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祭

　　他顺从地换上衣服，晾好湿衣。我站在凳子前，右手拿着干布，示意他过来。

　　李殊明却绕过凳子，径直走向我，没有听话坐下而是直接抱住我，将头搁在我肩膀上。

　　我不由思考这孩子今晚是怎么了，又是亲又是抱，简直没完没了。

　　我正想推开他，他搂着我腰的手臂却骤然收紧，同时低声道：“不要动，好不好？
　　“刚才，我快坚持不下去，几乎晕过去时，忽然想起你，如果我昏迷你其实会去救我的吧？”

　　孩子没白疼，真了解我，晓得我是个尽职尽责、悲悯众生的好神。我有点欣慰。

　　他继续说：“我又想到，那样的话雷就都要劈到你身上，你会很痛苦……想到这里我忽然就清醒了，咬着牙逼自己坚持到结束，也一直想着你想到结束。”

　　“啊……”我一怔。原来他如此敬重我，倒不枉我护了他这么多年。
　　我微微踮起脚，伸左手摸摸他的头。

　　李殊明抱我抱得更紧了，喟叹一声：“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好喜欢你……”

　　我收手，道：“辛苦了，今晚就好好睡一觉。这么年轻就能晋升分神，你将来一定能飞升。”

　　“我还有话想同你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不迟，折水城不宜久留，明早我们就得离开。接下来，我们去之前你感应到的山谷闯阵。”

　　他安静一瞬，妥协道：“好。”

　　准备睡觉时却没这么好说话了。他说自己孤单自己好累，不放我回小木牌，想和我同床共枕。

　　我想起清晨的尴尬事，果断拒绝。

　　破晓时分，折水城仿佛在沉睡，安静得落针可闻。虽说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些勤奋的还闻鸡起舞，但可能昨夜全城都过晚入眠，当时并没有人起床。客栈、街道、小巷……周遭静谧如斯。许是因为折水近海，夜间还下了雨，是以出门时城中起了雾，浓浓一片如棉絮铺满视野，教人难辨东西。
　　我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的，危险的信号已然出现，可那时的我浑然不觉。

　　我只想着赶紧离开。

　　李殊明原先想与我说昨夜的未竟之言，但我怕耽误行程，告诉他路上再说。

　　归还黄页鬼的壳子后，我催促李殊明御剑前往山谷。

　　路上他终于有机会说了：“我喜欢你。”

　　说了一段，还没完，“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贪图新鲜，我从很早前就喜欢你。我年少时做的梦，也都和你有关。”

　　我有点头疼。
　　他说的梦，想必是在晋江细说就得待高审锁章节的那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也从来知道我在喜欢什么人。”李殊明的声音很坚定，“你是受人崇敬的神明，我是向你供奉的信徒，我们之间隔得很远，但我不会因此畏惧。
　　“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喜欢你，等你可以接受我。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本来向你说我的心思不该这么草率，应该准备一些东西。
　　“可我实在忍不住了，昨晚亲你时我……”

　　“停。”虽然打断别人说话不合礼仪，但我实在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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