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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春光明媚，海棠树上鸟雀叽叽喳喳，忽然一个稚嫩的叫声从房中传出来，鸟雀吓得扑棱翅膀四下飞散，枝头的白花被拍打落下就像下雪一样，满院子洋洋洒洒。
“师兄！师姐！师父！”
小墨云一睁开眼发现他回到了屋里，但榻上只有他一个人，他看向明亮的窗外愣了会，爬下床穿了鞋跑出去。
他跑到门口打开房门，对面陆灵犀也正推门出来。
“师姐。”他跑过去，懵懂委屈的眼里蒙着水雾：“师姐，师兄呢？”
小灵犀也不知道，她跟师弟一样，早上一睁开眼就已经回到自己房里了，她看了眼房门大开的师父房间。
“师兄和师父大概还没回来。”
“那我们怎么回来了？”要不是师姐也记得，小墨云都要以为昨晚那是个梦了。
小灵犀见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轻声说：“大概是怕带着我们不方便。”
墟中本就凶险，更何况昨夜那个地方看着就古怪。
小墨云听她这么说，似懂非懂地抽泣着。
小灵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他们很快就回了，师姐带你去买糖葫芦吃。”
墟中，金衣雲在沈青越睁开眼的前一刻将两个睡梦中的小徒儿各自送回他们房中，沈青越睁开眼只见对面的师父以及横在他头顶枝头上的艳鬼，艳鬼看着比昨日更加娇媚，眼波流动间尽是风情。
“师父我们走吧。”
昨天向艳鬼问过路，今天沈青越轻车熟路带着金衣雲一路往密林深处走去，金衣雲跟在他身后，眼神有些怪，虽然他先前带沈青越来过墟几次，但不曾来过这密林，他怎么这般熟悉？
心中虽有疑问但他没有问出口。
“师父小心。”沈青越忽然停下沉声道，伴着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一声尖厉的惨叫在他们四周响起，可四周分明空无一物。
金衣雲抬手一拂，看到空中漂浮的金粉：“是织梦蝶？”
织梦蝶肉眼不可见，但它扇动翅膀时会将身上的金粉抖动在空中，金粉在这幽暗的密林中微不可见，但像金衣雲金丹修为，不需肉眼也能寻它。
可沈青越才练气也能立刻察觉，倒是让他惊讶，沈青越收剑入鞘继续往林里深处走去。
艳鬼跟在金衣雲身侧抬起纤细的柔荑，抓了抓空中的金粉带到鼻端，可惜道：“这好东西怎么能说杀就杀了呢？真是暴殄天物。”
他们走了一段路，沈青越忽然扭头问：“师父现在外面是什么时候了？”
金衣雲掐指一算：“大概已经巳时。”
“巳时。”沈青越想了想，看向前路密不透风的林子，他回头看了眼跟在师父身后的艳鬼，如果她是骗自己的，让他错过这次机会，那他一定要让这艳鬼知道骗他的下场。
沈青越的眼神吓人，艳鬼吓得躲到金衣雲身后委委屈屈说：“仙长，你这小徒弟戾气真是太重了，奴家好害怕。”
沈青越没理她，加快速度往前方走，金衣雲跟在他身后，艳鬼见没人搭理她，好受打击，这两师徒一个两个真是不怜香惜玉呢，她委委屈屈地继续跟着。
林子越来越疏，织梦蝶却越来越多，沈青越抽出剑来，随着断水挥落下，只听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在他身边响起。
忽然他们眼前一亮，一座高大石山出现在他们面前，高山纵横覆盖了上百余里地，他们站在山脚下，山上的树木稀疏怪石嶙峋，沈青越听着这些织梦蝶的惨叫声心底烦躁。
“师父我们上去。”
他们一路走上去，织梦蝶的数量慢慢减少，这山上都是岩壁十分荒凉，沈青越边往上走边四处看像是在找什么，忽然他像是瞧见了什么，往一边跑过去，金衣雲跟上去。
沈青越停下后，只见他跟前是一个山洞，山洞十分深邃，金衣雲站在洞口，闻着里面吹出来的风，嗅出了一丝不属于墟中的味道。
他看向沈青越目光带着审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山洞？”
这一路走下来，若不是青越的性格和他那大徒弟一样，他都要以为这个徒弟被夺舍了。
沈青越知道要是什么都不说，师父就要怀疑他了，他倒是不怕师父怀疑，只是怕师父不让他进这洞里。
“娘亲跟青越说起过这个地方，说里面有奇景，若有机会可以来看看。”
金衣雲闻言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师姐是不是真来过这个地方，也不能为了这句话特地去向她求证。
沈青越也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搬出沈茹来。
“师姐跟你说里面有什么？”
“师父你随青越进去就知道了。”
沈青越走到洞口，金衣雲正要跟上时忽然皱眉：“有魔修！”
他感觉到宁州城中有魔修出现，不放心那两个小徒儿，两手往虚空中一抓，就见他一手提着一个小徒儿带进墟中。
“师父你带他们进来做什么？”沈青越微微皱眉。
被忽然提进来的两个小师弟师弟也一脸茫然，他们刚才正在街头吃了碗糖水准备回家，还没进家门眼前一花就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城中有魔物不安全。”金衣雲解释。
两人见到师父和师兄十分开心：“师兄，师父！”
看了他们一眼，沈青越不再说话，转身往洞里走，其他人也跟上。
小墨云第一个跟上去，忽然他回头看向金衣雲身后的艳鬼，鼻子动了动：“你身上香香的。”
艳鬼站在金衣雲身后，方才小灵犀还没见着她，小墨云这么一说，她才发现有这么一个漂亮姐姐。
艳鬼本来衣裳暴露，但见这两个小东西进墟后，就不着痕迹把衣裳规规矩矩穿好，收起那副勾人的模样，在两个小的眼里她就只是个长得美艳娇媚的姐姐。
艳鬼微微一愣，看着跟前这唇红齿白的小嫩娃娃，提起衣袖掩唇一笑：“小弟弟嘴巴真甜。”
哪知小墨云在金衣雲身上嗅了嗅：“师父身上也有。”
他走了几步在无人处嗅了嗅：“这边也香。”
金衣雲见小徒弟一脸陶醉，扭头问小灵犀：“你闻到香味了吗？”
小灵犀摇头，看小墨云的异样也觉得奇怪。
“真香啊。”
小墨云一脸迷醉的模样，艳鬼想到什么笑着道：“他闻到的怕是织梦蝶身上金粉的味道。”
“那是什么东西？”小灵犀扭头问。
“它的金粉能让人产生幻想，在幻想里得到想要的东西，有时也就像是催，”艳鬼及时住口，看着这两个半大的孩子，笑了笑：“不过他能闻到这金粉的味道倒是有些奇怪。”
小墨云抬头，脸上带着迷迷糊糊的醉意：“你们闻不到吗？”
金衣雲和小灵犀摇头，沈青越站在洞口回头冷脸看着他。
见小墨云看着那个冷脸小修士傻笑，艳鬼对小墨云说：“他们都闻不到，只有我闻得到。”
小墨云回过头，像是醉了一样红了脸迷迷糊糊问：“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人啊。”艳鬼想吓他玩玩，但看他一脸醉醺醺的模样，还是作罢，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可能有织梦蝶跟上来了，也可能是刚才杀它们的时候沾到了些金粉。”
“杀它们，为什么？它们不是能让人开心吗？”小墨云舌头都有些大了，人都有些站不住，看着醉得不轻，小灵犀赶紧过去扶着他。
“麻烦。”沈青越冷冷道，走出来。
艳鬼看着醉醺醺的小娃娃，掩唇笑了笑，解释道：“确实如此，只是因为它们——”
啊！
忽然伴随着一声织梦蝶凄厉的惨叫，小墨云抱着头痛苦地叫起来，小灵犀被这突然的一下吓到了，吃力地抱着师弟不让他摔倒，紧张的抬头问：“师弟他是怎么了？”
沈青越抖去剑上看不见的金粉，收剑入鞘，没有看痛哭流涕的小墨云，而是抬头对金衣雲道：“师父他这个样子，不如送他回去，宁州城就算出现了魔修也未必会对他下手。”
他这副冷漠的模样让金衣雲微微皱眉，他走到小墨云身前，抬手放在他灵台输入灵气，小墨云慢慢安静下来，脸上残留着痛苦和木然，泪流不止。
他睁开一双盈满泪的眼，看向金衣雲身后的沈青越，眼中出现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悲伤，呢喃道。
“师兄。”
明明还是孩童稚嫩的声音，语气却完全不似个孩童，沈青越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紧盯着他那张脸。
“他刚刚是见到什么了？和你有关？”
艳鬼说着看向沈青越，而沈青越一言不发转身提剑走进洞内。
小灵犀和金衣雲扶小墨云起来，小墨云一双大眼睛仍然紧紧盯着走进洞里的沈青越，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痛苦。
小灵犀抬头问艳鬼：“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只见到师兄抽出剑向虚空斩下，响起一声不属于师弟的惨厉叫声，这声音响起后师弟就痛苦不堪。
“织梦蝶的金粉能让人陷入幻境美梦中，也会让人上瘾，但它的惨叫声却对人伤害很大，可能会勾起人痛苦的回忆。”
小灵犀低头看着双眼无神的小师弟，轻声询问：“你刚才见到了什么？”
她一问，小墨云眼中的泪又簌簌而下。
他方才见到师兄死了，就死在他眼前，他按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就像是被生生撕开了一样。
“师姐我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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