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你我只是流浪人

　　“我们往往谈起巨大的梦想，但是没人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我不知道，越前龙雅也不知道。但那又如何，反正一走到底，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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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我要离开这儿了。”
　　这句被越前久留记了许多年的话，朦朦胧胧发生在个冬天，不是圣诞节。那年的越前龙雅还是个毛头小子，隐约只能看见个倔强少年的雏形，头发没留长，也没长到一米八零。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依旧背了个网球包，松垮的，说着似有似无可有可无的话。这句话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他嘴里吐出来，语气简单，句子也简洁。

　　于是她抬了个头，看着那个浑身上下只背了个网球包，甚至连衣服都没给自己多裹一件的少年。除了网球之外一无所有，孤身一人地来，又准备孤独着走。那时候她觉得，越前龙雅以后一定是个浪子，流浪在每个人都从不停下的街道，一个晃神，就只能让别人看到影子。
　　“哦。”她回答。

　　“接下来你就要过没有大哥的生活咯。”
　　“哦。”

　　“喂喂，好歹有点反应吧。再怎么说我也是跟你相处过一年的大哥。”越前龙雅扯了个苦笑，但也没多苦，他也只是嘴上调侃着，装作对什么反应都不在意，至于他到底在不在意——当他决定离家出走，离开这个家的时候，结果不就明显了吗。起码越前久留是这么觉得，但她无所谓，她也无所谓。越前龙雅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她并不是一无所知。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扫了眼女孩女孩已经背在身后的旅行包，以及把那个巨大的提琴盒推给他。他挑眉，尽管扔了个疑问眼神，等着那个心里逐渐扩大的预感发生——他还是右手伸过去，稳稳地抓住被推过来的大提琴盒的背带。

　　“你是大哥，力气比我大，你背咯？”
　　“？”
　　那年越前龙雅的眼睛微眯，像是在八月的网球场被扬沙迷了眼。心脏剧烈跳动，憋闷的感情涌动，他张开口呼吸，喘气。就那么看着面前的越前久留，乖戾的脸蛋，平静的眼神。对他也只对着他，清晰地叼住每个字的发音，一字一顿。
　　“我说，我跟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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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尾梢和黄昏紧紧相连。大地变得滚烫，每个行走的旅人茫茫然地被吞噬，被席卷，最后从大片的黄昏色拔出个背影，振臂高呼，说一句：“我们在这里啊。”

　　忍足侑士的眼镜没能把黄昏遮住，也没能把它剖析，他也走在整条昏光的街上，眼神随便扫过路人。背了个网球包，视线落点却不是各大网球店，所谓天才的眼神扫过所有被黄昏灼烧的过路男性，从容不迫地落在每个路过一米六五以上的年轻少女腿上——倒也不是，他的目光也上移，藏在眼镜后面的目光变得温文尔雅，掩盖了捕食性明确的精光，再配个弧度把握相当好的微笑，把过路少女的眼神都钉在他自己身上。
　　当他终于走到街道尽头，踩碎昏光的时候，他扫见个身影，脑子里劈里啪啦想起两个字：御姐。

　　越前久留在日本国中生群体里都算高挑，身高紧逼一米七，一双大长腿尽管常年套着运动裤，但也是大长腿。在凤家的一阵呵护之后，她身上的运动衫以湿透的名义存放在了洗衣机，套上凤长太郎姐姐的日常裙装，素雅的连衣裙，黑长直，在美国不负众望发展出来远超日本国中女生的成熟身材——别说跟忍足侑士和凤长太郎相比，就连配上那个比自己同龄人都成熟不少的越前龙雅，也都能被人吹个口哨说一句“你女友？”，问就是越前久留发育得太着急，所谓国中生里的御姐，御姐里的清纯派。

　　忍足侑士的镜片依旧没能穿透翻滚着碎云的黄昏，他在自家后辈凤长太郎对着他挥手喊着“前辈，我们在这儿——”的时候甚至推了推眼镜。
　　但关西狼依旧是关西狼，忍足侑士依旧是忍足侑士，他面带微笑迈开步伐，只剩下个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
　　“这可真是…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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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球，一项运动，一项让男人为之痴狂，女人为痴狂的男人痴迷的运动，世界各地打网球的男人真不少，越前久留现在眼前刚刚好就有两个。
　　她记得越前龙雅也时常拿着网球拍，比赛完毕后扛在肩上，汗水浸湿他额头的发。那个时候他的眼神总要穿梭大半个观众席扫上她，笑得肆意，勾起来的唇角嘲天嘲地，但那双眼却直白地对她说的清楚：看，这就是我的梦想，我又办到了。

　　尽管越前龙雅从没认真打过一场球。
　　她想着，把目光重新投回这个街头网球场。忍足侑士本想去哪个网球俱乐部，甚至手里都拿着一张迹什么还是部什么网球俱乐部的VIP卡，但在后辈的摇头攻势之下又重新收回口袋。
　　毕竟这是星期三，凤长太郎锻炼网球的日子。他说打完网球之后就去继续给越前久留买上套夏装，毕竟自家姐姐的Cup太大，对越前久留这个年纪的女孩穿上去胸口总是空落落。至于为什么不跟宍户前辈训练——原因也简单，宍户亮对女人相关一切用品一窍不通。
　　在越前久留摇着头说“不用了我自己能买”的时候，凤长太郎一拍脑门，脑袋里的小电灯泡一闪：谁能比自家网球部的前辈更擅长女人问题？谁能在东京比关西狼更关西狼？
　　于是忍足侑士切磋完后再陪后辈跟除了姐姐以外出现在这个后辈身边的少女买衣服的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

　　忍足侑士倒是无数次投去了好奇目光，刚开了口，越前久留就露出了个听不太懂关西话的表情。他又转向询问凤长太郎：
　　“这不是你的女朋友吧。”言外之意是，这女孩是谁？
　　凤长太郎难得没回答，只是哈哈哈的露出了个苦笑，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越前久留的身份保持了沉默。

　　忍足侑士没再追问，只是也笑着照常，没再把目光往越前久留身上多停留，推了推眼镜拿起网球拍。
　　走进场地之后，眼镜依旧是眼镜，但关西狼不再，忍足侑士，也只是忍足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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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前久留是在黄昏轰然散开的时候，才投去个眼神的。比分是6:4，鹅黄色的小球咚地砸在地面，昏沉地，有力地，再没弹起的余地。
　　场地里是依旧衣角干净的忍足侑士，长发甚至没黏在额头，依旧一副从容不迫似的斯文派头。对面的凤长太郎正调整着呼吸，浅灰的发显得乱上不少，露出个惋惜又暗自鼓劲的表情。
　　胜负和比分，越前久留似乎看得足够多，她的眼神没再看忍足侑士和凤长太郎一眼，只是瞥过刚刚网球划过的路径，寻找着那枚网球。她长久地注视着那颗球，绒毛被磨得瘪平，注视着它的落点，再没弹起象征着终局的全部痕迹。

　　“很好奇？”低沉的声音窜进耳朵里，奇怪的语调却极为适合说话的这个男人。即便他没汗津津，但声音却饱含着湿漉的汗水似的。
　　她摇了摇头，把眼神从那颗网球上挪开，对上个眼镜，镜片看起来通透又干净，直直地能让人看进他的眼，“不，我只是在想它究竟哪里有魅力。毕竟这又不像是橘子。”

　　忍足侑士哑然，笑了两声。他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把网球和橘子联想到一起的原因，只是感慨着她的想象力，顺便回答，“魅力…吗。也许等你拿起球拍的时候就明白了。不吃橘子的人不会知道橘子的味道，不打网球的人自然也是。”
　　“也就是说，橘子跟网球某种程度也是一样的咯。”少女眨了眨眼，湛色的眼睛依旧平静着灌在忍足侑士眼里，就像是用着这套说辞避开该做出的回答一样，说句俏皮话，转移注意力。
　　他摇了摇头，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容，略长的头发扫过肩膀，滑落到背后。越前久留瞥过去一眼，他连肩头的衬衫位置都没被汗淋湿——某种意义上，忍足侑士确实是个从容不迫的男人。

　　“好奇就学学看，学妹。”忍足侑士耸耸肩，带着笑容换了个半真半假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定她跟凤长太郎一个岁数，尽管事实如此，但越前久留可并不是冰帝学生。但她没反驳，干脆顺口接住，那双眼睛里比忍足侑士镜片后的狡猾更调侃，说了句不知道特意说了多少次，用来拒绝这套的说辞。

　　“音乐家的手可不能打网球啊，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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