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笨

　　灰色大众车，大众的中档车，大街小巷上跑的到处都是，样子也是最本分不出奇的那种，颜色更是不起眼。徐晋开的，就是这样的车。
　　正如其人。
　　罗翔飞靠在车子椅背上，微眯着眼看着徐晋从车上下来，将一个塑料袋递给齐帅。高大的徐晋身穿深蓝衬衫和浅色休闲长裤，还是今晚吃饭时的那一身，但是站在路灯下，他低头看着齐帅，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塑料袋递给齐帅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昏黄的灯光，还是因为齐帅微笑仰头看他的姿态，总之，那样的身影看起来，分外的可靠。
　　连罗翔飞也是这样觉得。
　　很久以前，就是因为徐晋身上这种在现代男人身上难寻的安全感，他才答应罗瑶飞跟他在一起。连他也觉得，徐晋是个值得女孩交往值得女人嫁的好男人——他未必是最好的，但绝对是对身边的人最好的。
　　现在看来，很显然，不只是他一个人这么觉得——如果是齐帅，应该是很需要一个徐晋这样的男人吧？
　　不知道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什么，最后是齐帅先转身，徐晋则安稳站在路灯下。罗翔飞拿过手机拨了齐帅号码，忙碌，一抬头，他看到徐晋也举着手机，只讲了几句话，然后转身上车——原来是这样。
　　他知道徐晋有这个习惯，每次送罗瑶飞回家，如果不进门，就一定要用电话确认罗瑶飞进门，他才离开。
　　果然，徐晋上车，齐帅的手机立刻接通。电话里，齐帅的声音稍微有些低：
　　“喂，罗翔飞，到家了么？”
　　“嗯。”罗翔飞应一声，顿顿，“你在干嘛？”
　　“正准备休息了，”齐帅沉缓的声音里，疲惫若隐若现，“你也早点休息吧。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
　　“不客气。”
　　“那……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
　　罗翔飞沉默的发动车，缓缓离开。

　　罗翔飞几乎整晚失眠。
　　幸好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九点左右他昏昏沉沉起床，洗刷完毕随便吃了点早餐，然后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手机，犹豫很久才拨了齐帅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齐帅接起来，声音轻快：
　　“喂？”
　　“我是罗翔飞。”
　　“我知道你是罗翔飞。”齐帅轻笑着，“有事？”
　　罗翔飞敷衍的笑一声，问道：“中午有没有时间？”
　　“中午有个客户要见。”
　　“……那下午呢？”
　　“下午要陪客户看创意筛选。”
　　齐帅似乎没有接话的意思，罗翔飞也不好继续问晚上，只是顿了顿，尽量将语气放轻松：
　　“那晚上再联系吧。”
　　“嗯，再见。”
　　电话又挂上。
　　这是他们之间确定约会经常会有的对话，当然大部分时候是罗翔飞打电话，而齐帅没时间也是经常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的婉拒，却让罗翔飞觉得分外不爽。
　　原来他也不是真的能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态度。
　　尤其是在昨晚以后。
　　在沙发上坐了会，罗翔飞百无聊赖，重新拨通齐帅的电话：
　　“喂？”
　　“嗯？怎么？”
　　“是房子的事，”罗翔飞口气普通，像问她晚上有没有空吃饭一样，“考虑了没有，要不要搬过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齐帅的声音才传来：
　　“我正好找到了一处房子，环境价格都还不错。”
　　“定下来了？靠谱吗？”
　　“差不多吧，”齐帅笑着，“是徐晋给介绍的，应该信得过。改天还要辛苦你帮我搬家。”
　　“没问题。那这样，你忙吧。”
　　罗翔飞扣上手机——又是徐晋。

　　整个周末，罗翔飞以补眠为主，在家加班为辅，中间间隙去了一趟超市填满冰箱，换了床单被套洗了衣服，去了一趟健身房，还回顾了两场NBA的经典比赛。
　　然后周末的晚上，他忽然接到徐晋的电话。
　　“喂？”
　　“翔飞？是我，徐晋。”
　　“嗯，知道是你。”罗翔飞漫不经心的应着，从电脑桌前起身拐进厨房，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开门拿了一罐啤酒，用肩膀夹着手机启开啤酒的拉环，脑海中浮现出前天晚上徐晋和齐帅在路灯下说话的情景，嘴里言不由衷的问着，“有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罗翔飞举着啤酒罐的手停在半空，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件事，我觉得要告诉你一下。”
　　罗翔飞仍然举着啤酒罐，听着电话里徐晋继续道：
　　“我跟小瑶，分手了。”

　　最初的震惊过后，罗翔飞拿着电话，竟然意料之外的镇定：
　　“……怎么回事？”
　　这事如果是从罗瑶飞嘴里说出来，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从徐晋嘴里说出来，那表示已成定局。
　　电话那头沉默着。
　　他脑海里直觉的浮现出齐帅的身影。要是徐晋为齐帅而和小瑶分手——那真是一点都不让他觉得惊讶。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徐晋怎么会有这样的魄力对罗瑶飞开口提分手，为了齐帅。动心是一回事，徐晋绝对不是会因为动心而放弃责任的人，尤其是这么多年了，他早就打心里觉得自己对罗瑶飞有责任。
　　况且，在齐帅还是他罗翔飞的女朋友的情况下。
　　罗翔飞很清楚，要是徐晋是这样的人，不用等现在，他早就跟齐帅在一起了。
　　他清清嗓子，灌了一口啤酒，手背抹过嘴角：
　　“徐晋，到底怎么回事？”
　　徐晋还是沉默，一会儿才低声道：
　　“你还是问小瑶吧。”
　　很好。
　　罗翔飞明白过来，是罗瑶飞甩了徐晋。他耐着心，安抚徐晋：
　　“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好好说她……”
　　“翔飞，”徐晋打断他，“我今天有点累了。你还是回头跟小瑶谈谈再说吧。”
　　“……好。”
　　顿了顿，电话里徐晋又加一句：
　　“你好好跟她说。她到底还年轻，而且她那脾气，也听不了重话。”
　　电话挂断。
　　罗翔飞终于清晰的意识到，他确实是把罗瑶飞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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