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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前头驾驶室里的秦裴拍了拍司机,两个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按下了隔板的按钮。
乔铮这个人,冷清又腹黑,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你指望他掀掀眼皮子都基本没可能,他完全可以做到把你忽视的彻底,同样,但凡引起他的兴趣,也未必是件好事。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生扑的女性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功成名就的原因。
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咱家二爷什么时候有这样调戏小姑娘的闲情逸致了?”
“毕竟是三小姐的朋友,善待客人也是应该的嘛……”
“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二爷什么样你不比我清楚,这话你自己信?”
“…………”
乔羽是一路笑着回来的,一直到她推门跨进车里,都收敛不了唇边的笑意。
她笑眯眯的从两个沙发座椅中间穿到后排坐下,火上浇油的还不忘打趣道:“呦,气氛挺融洽嘛。”
融洽你妹!
车里的沉默能杀人。
陆菲瑶觉得她不行了。
就知道,她应该早有基本的觉悟,乔羽的脑回路防不胜防。
虽说她是准备生扑,可想象中是不是应该美美的出现,恰到好处的撩拨,而不是现在跟个登徒子一般吊儿郎当的出现在人家车上,还被摆了一道无力应对。
连表面功夫都是最差劲的那一种。
这要是男神能喜欢,除非男神有毛病。
尽管,陆菲瑶不得不承认,她坐上来以后发现乔铮的那零点零一秒,刻意的凹了姿势,管理了一下不至于太弱智的表情,甚至连表示惊讶的低呼的声调都装腔作势的拿捏着分寸。
一晚上的功课没白做,她学会了展示美。
可显然,事实很明确,在面对乔铮的时候,她依旧蠢的直白且毫不掩饰。
手机上传来短信提示音。
陆菲瑶回神,按亮屏幕,气绝。
【给你制造机会,你不中用啊!】
*
汽车一路狂奔飞速前行,窗外的景色变幻,忽明忽暗,后头乔羽已经睡的天昏地暗。
陆菲瑶盯着手机,神情视死如归。
不中用不是她的性格,女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终于打定主意,她抬头看向旁边的乔铮。
光线切割出阴影,投落在男人白皙的肌肤上,额前的碎发打下虚浮的光斑,把完整的眸子切割的细碎斑斓,看不真切。
他的腿上放着一个黑色平板,指尖轻轻的触碰屏幕,偶尔眉头会微微皱一下,也只是片刻,应该是在处理工作。
陆菲瑶突然想起晚上那些小哥哥们说的,好男怕烈女,简单来说,追人就一个字——“缠”。
她不知道这招对乔铮这样的男人会不会同样有效,可却是当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陆菲瑶看的出神,目光直白,乔铮似有所感,眼皮轻微颤动,抬了眼。
对向来了一辆车,大灯晃过明亮的光,给他的侧影晕开一层浅金色的柔雾,不真实的恍如挤进梦境,心跳有一拍空了下来,全身的血液浇灌进神经,她听见自己的心在战栗。
乔铮黑色瞳眸波澜不惊,眼神带着棱角。
周遭世界彻底安静,轮胎摩擦在地面的巨大声响被密封严实的车厢打了折扣,细小的沙粒四散蹦开,清脆的声响渐行渐远,陆菲瑶靠在椅背上,仿佛只剩下彼此轻微起伏的呼吸,空气随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变的紧皱,时间流逝的步伐被无止境的拉长。
他也在看着她。
平心而论,陆菲瑶在穿书前,五官虽然说不上多惊艳,但也绝对算得上是个很漂亮姑娘。
更何况如今这副模样,精细雕琢过的五官如春花烂漫,腊梅妖艳,即使她现在身上穿着一套简单的运动套装,脚踩着最普通不过的白色板鞋,高高的马尾一丝不苟的拢好,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这样子跟精致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却也是丝毫无法掩盖,她是个大美人的事实。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依旧在他的目光中被无情的卷进一阵狂乱的扭曲里,酸涩,苦闷,无端端的平地而起。
恍惚明白,这种情绪,叫自卑。
人生短短十几载,陆菲瑶从未体验过这种肿胀的情绪里酝酿着汹涌而出的自卑。
她不懂那是因何而起,又会从何而终。
所有的理智被夜色烧沸,太过耀眼,不够真实,仅剩半分清醒,余下的勇气沉在眼底,和他对视。
谁都没开口,寂静的空气里隐约是掺杂了点什么,陆菲瑶不懂。
几秒后,对方视线冷漠的滑过她。
片刻后,乔铮不知想到了什么,几不可闻地鼻腔里轻嗤一声:“好看吗?”
陆菲瑶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视线跟着他。
窗外光影晃进阴暗处,而他藏进暗影的眉眼,苍白无暇。
凌晨的街道,三个人的车厢,所有细节被无限放大。
包括后座那个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的都变得格外应景。
想笑,可她要干票大的。
指尖悄悄攀上大腿外侧,捏住一层薄薄的皮肤,用力,碾压,克制。
“好看。”她笑,“所以……我能亲你了吗?”
男人听罢低笑了一声,很短暂。
陆菲瑶瞥着他的嘴角,在脑子里反复描绘他方才的那个弧度。
她好笑自己,明明是个姑娘,却被逼成了调戏姑娘的痞子。
可她甘之如饴,且毫无羞愧。
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这念头便如雨后春笋般疯长,人嘛,总要尝试,强扭的瓜,甜不甜她不知道,可强扭了才有瓜吃,她确是明明白白。
说完,没等男人回应,便起身覆了上去。
光滑微凉的触感,义无反顾的勇气,她秉着十成被扔下去的勇气。
*
车子缓缓停在盛家老宅后门,陆菲瑶从车上跳下来,车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
她还保持着原本下车的样子,小脑袋微微垂着,车子渐渐驶向道路的尽头,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几分钟以后,才回过神。
心跳的声音逐渐清晰,一下高过一下,砰砰砰,明快又有力,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她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来。
陆菲瑶抬手,覆上自己的唇,无意识的反复摩挲。
仿佛还能感受到刚刚那一瞬间。
虽然只有一瞬间。
男人的唇角冰凉,一如他整个人。
却有灼人的温度顺着她的唇瓣急速蔓延一路向下,通遍了全身。
“小鬼,你还是个小屁孩,我当你是任性胡闹,别再喜欢我,下一次哥哥可不会怜香惜玉。”
他拒绝了她,明确,不拖泥带水。
身体里好像刮起了寒夜中的飓风,血液都凝结成冰。
可他说………下一次。
心就又无端雀跃了起来。
这太不寻常了,她没被扔下车,还好端端的被送回了盛家。
陆菲瑶觉得,她又行了。
…………
清晨,薄阳搁浅在窗帘的缝隙,昏暗的室内被迫冲开一道光。
做了一夜奇奇怪怪的梦,睁眼的瞬间,陆菲瑶有短暂的茫然。
她任由自己放空几秒,抬手按掉闹钟,缓慢翻了个身。
隔着扇门板,外头隐约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门,保姆房连接住宅的连廊上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两人听见动静回头。
陆菲瑶深吸一口气,怎么堵到这里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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