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笨

　　罗翔飞决定正式找罗瑶飞谈一下。
　　陪着罗瑶飞来的小伙，个子挺高，头发很长到肩膀，戴个黑框眼镜，白衬衫，破洞牛仔裤，带着不修边幅和漫不经心的帅气。
　　礼貌打过招呼，小伙自动闪到了一边角落的另一桌上。
　　跟罗翔飞想的稍微有点出入。
　　他还以为罗瑶飞会给她弄个黄色爆炸头，一身嘻哈或者朋克，嘴里嚼着口香糖的混混。事实证明，罗瑶飞的品位比他想的要好上那么一点。
　　罗瑶飞畏畏缩缩的看看他，却很坚定地小声说：
　　“哥，我不会跟他分手的。”
　　罗翔飞挑挑眉，往旁边座位使个眼色：
　　“他干嘛的？”
　　“他是搞乐队的，贝司手……”
　　“大学毕业了没？”
　　“……毕业一年了。”
　　“没工作？”
　　“他的工作就是乐队……”
　　听着就不靠谱。
　　罗翔飞叹口气，无语，心中忍不住吐槽：他妈怎么给他生了这么个让人操心的蠢妹妹，她还能再笨点吗？
　　他努力控制了一下，淡定的继续：
　　“那徐晋呢？”
　　“……分手了。”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罗翔飞头上几乎要冒出青筋，“你跟他认识这十几年了，谈了也几年了，就这么分了？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可是我并不爱他，充其量一直把徐晋当另一个哥哥——”
　　罗翔飞终于不耐烦的打断她：
　　“你知道什么是爱情？”
　　罗瑶飞注视他三秒，也爆发，站起身大声道：
　　“那你又知道什么是爱情了？你凭什么过问我的感情啊？你自己的私生活还不是一团乱麻？从我懂事到现在，你至少换了十个女朋友了——”
　　“小瑶！”
　　出声制止罗瑶飞的，不是罗翔飞，而是陪罗瑶飞一起来的白衬衫，用力拉住罗瑶飞的手臂，低声喝止她：
　　“你吼什么，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罗瑶飞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过她住口了，但却没服气，瞪着罗翔飞，另只手指着身边的白衬衫：
　　“这个人，我不知道以后跟他会怎么样，但是现在，我跟他在一起挺开心的，我觉得我愿意跟他过一辈子！我觉得这就是爱情！你说我不懂，哥，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爱情？”
　　罗翔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瑶飞一甩手臂甩开白衬衫，提起包转身就往外走。白衬衫怔了怔，尴尬的看看罗翔飞说了句“她太冲动了”，就转身追了出去。
　　剩下罗翔飞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拿出手机给齐帅打了个电话：
　　“喂？我罗翔飞。”

　　齐帅本来不怎么想接这个电话。
　　可电话一直在响。
　　她可以把手机打成静音，也可以直接装作没听见。
　　此刻她并不想见罗翔飞。
　　很多事一想通了，很可笑；一说穿了，很残酷。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但对于她来说，临时抓住罗翔飞这根“稻草”，心里到底还是会犹豫。
　　虽然也不仅仅是她的错就是了。两人开始的最初，罗翔飞的目的也并非单纯。
　　但她还是接了电话：
　　“喂？”
　　“喂，我罗翔飞。”
　　“有事？”
　　“一起吃个饭？”
　　齐帅下意识的又想推。可是罗翔飞不等她开口，便又追一句：
　　“我心情很不好。你陪我一下。”
　　听起来是“祈使句”。但对于罗翔飞这样的人来说——齐帅心里清楚，这句话等同于请求吧。
　　她只好点点头：
　　“好。”

　　就在跟罗瑶飞见面的店里，罗翔飞一直没有离开。齐帅去的时候他还坐在那张桌上，桌上只有一杯冷了的咖啡。
　　罗翔飞没站起身，一手捏着眉头一手指指对面：
　　“先坐坐吧。看一会儿去哪儿吃。”
　　已经有几天没见齐帅了，不知为什么，乍见，罗翔飞觉得她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一时却又想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齐帅笑着坐下，又跟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看罗翔飞一眼：
　　“是因为——你妹妹的事？”
　　一语中的。
　　罗翔飞心里一紧，挑眉：
　　“你知道？”
　　徐晋跟她说过了？说跟小瑶分手了？他还说什么了？
　　结果等他意识到，话已经问出口了：
　　“徐晋跟你说的？”
　　齐帅一怔，随即摇头：
　　“不是。”
　　“那……”
　　“你妹的——新男朋友，在周佳佳老公的酒吧唱过歌。我见过他们一次——就这几天——感觉他们好像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罗翔飞沉默了下，才终于露出非常挫败的表情：
　　“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端起咖啡喝下半杯，摇摇头，神情极其无奈的长叹口气。
　　齐帅哑然失笑。
　　罗翔飞注意到她的表情，烦躁的问道：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齐帅喝口咖啡，笑笑，“可怜天下父母心。”
　　罗翔飞懒得反驳——事实上，他确实觉得自己跟罗瑶飞半个爸爸差不多，听到齐帅这句话，他受打击的情绪终于开始爆发：
　　“她竟然指责我不懂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什么？我怎么回答她？难道跟她说，这世上压根就没有她以为的那种玩意儿？真荒唐，她才多大？她懂什么啊，还教训起我来了？我看她和那小子能好几天！”
　　罗翔飞自控能力一向很高，爆发也爆发的很温和，一句一句说完，又端起咖啡杯。可是他刚咽下一口咖啡，就听齐帅坐在对面，微笑着说：
　　“其实还是有爱情这回事的。”
　　他手里端着杯子，抬眼看齐帅。
　　齐帅微笑着，慢慢说道：
　　“当然不是说多么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那种——就是两个人认识，交往，然后慢慢的——就觉得这个人不错，时常心里想，要是能跟他过一辈子，一起生个孩子，也挺好。我觉得，这就该算是爱情了。”
　　罗翔飞很久才听明白，齐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又好像不明白。心里迷惑了会儿，他搞清楚了自己迷惑的要点是——齐帅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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