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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5
时六月从来便不是一个惹事的人,但麻烦似乎很喜欢来跑来找她。先是夏槿迟,然后就是张娜娜。
说起她和张娜娜之间的恩怨情仇可是一匹布那么长。大一那一年,在新生登记的那一天,时六月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得踉踉跄跄的,一个不小心撞了张娜娜一下,她连忙低着头道歉,怎么知道张娜娜会双手叉腰地站在那儿毫不客气地骂她。那眼神似乎在蓄意撩拨她,看她是否肯吭声。时六月就站在那儿让她骂,并非心中没所谓,只是觉得这样泼妇骂街似的太难看了。四周那些大学生都是新人,不想在第一天就搞砸了人际关系,于是乎所有人都一直没搭腔。
张娜娜被时六月沉默的态度给彻底惹毛了,骂了一句:“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
时六月打了个哈欠,心想:我哪来的父母啊?
见她没反驳,张娜娜讥笑,“原来是个野种。”
时六月猛地抬起头,说:“看来你的父母也好不得去哪儿。”
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现在回想起,时六月仍然觉得那一场争执真的是开始得莫名其妙的。不就是撞了她一下吗?又没有撞歪了她整过的鼻子抑或是戳破了她的假胸,时六月实在是不明白她为何要那么的愤怒。后来才知道,张娜娜那天根本就是发泄。她家父母要离婚了,她一万个不愿意,就自己跑回国抗议。
尽管如此,时六月长达三年半的噩梦还是开始了。
张娜娜很明显事先调查过她的,得知她不住校就也有样学样地在外租了单位,得知她修的是最冷们的科系之一就赶紧去转系转到最热门的科系之一,得知她被骗进了学生会便自愿地去当学生活的散财童子,得知她会和学长出席舞会就赶紧把学长抢过来……
如今,这个强势的主竟然也要凑到这间小小的殡仪馆来了。
她不就是今年过年时睡过了头吃了点去上香,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厄运?时六月仰头看天,欲哭无泪。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时六月大小姐啊……”蹬着四寸高跟鞋的张娜娜款款地走了过来,人还没到那呛鼻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就先吻上了时六月的脸。
“张娜娜。”现在想装作没看见也来不及了,时六月突兀地挥了挥手,算是打过招呼。
“啧啧,”张娜娜傲慢地看着她,刻薄地评价,“你穿得真是寒酸。”
张娜娜身穿的那件衣服她还是认得的。昨天她翻着时尚杂志的时候,还和花露水说这件PUCCI的新款连衣裙真像兰姨的睡衣。时六月客套地说:“你那件不正是PUCCI新出的连衣裙吗?”
“是啊,妮可•里奇也有一条。”张娜娜高挑的眉梢一扬,“妮可•里奇你知道不?就是希尔顿的那个朋友。”
人家妮可•里奇可是个娇小玲珑的主,穿这衣服自然适合不过。可张娜娜的身材却是典型的超级S型,这样穿活像一个走动的葫芦。
时六月笑笑,言不由衷地称赞:“嗯,很好看。”
张娜娜打量她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你真是穿得寒酸。”
“呵呵……”穿得那么漂亮干嘛?她整天对这挂了的客人,他们又不会爬起来称赞她的衣服好看,何必砸下一堆钱买衣服呢?
一手提着公事包另一手拧着一个塑料袋的管白牙恰恰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见她们站在一起,有些好奇地问:“你们两个认识?”
“管哥哥……”张娜娜一改那嚣张的嘴脸,眨了眨那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整个人像是浑身无力地往管白牙身上靠,那乔丹式大胸都快被她的动作给挤出来了。
管白牙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把她扶好,礼貌地说:“娜娜你有什么不懂可以请教六月,六月在这儿工作了七年了,是殡仪馆的资深员工。”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便说明了时六月在殡仪馆的地位。
张娜娜有些难堪地站直身子,表情也强硬起来,说:“管哥哥,我这个人可是最随和的了,就怕别人会和我相处不来。”
管白牙只是淡淡一笑,自然地扯开了话题,“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时六月耷拉着脑袋,解释道:“我们是同届的S大生。说起来,我还要叫张小姐一声学姐,她比我大半年。”
“哦?”管白牙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恍然大悟地摸了摸张娜娜的头,“娜娜,原来你已经三十岁了?想不到,小女孩都长大了呵。”
张娜娜的脸都绿了。
站在她身旁的时六月没胆子放声大笑,只能咬着唇缩着鼻子在那儿啃手指嗤嗤地笑。
管白牙似是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把手里拧着的塑料袋递了给时六月,腼腆地说:“这是你的珍珠奶茶。”
“呃,谢谢。”感受到张娜娜凝聚在她身上那杀人的目光,时六月硬着头皮结过塑料袋。若是眼神能杀死人,那她现在走就死了好几百次了。
“我先上去了,你们好好地聊。”管白牙朝她们一笑,转身上楼去了。
他一走,张娜娜立刻不客气地说:“想不到,好好的一个S大学生竟然会沦落到在殡仪馆里当遗体化妆师。你大学念的那三流专业果然就只能做这些工作。”
时六月小声地说:“……你不也在这儿吗?”
张娜娜态度轻慢的扬起下巴,“我这只是暂时性的工作。要不是看在管哥哥的面子上,我会放下身段吗?”
“哦……”她听到的可不是这样……
张娜娜忽然一手扼住她的手臂,凑近她,警告地说:“时六月,你别想打管哥哥的主意了。你这个野种不配!”
时六月一听就不服气了,“你凭什么说我不配?”
张娜娜讥嘲一笑,“你单是大学混的专业都比不过我了,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张娜娜大学修的是市场行销,当时最热门的科系之一。
时六月大学修的是家庭和消费者科学,至今仍然是最冷门的科系之一。
“可是,现在一流专业和三流专业不都混在一起了吗?所以……”时六月掰开她扼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张娜娜,你和我已经是同一个等级的了。你也说说,你到底是一流的啊……抑或是三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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