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纵横江湖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雨纹去开了门，却是厉义仁。
　　他手里拿着个扁扁的方形木盒，进来看到宋祎那张脸，呆了呆，讥讽道：“不是嫌这张脸丑吗，怎么又戴上了？”
　　“厉先生，小姐才醒来。”风痕轻声道，提醒厉义仁别又把宋祎气得昏了过去。
　　“拿去。”厉义仁把盒子往宋祎方向一推。
　　“什么？”宋祎看着厉义仁。这是她第一次细看这人，肌肤微黄，普通的长脸，五官也俱是平常，眸色不似常人的深褐色有些偏淡，眉毛倒是生的不错，只是时常挑起满眼满脸的嘲笑让人见了便有些不快，但个子很高，手长脚长的想来身材还是不错。
　　“你看什么？”厉义仁见宋祎上下打量自己只觉得一阵不自在，之前他是绝不会这样，可见过那张脸……他咳了一声，收回心神。“宋瑜放心不下你，硬是要我再给你做几张面具才安心养伤。这是我原来做的一张面具，你如果不喜欢脸上这张，就拿这个将就吧。”
　　“谢谢。”宋祎接过木盒，迟疑了一会：“我哥……他还好吧？”
　　“好，怎么不好？”厉义仁怪声怪气地道：“你再昏过几回，他再跑上几趟，老子辛苦几天接的心脉再断掉，他就成个废人，这什么庄主你也别指望他能再当了！”
　　“废人？”宋祎一惊。
　　厉义仁斜着眼看她：“经脉俱损，武艺不再，不是废人是什么？”
　　“我哥现在、现在没事吧？”宋祎急道。
　　厉义仁看了她几眼，懒洋洋地道：“你倒会关心人了，放心，他现在还死不了，再折腾下去，老子可不能保证了。”
　　宋祎松了一口气，见厉义仁便要离开，忙出声叫道：“厉……厉大哥。”
　　厉义仁身子一颤：“你叫老子什么？”
　　宋祎见他眼中透出一股子凌厉来，吃了一惊，低下头：“不对吗？你和我哥是好友，我称你一声大哥可有不妥？”
　　厉义仁看了宋祎半晌，才道：“你还有什么事？”
　　“是这样，刚才听、听厉大哥的意思是答应帮我做面具了？”
　　厉义仁脸色阴了下来：“你想怎样？”
　　宋祎小心地道：“我不想怎样，只是厉大哥帮我做面具，能不能做一张我想要的面具啊？”
　　“你想要的？”厉义仁挑眉：“你脸上那张也是你想要的，老子花了整整一个个月的功夫，还……”还吐了好几次，这话当然不能说！厉义仁问：“你想要什么样的？”
　　宋祎满眼喜悦地看向厉义仁，即使还是那张丑脸，厉义仁依然别过了头：“你想要什么样的，说出来我好做。”
　　宋祎顿了顿，转头问风痕：“有纸笔吗？”
　　“小姐要吗？”风痕忙道：“请稍等，我这就去拿来。”风痕虽然说稍等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拿来文房四宝，她磨好墨，看着宋祎拿了毛笔在铺好的宣纸上画了起来。宋祎画得很慢，国画是她少时学过的，她也一直没丢下，闲时便画上两张怡情养性，但多是山水花鸟，画人物，尤其是自己，她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这张脸，可以吗？”宋祎小心翼翼地看着厉义仁。
　　厉义仁眼光深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幅画，眉头皱得厉害。
　　“可以吗，厉大哥？”宋祎又小心地问。
　　厉义仁将画拿了起来，嘴角含了些难以名状的笑意：“有何不可？”

　　用餐完毕，风痕雨纹侍候宋祎梳洗躺下，两人退了出来。
　　“风痕，小姐原来这么美啊！”雨纹想起那张脸仍然有些心驰目眩，雨纹兴高采烈地道：“小姐生得这么美，我看天下第一美人非小姐莫属！那个什么武林第一美人萧青水定然也比不上小姐。”萧青水是峨眉弟子，其人如弱柳扶风，望而生怜，据传南宫、慕容两家都对萧清水大有好感，武林八大门派中包括少林俗家弟子对她仰慕者不计其数。
　　雨纹兴奋地说着，见风痕只是忙着洗碗始终沉默不语，用胳膊捅了她一下：“风痕，你今天很不对劲诶，话这么少！”
　　风痕皱着眉：“雨纹，你不觉得……”
　　“觉得什么？”
　　“小姐，小姐有些奇怪……”
　　雨纹一愣：“小姐怎么了？小姐真是好看啊，”她傻笑了一阵，突然道：“真的，小姐以前只会和庄主说话，都不理我们的；还有，小姐也不爱吃芹菜今天吃了很多；还有，小姐喜欢那张面具平时根本不曾揭开……”
　　“而且小姐根本不会画画。”风痕接着道：“我们侍候小姐这些年，几时见过小姐拿笔写字作画的？小姐连字都不识几个！”
　　“对呀，这样说来小姐还真是很奇怪。”雨纹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你被小姐迷得糊里糊涂了。”风痕忍不住叹气。
　　雨纹呆了一阵：“小姐是有点奇怪，不过，”她笑了起来：“我觉得小姐这样很好啊！是了！”她双掌一击把风痕吓了一跳：“你还记得吗？那姓厉的死人眼说过小姐脑后有伤可能神智有些变化，小姐真的变好了，变聪明了。”雨纹高兴地跳了起来。
　　“是这样吗？”风痕却高兴不起来，她比雨纹要大上两岁想事情也要周全些，雨纹才满十五，性子上还是个孩子。小姐醒来后一直怪怪的，小姐怪也就罢了，可她是庄主最心疼的人，若是有个万一，让庄主怎么办？让天下第一庄怎么办？

　　宋祎睡不着，这也难怪，这几日她睡得够多了。宋祎心潮起伏，她知道自己露了馅，有些甚至是自己有意的！不为什么，如果她真的要成为这个新的宋祎，她决不能让自己像以前的宋祎一样只是个傻子，她是自己，是那个宋祎！所以她决定就做自己，装傻反正也装不来，武功自己完全不会，不做自己还能怎么办？虽然是这样想着，可心底还是忐忑不安。宋瑜，宋祎的哥哥，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他会怎么想？
　　宋祎下了床，打开门慢慢地走了出去。她原是想散散心的，夜已经深了，但有人和她一样睡不着。月色忽明忽暗，宋祎看见凉亭里坐着一个人，周遭散落着一些酒坛，那人仍是一碗一碗地灌着，走得近了，宋祎发现那人竟是厉义仁。
　　宋祎有些奇怪，厉义仁看来心情不太好。另外她也奇怪这个身体，有人说练武之人耳聪目明，武功高到一定境界十丈之内飞花落叶不瞒不过他的眼睛耳朵，宋祎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原是武功高强之人，她也的确感到了不同。正常来讲距离还有近十米的厉义仁应是看不那么清楚的，可她看得很清楚，连他唇畔的酒渍、眼里的泪光……泪光？厉义仁哭了？
　　宋祎灵敏的耳朵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一人身披长衫于月下款步走来，恍如谪仙，正是那个美人哥哥宋瑜。看来今夜睡不着的人还真不少！不知为什么，宋祎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月下独酌，岂不寂寞？”宋瑜笑着：“不如我来陪厉兄喝几杯？”
　　厉义仁看了他一眼：“你身上有伤，少喝为妙。”
　　宋瑜点点头，拿起地上的一坛酒拍开封泥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如喉，宋瑜微愣：“这酒？”
　　“怎么，舍不得？”厉义仁道：“这是我从你家酒窖里拿的，你家那个杜总管已经罗嗦了我半天，你就别废话了。”
　　宋瑜好笑地摇头，他慢慢地喝掉碗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没有喝，只是看着碗中琥珀色的酒低声道：“这酒是十八年前我和爹亲手埋下的。”酒为女儿红，乃是富家生女嫁女必备之物。自女子出生时埋下，婚嫁之时取出供客人饮用。
　　“哦？十八年前？”厉义仁想了想：“那个丫头……”
　　“是呀，”宋瑜点头：“是祎祎出生时埋下的。原本也是打算十八年后取出，想着那时祎祎一定是嫁人了……”前几天宋祎满十八岁，他满心欢喜地让杜总管将酒取出，却遇上宋祎要出庄去找那人，说什么也不听，结果两人还动起手来。
　　“祎祎出生时非常可爱，胖乎乎地也不哭，圆圆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你……”
　　“难不成你家祎祎一出生就是美女？”厉义仁听得宋瑜这样说忍不住嗤笑。
　　宋瑜沉吟着：“厉兄，我想求你一件事。”
　　厉义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祎祎从小是我一手带大的，除了我和爹娘，没有人见过祎祎的真貌。这次，”他顿了顿：　　“祎祎的相貌，还希望厉兄代为保密。”宋祎出生时宋瑜已有十岁，幼时他除了习文练武，较别的世家子弟还多了一件事要做——带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女娃。宋瑜是宋祎的兄长，却也如父，宋祎还未满月母亲病逝，父亲要打理天下第一庄参与武林的各项事务，同时又悲痛爱妻身亡慢慢身染沉疴，照顾宋祎的责任就落在了年仅十岁的宋瑜身上。宋瑜看着宋祎从一个刚出生要吃奶的娃娃一点一滴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十八岁的大闺女。
　　厉义仁瞪着眼看了宋祎许久：“你还真是奇怪，就算你家祎祎的确生得美，也用不着……”他突然停下，想起了什么。
　　“三十年前妖星横天，有流言道‘绝色红颜，倾国倾世’，”厉义仁看向宋瑜：“我只是后悔晚生了几年，没机会亲眼得见那惑世乱国的美人。据传当年为了那名美人，朝廷江湖都乱了，后有正道人士认为此人乃妖孽一定要除之而后快。到后来这美人被人逼上绝顶，叹息着‘本是红颜，如何祸水’，便跳下了万丈深渊，那绝顶还从此改名为红颜峰，”厉义仁又喝了口酒：“红颜峰与天下第一庄相隔不过百里……”
　　“不错，”宋瑜沉声道：“她就是我娘。”
　　“果然。”厉义仁放下酒碗，抬头看了看天：“难怪难怪！”他不知是在说难怪宋瑜宋祎生兄妹得这样的好相貌还是说难怪当年宋瑜宋祎的母亲可以惑乱天下，或是难怪宋祎自出生便被保护得很好，只有宋瑜与那已去世的前任庄主及夫人也就是他们的父母见过她真正的容貌。想到那张脸，厉义仁心头一颤，这样的容颜，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见到为妙！
　　厉义仁心中不胜唏嘘，禁不住往宋瑜脸上猛瞧。
　　宋瑜哭笑不得：“厉兄！”

　　“你还是要护住那丫头吗？”厉义仁这样问。
　　宋瑜神色恍惚，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才道：“哥哥总是要护着妹妹的。”宋祎身子一震，定定地看着宋瑜。
　　厉义仁冷笑：“她现在还要你护着吗？她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人也不似以前那样的痴痴傻傻，会生气会伤心还会关心人，还像个平常女子一般懂得美丑，最令人惊异的是从来没拿过笔的人，居然学会了画画，而且画得还不错，没个几年的功底可做不到！宋瑜，你家那个祎祎可不是以前的祎祎了！”
　　宋瑜略显茫然，似在问厉义仁又似在问自己：“她不是祎祎，又会是谁呢？”厉义仁当然答不上来，只是喝酒。厉义仁虽然知道现在的宋祎不是以前的宋祎，但她依然只能是宋祎，这样的容貌如何能作假？是宋瑜亲手将她从崖底救起，将自己扮成那副丑样子的除了傻子宋祎又还有谁？厉义仁想不明白，他知道宋瑜也定想不明白。
　　“祎祎，”宋瑜低声道：“不管祎祎是什么样的祎祎，她总是我的妹妹，是陪了我十八年的妹妹。祎祎可以心里没我，不要我这个哥哥，可我心里却不会没有她，无论是怎样的祎祎，都是我宋瑜的妹妹！我会像以前一样爱她护她，直到……祎祎厌烦我。”
　　宋祎看着宋瑜，心中柔软的地方就那样痛了起来，眼泪在脸上肆意纵横。
　　“你不后悔？”厉义仁瞪着宋瑜，他眸色浅淡，在这月光下倒有几分似动物的眼睛，透出几分怪异。
　　宋瑜缓缓摇头，笑容浮上俊脸，他举起酒碗与厉义仁想碰：“何来后悔？”
　　厉义仁脸现冷色：“你现在自然不后悔，到以后……”
　　“不会！”宋瑜微笑着打断他。“对了，厉兄，独孤家的独孤南终于正式接任家主了。”
　　厉义仁端着酒碗的手一颤，酒洒出了一大半。他看着桌面上洒出的酒，声音竟有些发颤：“是吗？”
　　宋瑜点头：“这独孤南还真是有意思，他接任家主的第一个命令，不是为权势为财富或别的，只是为了找一个人！”
　　“找人？”厉义仁似乎要把那石桌瞪出一个洞来：“谁？”
　　“独孤南失散十年的大哥，独孤义。”
　　厉义仁笑了起来：“失散十年？呵呵！这独孤南还真是傻子，一个消失十年不见得人定然已经不在人世了，何必还要花费心思去找？”
　　“独孤南可不这么想，听说这些年来独孤南虽然没有正式接任家主，但也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势力找人。”宋瑜微微叹息：“他这样想找到他大哥，想来他大哥对他定是很重要吧。”
　　“更有可能是先杀之而后快的仇人！”厉义仁冷冷地道。他站起身：“酒喝够了，我回房休息。”他也不管宋瑜径直走了。
　　宋瑜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将那碗女儿红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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