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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学期结束
江依那晚听了那段莫名其妙的话,以为那位要有所作为,谁想是雷大雨点小,时间长了,记忆逐渐模糊,也就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回事。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喜欢的人身边,把时间掰成两半用都嫌不够。
江依最近迎来了大学生活中最煎熬的时光——十四天的军训期。
在初冬的太阳下站了三天,躺到床上骨头都酥了,天麻麻亮时,眼皮像被粘住,半天挣扎不起来。
大多人如同行尸走肉,早餐下肚后也没缓过来,江依正是其中一员。
她自顾自忙碌,和周遇洁说话的时间少了大半,主要是太累,没说几句话就一声不响睡过去,一来二去,周遇洁便由她休息不去打扰。
眼看军训即将收尾,江依这把骨头适应了劳累生活,夜晚竟有心思失眠了。
晚霞染着黛山,军训的队伍从一排长龙散成稀稀拉拉的小团体,大家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又熬过一天,精神上放松许多。
江依一身迷彩服,腰带扎得很紧,背影比往日里妙曼几分,短发艰难地扎在一起,虽是经过了十二天的风吹日晒,耳后,面颊上的皮肤依然白皙。
经过军训的洗礼,整个人走路利落了。
她挨着里侧走,描着淡妆的王心冉走在外面。
她俩这几日几乎结伴而行,江依也无法解释这个玄学,如付晓茹所说,王心冉里里外外大变样,算得上是一个讨喜的朋友。
但爱美的个性没有变,军训也要早起化妆,不过她已经知道动作要轻巧,不能吵到另外两个人休息。
此时,王心冉捏着纸巾擦汗,嘴上喋喋不休:“教官太讨厌了,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不放。”
江依低头看表:“两种情况,第一是像她们说的那样,因为你总是想办法偷懒,所以加罚。第二种是她们说的,因为你漂亮,他在故意捉弄你,想引起你的注意。”
她们是谁不重要,点名道姓地复述别人的话,尤其是不好听的,总像是在挑拨离间。
听了这话,王心冉显然难以相信,脱口反问:“那你比我漂亮,他为什么不折腾你?”
先不管这话里逻辑生硬,江依反正是被她的话惊了一下。
“你说我比你好看?”
王心冉的淡妆尤为清丽,比浓妆时还要魅惑,她一直以来趾高气昂,可是看不起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现在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使劲扣着手指,王心冉耳朵先红了:“其实开学的时候故意针对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比我好看,比我受欢迎,而且……”
江依眼眸瞪大,一般人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
见她不再继续,江依皱眉:“而且什么?”
王心冉忍不住咬牙切齿:“你根本不理人,看起来故作清高,很不讨人喜欢。”
江依彻底傻了,描述的太夸张了,个人偏见很严重啊。
“我有吗……”江依低语。
“当然有啊,你看你这张脸,不笑的时候完全是生人勿近。”
王心冉激动不已地倒心中苦水,一时冲动上手捏了江依的脸,把软糯的脸颊扯变形了。
江依被她逗笑,打开她的手。
校门口到了,江依停止脚步。
“我要回去了。”
王心冉眼中一下子溢满失落:“那好吧,明天见。”
江依向前走两步,王心冉在身后喊她名字,她回头,那人正满脸笑容冲她挥手。
单纯的傻姑娘。
江依随意抬手挥了一下,越走越快,突然,她眼眸一滞,随后脚步才回到原来的速度。
注视落日余晖中那个身影,江依的嘴角缓缓上扬,两排皓齿露出几颗。
她走上前去,声音里都是惊喜:“学姐,你怎么过来了?”
周遇洁微笑偏头看她:“来接你回去啊,你看你,沾了一身汗。”
江依胡乱在脸上摸了两把,没注意到开口是在撒娇:“真的累死了,完全没有力气。”
周遇洁与她并肩而行:“回去好好睡一觉,马上就要结束了,今天我有两个惊喜要给你看。”
江依乐呵呵地说:“那现在是不是第一个惊喜?”
周遇洁:“不是,暂时保密,回去再告诉你。”
江依佯装叹气:“好吧,那回去再看。”
淡淡的阳光把二人的眼神衬托得十分温柔,她们漫步而行,擦肩而过的事物都是过眼云烟。
周遇洁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走了几分钟,她才打破平静。
“第一次见你和别人走那么近,那个女孩子是之前你大晚上送药的那个吗?”
江依脚下忙着踹石头:“嗯,我们闹了个莫名其妙的矛盾,现在误会解开了,她其实人不坏,并不难相处。”
“挺好的呀,多交几个朋友。”
江依侧头偷偷看周遇洁,眨了眨眼睛,这样开明的态度挺让人不爽,江依恨不得她拉着自己的手,笑着说,只和她一个人要好。
思绪开始群魔乱舞,江依狠狠地摇了摇头,能清晰地感知到,心底的占有欲一天比一天强。
要干干净净地把周遇洁当成一个朋友,江依知道,这事情麻烦起来了。
回到出租屋,江依宾至如归,抱着沙发上的抱枕,窝在一个角落。
而周遇洁进了自己的房间,神神秘秘摸索半天。
无人说话,江依神情恍惚,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会儿闭上,一个不注意就能原地睡过去。
“噶呀——”
周遇洁终于开门出来,双手放在身上,附身到江依的面前,放低声音叫她名字。
“江依。”
江依打开双眸,不曾想过彼此的距离那么近,下意识屏住呼吸。
周遇洁眼睛笑得眯起来,把手里的东西展开,语气里净是压不住的喜悦:“你看。”
看见这张薄薄的证书,江依瞳孔瞬间缩小,差点站起身。
“专利书!”
是周遇洁的花肥配方专利。
周遇洁把那张纸抱在怀里:“终于寄过来了,社团文化节的时候赵老师就在说这个事,现在才正式到手里,感觉好不一样,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江依瞬间精神饱满,伸手和周遇洁击掌:“恭喜学姐,成为富婆指日可待。”
周遇洁反复去看上面的字,一直是微笑的表情。
“有人分享好消息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一倍的喜悦都会增长成两倍。”
江依赞同道:“对啊。这就是第一个惊喜,那第二个呢,不会是拉到投资了吧?”
周遇洁哭笑不得:“怎么可能啊,是这样的,我们社团申请到了社团费,都说等你军训完,去山上露营,给这个学期画上一个有意义的句号。”
不是想象中的惊喜,不过也是出奇的开心。
江依没有想过,那个存在感为零的社团,关键时刻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很温馨。
江依感动之余,举起右手给自己加油打气:“马上结营了,加油。”
周遇洁笑颜如花:“加油。”
剩下的两天安排了结营活动,最后一个晚上,几千人在田径场中的足球场上席地而坐,看了两个多小时的文艺演出。
台上载歌载舞,江依在人群中昏昏欲睡。
从未想过,她会像小学生一样,因为一个露营激动得一整晚没睡好,可是露营是在后天啊!
江依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然后不省人事睡了一觉,露营当天意气风发,气色一绝。
他们租了一辆车,有说有笑直上山顶,小作休息后,男生主动搭帐篷,让女生自由活动。
今日晴空无云,一眼望不尽碧蓝的天,山上的视野开阔,迎面吹过来的风能带走心里的负面情绪。
已是二月份,这边天气就算是海拔高的地方也不会挂冰,像北边的秋天,只见万物凋零,不见瑞雪兆丰年。
江依和周遇洁顺着一条小路走出去,找到一块野生花海,淡黄色的花在隐在枯黄的草丛里,独自落寞地坚强。
山上比山下凉,两人都穿了休闲的长衣长裤,像是特地约好一样,选了相似的冷灰色。
江依走进稀疏的花海中央,弯腰摘花,她动作没有章法,走到哪里就随手摘一朵。
周遇洁在外圈守着她:“小心一点,不要去草深的地方。”
江依头也不回:“知道啦。”
两三分钟过去,江依手里的花一只手已经握不住了,她眼尖看见一个独立的红花,自作主张让它加入团队,来了一个点睛之笔。
她全身而退,从枯草里走出来,双手把花递到周遇洁的眼前。
“好看吗,这是我亲手摘的哦。”
周遇洁仔细看了零星的花朵,看见中间那点红,转而看江依,挽唇笑:“很好看,能看出很高的插花天赋。”
江依同意绽开笑容:“谢谢学姐夸奖,那我把花送给学姐。”
周遇洁去接,视线冷不防撞进江依的眼眸,均是停顿了刹那。
她们四目相对时,彼此都在笑,仿佛身处无人之境,不受外界喧嚣的困扰。
此刻,除了自己,无人知晓的心声悄悄流出。
“她笑起来真好看。”
“她笑起来为什么那么好看。”
周遇洁收下了花,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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