心，这鱼都开膛破肚了，还蹦跶着呢，也没心情哄着苏安，说随你便，身子就往后退。
　　“叫江节过来吧。”
　　“勉强自己有意思么？”左亦皱眉，真叫江节过来了，这顿饭两人谁能吃踏实？你说这要是鸿门宴吧，苏安也没那脑子，一跟肠子通到底，可她这是唱的哪出？这不是祸害人玩么。
　　苏安当下脸就一白，左亦也觉着自个说这话有点不合适，忙亲了两口说我这就去叫。心想不就是顿饭么，一双筷子一张嘴的事。
　　江节屁股还没做热乎就听见左亦在门口敲门的动静，跟炸了庙似的，一听苏安请他过去吃饭，也不顾左亦的脸色满口应下。
　　“让你来你就来，你还真不客气。”
　　“我又不像某人竟干不请自来的事。”江节向来阴损惯了，一句话给左亦提了个醒，噎得她小脸是姹紫嫣红。
　　反正话是传到了，跟他斗嘴向来都是自己吃亏，左亦勉强的啐了一句转身就回了。
　　江节想冲个热水澡解解乏，房子空这么长时间，水倒是有，就是没交天然气费用，不出热水，这么冷的天也没法冲凉水澡，电也断了，天黑得又快，不稍一会屋子就得暗下来，东西是没法归置了，地板上全是灰，一走一个脚印，床单被子摸起来阴潮，只能明天请人打扫，江节看看时间，这点去交费是不成了，从行李箱拿出一套换洗衣服，就奔着对面过去。
　　左亦看见江节说饭还没好呢，你急什么。
　　江节直接推开她，奔着厨房里的苏安去了，说我那没热水了，借你这卫生间一用，苏安愣了一下，锅里的油星往外呲，苏安赶紧把鱼放进去，说你用吧。
　　左亦看江节熟门熟路的样，心说这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了，江节刚洗到一半热水就停了，冷水打在身上牙缝里都窜出凉气，江节一咬牙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嘴泛着白哆哆嗦嗦换上衣服就出来了，看见热水器的开关的灯灭着，左亦在瞧江节那吃了鳖的样，笑的前仰后合，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看左亦的眼神就跟冰刀子似的，上去就照着她后背狠狠拍了两下，左亦疼急了眼，反手给了一拳，江节反应快直接闪过去，两人就这么你一脚我一拳拧巴上，苏安听见动静这一瞧吓了一跳，就见两人急赤白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跟斗鸡似的，江节让着左亦没下死手，使了四五分力，左亦可是憋着劲往一个地打，江节眼看就要翻脸。苏安忙喊句，吃饭了。
　　左亦后背火辣辣的疼，伸手够了够又碰不着，狠狠得送江节一大白眼，颠颠的跟着苏安后边进了厨房，帮忙放放碗筷，端个饭菜。菜都上齐了，红烧鱼，松仁玉米，一盘凉菜，苏安挖出鱼眼放左亦碗里，她也夹了块嫩肉放到苏安碗里，直到对面江节笑出声，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别人，都有了点不好意思的样。
　　天都黑了，江节饭也吃了，就是赖沙发上不走，左亦脸色阴沉沉的，他就跟没看见一样，当着两人面顺势躺下，说借住一晚。
　　左亦心想这玩意怎么这么无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使劲甩着眼色给苏安，可苏安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她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我去给你拿被子。”苏安起身就回房里拾到被子去了，左亦心里憋着火还郁闷上了，她就没听说过，有谁这么大方让另一半的前情人吃家里住家里，还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也太他妈刺激人了。
　　左亦在苏安怀里一晚上没睡踏实，天快亮才折腾着睡过去，中午顶着黑眼圈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江节跟苏安低头拿着黑白子下五子棋呢，一口气没提上来，江节后脑勺挨了一巴掌，他本来正研究这步棋堵在哪呢，不及防的被人这么一敲，别提多窝火了，指着左亦的脸就说，臭来劲是吧？
　　左亦这会孬了，躲在苏安背后一脸委屈，江节脸都绿了，他一早就给家政公司打了电话，人来的也快，房子没收拾出来前也没个落脚的地，就又折回来，看见沙发角下的五子棋，就跟苏安下了一上午。
　　左亦看两人相处的跟没事人，心里透着点别扭，胡搅蛮缠的掺和进来，跟江节下了两盘，她是个臭棋篓子，也是被苏安让惯了，棋落定才发现局势不对想要悔棋，江节这下不干了，说不输房子不输地的，你下棋怎么跟你这人一样差劲。就是半个子都不带让着。
　　苏安说你两怎么跟个孩子，都别玩了。说着就要收棋，这回左亦跟江节不干了，非要较高下，还下了赌，江节记恨昨天洗澡的事，说谁输谁就跑海里全身过过水，左亦不经激，让苏安当见证人。
　　这下可急坏苏安，别人不知道左亦什么实力，她可是门清，左亦这人好斗不服输，输了几回就爱较劲，她就一直暗地里让着，这不让出事了，左亦真把自己当个高手了。三两下的功夫江节赢的连点成就感都没有，说：“你要是怕了，跟我服个软，就当没打这赌。”
　　这话说的缺德，本来左亦还有点犹豫，被他这么一挤兑，就要往外走，江节说慢走，我在楼上看着。
　　苏安赶紧拉住左亦，这大冬天让海水泡一下，半条命都得搭进去，在说左亦这腿不好，受不了寒，以后落下个风湿，遭多大罪，着急的看着江节。
　　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可心里不解气，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拽着左亦进卫生间，拧开喷头就对着左亦冲，冻得左亦直骂人，草你大爷。
　　“嘴不干净，给你洗洗。”提着喷头对着左亦的脸，还把水力开大，左亦开始嘴硬还嘴接着骂，后来冻得话都说不出来，就干瞪着，江节心里正乐翻天呢，水流一下就小了，不大工夫就停了。
　　苏安忙扯过一条毛巾裹住左亦的脑袋，把人拉出来，左亦哆哆嗦嗦的衣服都脱不下来，苏安急了，三下五除二的把湿透的衣服扒下，把人塞进被窝，让左亦抱着热宝。
　　“你关水闸干什么。”江节问从房间出来的苏安，脸上一副特欠的表情。
　　“你招惹她干什么。”苏安这会江节的表情好看不了，说话的口气也冷飕飕的，后悔叫江节过来吃饭。
　　“这回放心了？”江节搓搓手，刚才手沾到凉水，冰得慌。
　　苏安不说话，她的私心江节是一眼看穿，她其实想看看两个人的反应，与其推得远远的，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得清楚，心里明白江节对左亦没什么心思，可一想到两人好过的那些日子，心里就泛着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