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我捏的纸片人

　　“老夫不敢当顾侍郎这声岳丈。”老国公毫不给脸地怼回去。

　　人走到顾文渊身侧，上下打量着人，见他眼眶微红，衣衫凌乱，胳膊处还多了几道伤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阿渊莫怕，外祖父为你做主。”

　　老国公安抚地覆在顾文渊紧握长剑的手上，“阿渊，外祖父在，放松了。”

　　“外祖父。”顾文渊绷紧的身子松了下，老国公趁机接过了他手中的长剑丢给一旁的护卫。

　　抚着顾文渊的手背笑着应声，“哎，我们阿渊受委屈了。”

　　视线扫过宁初，慈爱地笑了笑，将顾文渊推到宁初身侧，笑道，“小姑娘，帮老夫看着阿渊一些，别让他冲动了。”

　　“好。”宁初乖巧点着头，指尖悄无声息地抓着顾文渊的手，无声地陪着他 。

　　老国公转过了身，看向顾浦哲夫妻时脸色沉了下去，“今日老夫若是不来，顾侍郎是不是就要对老夫可怜的外孙动手了？”

　　崔氏张口就给顾文渊定了罪，“是大公子先以下犯上，无视长辈。”

　　老国公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我与顾侍郎说话，何须你来插嘴。”

　　崔氏忿忿不平地抿紧了嘴，对方是位高权重的老国公，她虽是顾家主母，却也不敢轻易开罪对方。

　　顾浦哲适时地出面维护崔氏，朝老国公道，“文渊是晚辈，半夜提剑而来，确为不妥，他到底是我顾家子，他行为有失，我这个做父亲的教训一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从小到大没担过一分责任，如今倒来充长辈了。”老国公嗤笑道，“况且阿渊什么性子老夫最是清楚，若不是出了什么难以容忍的事情，他决计不会这般莽撞的。”

　　顾浦哲皱起了眉，老国公这般胡搅蛮缠的话属实叫他有些棘手，“岳丈大人...”

　　“况且...”老国公径直打断了顾浦哲的话，“阿渊虽为顾家子，但也是我傅家郎，顾侍郎动辄喊打喊杀的，未免也太不将我傅家放在眼里流露。”

　　崔氏忍耐不住地呛声，“父教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国公这般霸道未免欺人太甚。”

　　宁初反驳道，“若不是我与三哥来得及时，阿渊就要死在这些的剑下了，你跟我说教子，有你们这般教的吗？”

　　“宁小姐别血口喷人。”崔氏自然是不承认的，“说到底刀剑相见也是大公子引起的，刀剑无眼，不慎之举也是在所难免的。”

　　“好一个不慎之举，崔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要的却是阿渊的命。”宁初险些气笑了，“崔夫人如此视人命如无物，难怪动气手来毫不犹豫。”

　　听着宁初意有所指的话，崔氏心头隐隐涌起丝不安，“宁小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

　　“大理寺办案，不得阻拦。”大理寺衙卫持剑而来，入院时见到僵持的数人，神情一凝，朝着雍国公等人行礼，“下官见过老国公，见过诸位。”

　　顾浦哲拧着眉看着来人，“赵捕头，你怎么来了？”

　　“下官奉命而来，请顾夫人到大理寺一趟，协助调查。”赵普天道明来意。

　　崔氏往顾浦哲身后躲去，神色慌张地看着衙卫，“我乃顾家主母，你无凭无据我为何要去大理寺。”

　　顾浦哲询问道，“谁的报的案，状告了什么？”说话间顾浦哲的视线扫过对面的顾文渊。

　　顾文渊也满头雾水，老国公更是不明所以。

　　宁初出声道，“我报的案，查的是当年顾夫人的死因。”

　　此话，一出，老国公和顾浦哲都沉默了，崔氏却气急败坏地盯着宁初，目光凶狠，“ 宁县君的手是不是太长了，顾家的事何事轮到你来多管闲事...”

　　“那要彻查的人是老夫呢？”老国公张口回应了崔氏的话，“顾浦哲，老夫只问你一句，若清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顾浦哲斩钉截铁道，“绝无干系，岳丈大人莫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都到这般地步了，父亲还要维护崔氏，那我母亲...又算什么？”顾文渊对那从未谋面的亲生母亲，无端多了些怜悯，这就是她的嫁的夫君，连真相也不愿给她一个。

　　“顾文渊，别再被迷惑了，你母亲是病死的。”顾浦哲固持己见。

　　顾文渊坚持道，“是与不是，大理寺会给我真相的。”

　　“你是执意要见顾家的脸面踩在底下才甘愿吗？”顾浦哲看着这个健硕强壮的儿子，冷了心肠，“顾文渊，别忘了你也是顾家人。”

　　“只要能为母亲讨回公道，将凶手绳之于法，我...可以不姓顾。”顾文渊声音虽轻，一字一句却足以表达了态度。

　　看着父子决裂的这一幕，赵普天适时地打破了僵持，朝着顾侍郎拱手，“顾大人，人证物证具在，尊夫人还请随我走一趟。”

　　“夫君。”崔氏紧张地抓着顾浦哲的手，乞求地看着她，“妾身没有害傅姐姐，你要相信我。”

　　“夫人别担心，只是循例问话而已，很快就会没事的，我会尽快接你出来的。”顾浦哲安抚着崔氏，他知道老国公出面干预了，崔氏必然是要吃些苦头。

　　只是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的，顾家的威望，世家的权威，以及魏王的脸面都容不得这般挑衅，顾文渊这是以一己之力将自己放置在世家和魏王的敌人对面了。

　　单凭这点，顾家就容不下他了。

　　崔氏听到顾浦哲保证的话，这才安心了些，只要顾家和崔氏不放弃她，即便是入了大理寺她也能平安出来的。

　　想到自己受到的屈辱，崔氏朝着宁初和顾文渊狠狠地看了一眼，随后整理着装朝赵普天道，“赵捕头，本夫人随你走一趟，但这不意味着本夫人认罪，本夫人只是协助调查。”

　　赵普天笑着额首，“夫人说的是，请吧。”

　　崔氏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顾浦哲，随后转身跟着赵普天他们离开了。

　　“文渊，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顾浦哲满眼失望地看着顾文渊，朝着众人冷淡地下了逐客令，“老国公，宁县君，本官就不留诸位了，请吧！”

　　傅德昉搀扶着老国公，轻声道，“祖父，阿渊，咱们先回去吧。”

　　宁初无声地跟在两人几人身后走出了顾府。

　　月光驱散不了漆黑的夜，老国公精神气似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傅德昉扶着人上了马车。回头时，宁初正在和顾文渊说话。

　　“那就是宁家的姑娘吧。”老国公说道。

　　傅德昉额首，“是她。”

　　“是个机灵聪慧的好孩子。”老国公看着车外难合难分的两人，有些理解外孙儿为何对这女子执迷不悟了。

　　“可不是吗？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傅德昉鲜羡道，“大晚上的就敢闯他人府邸，关键时刻还不畏流言蜚语挺身而出，阿渊这小子倒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个姑娘拼命相护。”

　　“宁县君看似莽撞，却步步紧凑，安排得井然有序，你啊...只看到了表明。”老国公点了想孙子。

　　“阿昉，莫要小瞧了女子，她们一样力量悍人。”

　　傅德昉怔了下，“祖父是说...今日之事是宁县君有意而为？”

　　“是不是有意而为祖父不知，但...她从知道阿渊有难起，就能当机立断地求助于雍国公府，又及时地安排了人去大理寺报官，将文渊从事情中摘出来，可见是个谋算的姑娘。”

　　老国公分析道，“崔氏固然有错在先，可她到底是阿渊的继母，先天上占据了主动权，阿渊持剑相对于情于理都落了下风。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落下个不孝不悌的罪名。

　　可此事上升到大理寺了，性质就有所不同了，赤子之心为生母寻求公道。阿渊行为纵使再是出格，世人也不过是扼柄两句，再加之顾浦哲要因为他执意为母寻求真相而将他驱逐顾家。

　　此番重重虽然阿渊受了苦，可世人不会再计较他的失礼之处，只会怜悯同情于他，说不得哪些文人雅士还会义正言辞地帮衬几句。”

　　傅德昉闻言大吃一惊，这看似毫无章法的几件事上，竟然有这么多讲究，“祖父，那若是崔氏...”

　　“你姑姑当年之死确实疑点重重，祖父虽不知道宁县君哪里来的消息，但崔氏老夫绝不会让她活着走出大理寺。”单凭她当年故意将阿渊丢弃于野林之中，就足以让老国公要了她的命。

　　之所以一直隐忍着，不过是顾及皇家和阿渊的脸面而已。

　　老国公隐隐察觉到此事中有着皇家的推波助澜，否则阿渊不会无缘无故就知道多年前的隐情。

　　“阿渊，回去后将伤口处理好，再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宁初宽慰着顾文渊。

　　“我听你的。”顾文渊抚着宁初的脸颊，“你怎么会和三哥出现在顾府了，这么晚了...”

　　“这么晚了，你不是也在吗？”宁初打断他的话，“阿渊，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顾文渊隐隐猜到了宁初出现的原因，太子...

　　顾文渊无法责备宁初，他只能抓着她的手，请求着，“宁初，离太子远一些，他心思不纯。”

　　这是他第一次叫了宁初的全名，可见这人是真的介意了，“我对殿下无半分男女之情，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别想太多了。”

　　顾文渊抿紧了嘴唇，“初初，你瞒我瞒得好苦啊！”

　　宁初说道，“未成定局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让你徒添烦恼。”

　　“可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都想参与。”顾文渊急切地说道，“初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我们一起去面对。”

　　顾文渊紧握着宁初的手，双眸认真地看进了她眼里，“我喜欢你初初，很喜欢很喜欢，我不想错过你的任何事情，好的坏的，我都想参与。”

　　宁初抬手摸了把顾文渊微红的眼角，心头有些触动，“阿渊，我是爱你。”所以不要不安。

　　顾文渊嘴角扬起，抓着宁初的手凑到嘴边吻了吻，这是宁初第一次明确地向顾文渊表明心意。

　　顾文渊只觉得这一刻是他有生以来最快活的时刻，一双明亮的眼睛水润了起来，柔情万分。

　　“咳咳。”马车里宁景安无声地提醒着两人自己的存在。

　　余光中，宁初也瞧见了雍国公府马车上频频撩起的车帘，宁初道，“时候不早了，阿渊，我该回去了。”

　　顾文渊恋恋不舍地放下宁初的手，报备道，“我会离开燕京一段时间，阿渊若是想念我了就把信给易文去寄，有什么事情我也会让易文转达你的。”

　　“好，注意安全。”宁初点头。

　　顾文渊牵着人送上了马车，看着车子缓缓使开了，才朝自家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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