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于夏季

　　李思瑾蓄力一吹，把燃着的蜡烛一口气全吹灭了。

　　“思瑾子——生日快乐！！”

　　几桌人欢呼雀跃。

　　李思瑾妈妈祁唯唯忙着切蛋糕和人唠嗑，他爸爸李甄于准备饭菜。李思瑾看向闷坐一旁的肖安辞：“你没唱生日歌。”

　　肖安辞：“好幼稚。”

　　他见李思瑾还盯着他，说：“心里唱了，很真诚的唱的。”

　　“那我不管，你既然来参加了我的生日宴，不唱不行。”

　　针对性太强，肖安辞顿时无语。

　　李思瑾站起身和祁唯唯一块切蛋糕、分蛋糕。

　　他切的第一块蛋糕最大，奶油也多，上边还放着好几块草莓。李芝夏瞧见，可欢了，还以为是给自己的，视线追着那块蛋糕到了肖安辞面前。

　　肖安辞瞅着蛋糕直皱眉，他觉得自己要被腻死。

　　“啊！”李芝夏造反起来，“思瑾哥哥！我呢！！”

　　“有你的，不要着急。”

　　离李思瑾很近的奶奶盯着他，明明是在跟他说话，声音却大得像在和别人唠嗑：“思瑾子十八哩，可以找媳妇哩嘛。”

　　这话一出就不得了了，一桌人纷纷附和：“是咯是咯，他各方面条件都蛮好子，不晓得以后会娶个么子样滴媳妇。”

　　全桌在逗趣中哈哈大笑起来，旁边桌也逐渐插嘴过来，肖安辞坐的不自在，总感觉有视线在他身上越来越去的。

　　祁唯唯边给旁边一个五岁小孩子夹菜，闻声道：“那就不晓得咯，我跟他爸爸尊重他自己的选择，只要和思瑾情投意合，我们也都会喜欢。”

　　“是了，可以找什么样的姑娘都看他自己。”李甄于恰巧经过这边，听到祁唯唯说的话，接道。

　　李思瑾被众人这般调笑，他没一点不好意思，肖安辞觉得如果换作是他的话，大概会脸红，然后怼人。

　　“诶，坐在芝夏子边上那个是哪个？好像莫有见过，又蛮眼熟。”一个皮肤偏黑头发杂乱的叔叔指着他说。

　　肖安辞没什么兴致地叉蛋糕塞嘴里，他不知道cue的是他，李莲秀十分有兴致，说的时候话容光焕发：“我孙子嘚！你不认得哩啊？前几天他跟我去摘菜你不是还看到哩么？不过他好个把年莫来哩，人也不咋喜欢港话。”

　　她的嗓门在这里面是最大的，隐约的还能听到回声。

　　“他读初几哩？”

　　“么子初几，跟思瑾子一样高中，前几天他俩个才嗨到一起嘚。”

　　“噢！那不错撒，他妈妈是雪妹子啊？难怪那鼻子眼睛越看越像。”

　　“是嘚。”

　　肖安辞闷声在一旁吃蛋糕，他没参与进人之间的热情会话，李思瑾分完蛋糕走到他身边，点了点他的肩，弯腰道：“你要给我唱生日歌的啊。”

　　“嗯。”肖安辞很无奈，他本来就是因为五音不全才不想开口。

　　吃完蛋糕一个小时才会吃饭，李甄于和几个阿姨忙的不行，偶尔李思瑾得空了就去帮忙，祁唯唯看见就会把他说出去然后自己去帮忙。

　　肖安辞跟李莲秀坐在一桌，他正跟好友玩游戏，李芝夏对这款游戏很感兴趣，她不由得凑肖安辞近了些。李思瑾几次过来把她头按远点，李芝夏撅着嘴瞪了他一眼。

　　“眼睛不要凑屏幕那么近，会近视。”

　　李芝夏“哦”了声，她还以为是不想让她接近肖安辞。

　　开餐了，肖安辞收了手机，他掰开一次性筷子，礼貌接过对面奶奶递过来的红色塑料碗，夹了粒花生进嘴里。

　　李思瑾拧开橙汁瓶盖，偏头问他：“你喝橙汁么？”

　　肖安辞眼睛在桌上找了圈，想喝的牛奶在桌子最远处，他只得点点头，伸手想拿过来给自己倒，李思瑾拿过他的杯子：“我给你倒。”

　　“谢谢。”

　　李思瑾给他倒满，转身也给李芝夏倒，还有一连排的几个奶奶。

　　奶奶们可劲地夸他懂事，李莲秀把目光投向肖安辞，她不满起来：“辞伢子，快滴子切给你刘婆婆倒橘子水，你1岁嗝时候她给过你糖恰嘞，都不晓得喊人。”

　　刘婆婆顿时“不不不”“不用不用”起来，但眼睛还盯着他。

　　肖安辞听不懂刘婆婆的方言，但能通过动作加神色看出那位婆婆是不用他倒的。

　　可他外婆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呼唤起他来，语气是命令式的，他心里很不爽，就故意没动。

　　李莲秀是个希望人顺着她意来的，她差点又要大爆发了，李思瑾迅速走到她们这边，笑道：“刘婆婆，我给你倒，安辞刚来，对村里人还没来得及认识，你们多理解理解。”

　　李莲秀顿时对他一顿夸，踩肖安辞也踩的特别明显：“还是思瑾子懂事，哪像我家那个，就知道恰。”

　　李思瑾：“不认识人不喊，很正常的。”

　　肖安辞本来就挺饱，现在吃了几口菜喝了杯饮料肚子就胀了，他刚准备跟李莲秀打声招呼就离开，李思瑾喊住了他：“吃完了？”

　　“对啊，我走了。”

　　李思瑾放下碗筷：“你忘了。”

　　“哦！”肖安辞想起，“不好意思啊，刚刚真的忘了。”

　　李思瑾没夹多少菜，他一口气吃完碗中的食物，起身拉着他：“我吃完了，走吧。”

　　李芝夏偏着头，嘴里鼓鼓的，声音含糊：“哥……你们去干啥？”

　　李思瑾：“享受音乐。”

　　肖安辞没什么表情地瞥向他：“我五音不全的。”

　　“你声音好听，就算五音不全也会好听的。”

　　“……希望你别抱太大期待。”

　　两人进了房间，李思瑾松开手，道：“你是清唱，还是需要伴奏呢。”

　　“我不唱生日歌，其它的可以么？”

　　“可以。”

　　李思瑾坐到椅子上，手搭着椅背上瞧着他，直言道：“你性格挺冷的。”

　　肖安辞划动着手机找歌，闻言抬头想辩驳：“我只是……嗯，大概吧。”

　　他心里哼着歌的旋律，征得同意靠坐在床尾。他轻声哼了两三分钟，李思瑾觉得调子还挺好听的。

　　肖安辞头低垂着，脸颊和脖颈在灯光下显得很白。

　　他突然抬眸：“准备好了。唱的可能没那么好，你将就听一下。”

　　“嗯。”

　　肖安辞把伴奏放了出来，李思瑾经他同意，点开录音，前奏过后，他的歌声渐渐出来。

　　那种轻柔温暖的、在伴奏衬托下又不失跳脱美的嗓音浮在耳畔，瞬间填满了安静的卧室，让李思瑾静心聆听。可不料肖安辞才唱了一小段就走调，李思瑾回了神。

　　肖安辞他不自知的沉迷于自己的歌声中，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李思瑾像一只呆呆的鸡，动也不动，靠在书桌边愣愣的看着他。

　　他就从没听过调跑这么远的歌，他服了。

　　一曲毕，肖安辞按下暂停键。

　　李思瑾结束了录音。肖安辞道：“生日快乐，我先走了。”

　　随后便拿上了资料很快地离开了，李思瑾戴上耳机点开音乐躺在床上，想让耳朵缓缓。

　　——

　　肖安辞回到小洋房，风扇开到最大档躺下睡觉。李莲秀下午四点才回来，她到家后又忙着把鸭赶回来、煮饭喂鸡。

　　肖安辞睡醒起来看了会电视，后来就把电视放在那，边看边做作业，偶尔翻一下李思瑾给的那些资料。

　　晚上吃饭，他在菜碗里拣肉吃，一串电话铃声响起，他下意识以为是他妈妈打过来的，手一抖，收回筷子拿起手机按下接听，放在耳边。

　　“喂，妈妈。”

　　“安辞哥哥？”李芝夏见打通了电话本来是兴奋的，突然间听到个“妈妈”，连忙说：“我是李芝夏。”

　　肖安辞皱皱眉，看了眼这串号码。

　　我！他！——

　　肖安辞咳了一声：“噢，是你啊。”

　　“嘻嘻，思瑾哥哥让我问你，你明天有空吗？”她嘀嘀咕咕，“虽然也是我想问的……”

　　肖安辞：“有什么事吗？”

　　“唉，就是想找你一起去打枣子，明天早上。”

　　肖安辞一听到“早上”，立马说：“没有空。”

　　“啊啊啊为啥没空……”李芝夏委屈起来。

　　“我有事，而且我也对打枣子没什么兴趣。”

　　李思瑾笑了声，拿过电话道：“没去过怎么知道没兴趣，你不要总是待在房间里，多出去吹吹风。”

　　“额，外头并没有风，还晒。”

　　“明天二十七度，多云，好天气。”

　　“路太远，不太想走。”

　　“我骑单车搭你。”

　　“……”

　　李莲秀见他一副出门就要死了的样子特别不爽，对他怒道：“你明天莫待屋里，跟思瑾子出去！”

　　肖安辞不乐意了：“凭什么。”

　　“你待屋里也阔以咯，去帮我到土里背苞谷回来，还要脱苞谷粒。”

　　“……”

　　肖安辞哭笑不得：“没见过你这么压榨孙子的。”

　　“我还是对你蛮好的嘞，你看别个孙子孙女，主动做事都不用喊。”

　　肖安辞皱着鼻子，听她巴拉巴拉吹别家的孩子，他打断道：“我无语了。行，我明天跟他们出去。”

　　他应了邀，挂掉了电话。

　　李思瑾说最好九点出发，他险些睡过头，闹钟响后十多分钟他赶忙爬起来去洗漱，换了套衣服，吃完早饭就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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