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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沐视线落回若有所思的乔寂之：“想去哪里？”
其实乔寂之不是特别想带君沐来这里。
他打量着几乎一尘不变的原洞府，突然有些感慨。
“这是你原来呆的地方？”
君沐像是见到什么珍奇玩意，兴致似乎很高。
乔寂之也不知这空无一物还满是魔气的地方哪里有值得看的，只能“嗯”声回应。
他也说不清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也不觉得能在这打发时间、象征性遮风避雨的地方能够发现什么。只是有直觉，觉得他需要来这里一趟。
乔寂之的洞府与凡间的官家府邸基本无二，坐落在混芜大世界的一隅，说是从上官厉主要管辖领地划分出去的一角都说得过去。毕竟他本不好战也不管事，天大的事找他人。因此即使作为魔君之一也并无多少辖下领地。这样清闲，也乐得自在。
君沐的目光流连在各处，却也安分守己不乱跑，乔寂之走到哪里他便跟着看到哪里。他眼里含着柔情，似乎在这些为数不多的家具上能看见曾经的主人有怎样的生活经历。
君沐想着，乔寂之真的极少提到过去。即便是记得的事情。
乔寂之胡乱翻着本就不多的东西，试图找找曾经的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却是除了几本阵法录和菜谱外一无所获。
也是，他想也不是做事留证据的人。
“哪里是做什么的？”君沐指着没被打开过的后门问。
乔寂之想了想：“啊……大概是原先种地的区域。”说着他推门帮求知欲极强的某人打开，他自己却没想进去看。
“无非是枯树一片嘛，没什么好看的。”乔寂之一言以避之。
君沐探身进去，将后排枯树前的茂盛果树尽收眼底。
他不着急出去，反而走进仔细端详。
这些树木高耸入云，可见它们的存在已数不清年份。有些他认得，在南秋山就有种，更多的他没有见到过，却不乏能看出栽种者的耐心。
君沐无声勾起唇角，穿过被繁茂枝叶遮挡的后排枯地。
他蹲下身查看痕迹，虽无半点灵力，但他觉得这里应当是种过东西的。
”君沐－－“乔寂之在门外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
君沐应声：”我在。不来看看？“
是发现什么了？这是乔寂之的第一反应，可他不记得在后院里有放过东西才对。
纠结半天，他还是跨过去了。
看见成荫的树林，乔寂之是茫然的，而后才慢慢柔和了表情。
”还在啊……“他走到君沐身边，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果树。
君沐想起乔寂之说的话，问：”为什么你会觉得这里应是荒地？“
”我都忘了。”
他确实忘了，但说是不想记住或许才准确。
“后面那片，本是种的灵植。”乔寂之边往回走边说，“你知道的，我好像近不了任何灵植。也有赌气的成分，听说凡间的树不会受影响，才随便去买了些撒进去了，倒是再往后也没什么心情管。”
不过三言两语，奈何有心之人听得出其下隐藏的落寞。
君沐：“想种什么，回家种。”
乔寂之微微笑了一下，很快便换上严肃：“我这样一身煞，灵植自然不待见。君沐，若我上一世真是满手人命，你待如何？”
“如果那片废墟，本就是我所造成的……”
他眼神飘忽不敢看君沐，只能盯着地面。
倘若他没有踏进被封印之地，或许就真的要把受人敬仰的仙尊拉入地狱了。
那是乔寂之平稳调息的渡劫期间。
“穆影。”他认出识海内乱飘的人影，“你到底想做什么。”
穆影被发现，停下了动作：“同为先天魔体，帮你一把。”
乔寂之一心二用，却远远没有到意识混乱的地步。他嗤笑：“本座会信你？”
穆影桀桀笑着：“是你忘了你是谁，不是我。再告诉你一声，这片区域和你脱不了干系。”
和他脱不了关系……
是啊。穆影的名字是刻在修士骨子里的恐惧，往前的数位也是。同为魔君的宠儿，他会不和残暴沾边？
记起来的不多，可那其中不乏有他趁渡劫把仙宗劈了个四分五裂，摆出无数杀阵等人自投罗网之事。
他既知道，又怎么能…怎么能事不关己般将血债绑在君沐身上。
“乔寂之！”
乔寂之被一声叫回神，被迫同把住他双肩的君沐对视，
君沐认真道：“我心悦你，亦信你。我从未在乎过名声，也从不觉得魔修便该低人一等你很好，无需妄自菲薄。”
乔寂之君沐如此的郑重声明吓得一愣，正开口想说就被面前人接踵的话语生生噎了回去。
“你说人命。盛名之下又有何清白可谈？我是大乘，手下亦血债无数，只多不少。你又如何想？”
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那么只能往前走。
乔寂之不曾料道君沐会说这些，连忙否认：“我不是…没有……”
作为修士谁的手下没有人命？即使只为求自身活命，一路活到至今更加是翻越一座座刀山火海练就而成。修为越高越能影响更大，波及范围更广。
君沐上前一步把乔寂之圈进怀中：“我也从未这样想过，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后者闭上双眼，把头埋在君沐肩窝，闷闷地应声：”嗯。“
这就好比在树下的一株草。草永远成不了树，但不妨碍它仰望期冀。可是突然有一天，这棵树上掉下了一颗种子，钻进和小草一样的土里告诉它：被你仰望着的人看见你了，它不但愿意为你遮风挡雨，还愿意和你一起再度成长。
能遇上这么好的人相互爱恋，又怎么会是满身罪孽。
乔寂之特别中意君沐身上的清幽香味，能令人安心又感到可靠。
“陪我去一趟仙河大世界可好？”
乔寂之闻言抬起头改用下巴抵住：“仙河大世界？”
仙河大世界乃为是仙修为尊的大世界，和混芜并齐遥遥领先于其他世界。其远容宗为万宗之首。
此处立在高山之巅，台阶上百级一眼望不到尽头。走到山顶，放眼望去可俯视众山，亦有腾云驾雾之势。
这里是本方世界最具有威信力的宗门，近年内更是只有此处出了成功飞升之人。
谁都没有想到，和平的仙河大世界因为一阵灵力的波动而全世界沸腾起来。
－－宗门内飞升的仙尊竟然回来了。
还带着……
一位魔君。
君沐刚带人落地，便在无人看守的宗门口被掌门和五位长老的人墙拦住。
人墙的喜悦僵在脸上纷纷面面相觑过后，仍是规规矩矩地异口同声：“仙尊。”
君沐安然受之：“嗯。”
飞升后便自动脱离宗门。不回也罢，既然回了宗门礼数自然不会少，因此君沐对于几人赶赴门口之事无可厚非。但直拦着不让近，可就不正常了。
君沐见几人没有放行的动作，虽心知肚明缘由也不忍蹙眉：“不知还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仙尊愿意归来我等喜悦还来不及。”如此事态下还得掌门半文发话，“只是这……”
不被待见的乔寂之本人正安安稳稳提着一口气呆在君沐身后。
四个渡劫两个合体的威压气息可不是闹着玩的。被威压的对象除了靠在熟悉的气息旁边是半点动不得。
君沐不动声色地再度外放了些灵力为人隔离，淡淡道：“无碍，本尊的人。”
仙尊都这样说了，还有什么办法。
他们只好把怀疑和问题放在肚子里，先恭恭敬敬把人请进去。否则被他人瞧见远容宗受尽仙尊庇护，却将远道而来的仙尊拦在宗门外，那还得了？
“不知仙尊此来可有要事？”半文问。
其实半文知晓他问也是白问，还添上了僭越嫌疑。也是仙尊性格好才不会计较，毕竟不管有事无事都不是他们能问的。
君沐不介意，却也不想回答。只说是来看看。
他哪里有心思理睬正在欺负心上人的人。
谁能想到语气始终冷淡的仙尊在识海内和某人的交流语气这样温柔：“还不舒服吗？”
“不！舒！服！”乔寂之面无表情地在识海内咬牙一字一顿，“这群…你的长老们快把我盯出窟窿来了！”不爽归不爽，考虑君沐的面子用词还要斟酌。
君沐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只得继续安慰：“再忍忍。”
乔寂之的抗压能力实则不低，又有君沐帮忙隔离，一层又一层下来能够真正影响到他的实在是少的可怜。但是这不妨碍他心安理得受着独属一份的照顾。
“呼－－我说你们宗门里的人可真麻烦。”乔寂之目送旁人离去，直接摊在榻上。
习惯了清闲的君沐倒也有些不适：“晚些还有宴会，先休息一下。”
算是为君沐接风洗尘的宴会，无非是多谢庇护，浅谈宗门现状等等诸如此类的过场。也是君沐低调的意思，提出简约即可，否则怕是能邀请上半个世界的大人物。
“宴会啊，我能不……”乔寂之话没说出口，一记眼刀扫过，“去，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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