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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9
何若回到家,却发现大门上贴了封条。
何若跑到电话亭打电话给爸爸的朋友赵叔,他不接。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愿意接电话,后来终于打通了一个。那人道:“何若啊,这事啊,没有办法了,你爸爸已经被抓了进去。你好自为之吧……”
何若突然醒悟过来,何兮应该早知道爸爸会被抓的事,她已经和何家断了关系,她连爸爸都不管不顾。
何兮对她说对不起爸爸,原来是因为她抛弃了爸爸,抛弃了何家。。。
人都是现实的,何兮也有自己的选择。何若不能怪她这个唯一的妹妹。
何若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从窗户里爬上了楼。没想到自己的家却不能从正门走进来。
这明明是自己生活了18年的家,为什么到现在却是人去楼空的下场?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不是就是说自己呢?
空荡荡的何家宅子里,何若如孤魂野鬼一般在各个房间游荡。
何兮没有回来是对的。
如今,已经没有家了。
家里都空了。所有的东西要拉出去拍卖。连妈妈的画《蒙特芳丹的回忆》也没能留下来。
何若发誓,自己一定会把妈妈的画找回来。无论如何。
18岁的何若坐在地板上,没有眼泪。越煎熬的日子,她越没有眼泪。她只是预感到自己和何兮已经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一条是外公为何兮铺设的阳关道,而另一条,则是独木桥,任何若在风雨中踽踽独行。
何若很多晚上,都在做梦。这个十八岁生日的夜里,她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又在做梦了。
在梦里,何若躺在医院手术室白色的床单上,头顶惨白的照明灯将她额头烤出层层细汗。有白色的人影在她跟前不住地晃荡。然后她浑身都是血,疼痛差点让她昏厥。粘稠和沉重满溢流出,身体里仿佛都是血块儿,浓重的黑红色让她恶心,心慌,绝望,无助……她觉得自己是要死了,溺在水里一样,窒息。
而突然她看到躺在白色床单上的不是自己,而是妈妈。妈妈要在她面前再死一次么?她慌张地爬过去,妈妈的血和她自己身上的血在地上仿佛凝聚成了一个海洋……
“妈妈……”何若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满面泪痕。她蜷缩着躺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的身体麻木,她抱着膝盖蜷缩如蛇的盘曲,又像个无助的初生婴孩,游移不定,浑身都是不安全感。眼泪顺着苍白失血的脸颊潺潺而落,掉在地板上,滴答滴答,像是血滴。空气都静止了,像是坟墓。
她不要再待在坟墓里。她害怕,她不安全,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她从地板上爬起来,打开门跑出去,忘了换衣服,身上还穿着白色的睡裙。她把大门上的封条一起撕烂,狠狠地撕烂。然后跑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稀少的行人驻足看她,用异样的眼神。何若摸了摸自己手腕的褐色疤痕,想,明天如果去学校,人们会不会也是用异样鄙夷的眼光看她?说她是残害病人的罪犯之女,还是说她是个不要脸的堕落少女?想到这个,何若便像个被惊吓的小兔。最后人渐渐少了,只剩下她一人御风夜行,像个孤魂野鬼。雷声大作,下起了暴雨。树枝和广告牌在头顶噼里啪啦地响,兴许哪一个掉下来,将她砸死。
风太大了,雨也疯狂地下起来。
何若很快就淋湿了,她只好躲进电话亭里。
想给维安打电话,可是却发现自己没有钱。
她握着话筒,开始绝望地哭泣。电话亭的另一边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乞丐。
“姑娘,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那女人掏出一个硬币,递给何若。
何若犹豫了一下,抓过她手中的硬币,便拿起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一个醇厚的声音说道:“喂?”
明明是打了维安的电话,为什么是卢桐?难道他的电话号码自己记忆那么深么?
“这里是卢家,我是卢桐……你是…何若?”
“……你怎么知道是我?”
“嗯,当然知道……”那边没有声息了。
何若过了半分钟,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我怕,现在雨很大,风也很大,我躲在电话亭里,不敢出去,我很害怕……”
“若若,就站那里,别动!”电话挂断了。
何若对着电话喊了两声,确定卢桐真的把电话挂断了之后才把话筒放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卢桐她在哪个电话亭。她满心的忧虑。
对面的乞丐面黄肌瘦,眼睛却明亮而懒散。她和何若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靠着电话亭的墙壁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鼾。此刻,她比何若幸福。
外面雨斜风狂,雨水打在玻璃门上,哄哄地响,整个世界迷蒙了,看不清了,混乱了,颠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将天空映得雪白。雷声轰鸣中,玻璃门被推开了。门推开的声音隐在雷声中,几乎是静寂无声的。
“若若!”卢桐一步踏了进来。他的白色T恤被雨水浸湿了,凌乱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前额。很狼狈。
他向何若伸出手,紧紧地抓着何若的手,将她带出电话亭。
卢桐把何若带回了自己家,他的父母去年移民去了加拿大,所以现在就他一个人住。
何若站在卢桐家的地毯上,身上湿淋淋的。卢桐递给何若一块毛巾。有些生气地说道:“若若,出事了怎么办!”这种天气还出来!
“我家被封了。”何若轻描淡写道。手抓着毛巾,忘了擦脸上的雨水。眼睛里还有一丝惊恐游移。
卢桐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提到了何若的伤心事。他拿过毛巾,擦拭何若的头发,皱了皱眉,道:“那先住我家,我家没有别人。”
“嗯,我就住一晚,明天我还要去看我爸爸。”想到爸爸,何若心里一阵揪痛。她不相信爸爸会犯罪。她很快用力扯出一丝感激的微笑,看着卢桐,明明是微笑,而仿佛下一个就会哭出来。何若声音有些哽咽:“我想先洗个澡,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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