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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瞥见靳漠深冷淡的脸色,乔双怔了片刻。
过了会,她才轻轻地应了声,“嗯。”
注意到陡然弱下来的音量,靳漠深看向少女背影,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人了。
“抱歉,我没控制好情绪。”
他皱着眉揉按额角,眼睫微垂,眸底起了波澜,“你应该也听说过一点,我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所以……”
话并未言尽,乔双跟着沉默不语。
私密狭小的空间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须臾之后,还是乔双先有了动静。
她从扶手上滑下来,坐回自己位置,低头想了想,主动表示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戳你痛处。”
“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靳漠深眉间褶皱更深,他阖了阖眼,嗓音微哑地说:“不管有什么情绪都不该冲着你,不会有下次了。”
乔双手指捻着衣角,听闻这话,下意识抬眼看去,只见男人的脸庞在吊灯昏黄光线的照射下,锋锐的棱角显出柔和之色。
恍惚间,她竟好像从他脸上看到了几分脆弱。
正愣着神,她耳边又传来一句放柔了声线的询问,“所以,可以原谅我吗?”
思绪被打断,乔双意识回笼。
反应过来对面那人说了什么,她摸了摸鼻尖,抿嘴嘀咕:“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又没生气。”
靳漠深含笑看她一眼,略一颔首,“没生气就好。”
*
演出在一个半小时之后结束。
客人陆续离场,有保洁员拎着扫把和扫帚在一楼大厅打扫。
待人走得差不多,靳漠深领着乔双下楼,绕过搭建在中央的台子,推开辟在小楼背面的一扇小门。
门后是一座不算大的庭院,中间竖着一条笔直的石板路,连通不远处亮着灯的小屋。
院子左边还种了几棵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右边则置着一套大理石桌椅。
靳漠深边走边介绍,“这栋小楼是我姑姑的产业,后面这处屋子是她的休息室。”
石板路不长,走了十来步后,就来到了小屋前。屋门没有关严,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清里面的摆设。
他并未直接推门进入,而是先屈起手指用指关节敲了两下门。
少顷,里头传来一声悦耳的女声,“进。”
听到应允,靳漠深这才推开门,跨过门槛进到屋内,又走近几步,叫人:“姑姑。”
“漠深,你来了。”靳念慈正对着镜子打散绾起的发髻,一头黑直的长发披在肩膀。
她透过镜面看到跟在侄子身后进来的女孩,梳理头发的动作不由得一停,疑惑道:“这位是?”
乔双上前一步,礼貌地同她打招呼,“您好,靳阿姨,我是乔双。”
靳漠深轻咳一声,接在她话后补充,“姑姑,她是我朋友,想来问您一些事情。”
闻言,靳念慈抬头望向他,眼神里满是意味深长。
靳漠深只当没读懂她的意思。
他移开视线,走远几步坐到窗前的摇椅上,把空间留给两位女性。
撤回目光,靳念慈冲乔双柔柔地笑了下,思索着问她,“你叫乔双,那……你是乔振霆的闺女喽?”
乔双不意外靳念慈知道她的身份,直接承认道:“是的。”
从她得知面前这人是靳漠深的姑姑后,靳念慈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就变得有些耳熟了。
后来又去问了“消息通”苏绯月,她便将靳念慈的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靳念慈面带追忆,“时间过得真快,你都这么大了。”
感叹完,她又看向乔双,微笑着说:“听说后来你和你妈妈出国了,现在回来,是准备常驻国内吗?”
乔双有求于人,再加之她对这位温柔如水的长辈也很有好感,自然把能说的都说了,“是的,决定在国内定居下来了。”
“挺好的。”靳念慈点头,“近几年国内发展得是很不错。”
……
简单进行了一番交谈寒暄后,乔双切入正题。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腿并拢坐姿规矩端正,也不拐弯抹角,直言开口:“靳阿姨,我来是想问你一下,你这身旗袍是在哪买的?”
靳念慈刚有听乔双说明自己的职业,又听她问这个,心下便猜到了一些她的来意。
她抚了抚鬓角,缓声答:“是在我一个老朋友那订做的。”
乔双一听便觉有戏,忙急问:“那您可以告诉我她的联系方式吗?”
“自然可以。”靳念慈从抽屉了拿出一根笔和半张纸,刷刷写下两行字,将纸递给她,“这是她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你可以试着电话联系,也可以去店里找她。”
待乔双接过,她又添话,有意给人打预防针,“我这朋友,刺绣手艺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她不一定愿意教你。”
靳念慈自己也略懂服装设计,知道乔双看中的定然不是做这身旗袍的手艺,而是旗袍布上这一片刺绣。
天下会裁旗袍的人多了,但如此精妙的刺绣,可没几人能做到。
能得到联系方式和地址,乔双已经很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她准备先去见一见人再说。
“能有机会联系到她我就很满足了。”她笑眯眯地和靳念慈道谢,“靳阿姨,真是多谢您帮忙了。”
靳念慈随意挥挥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举手之劳,能帮到你就好。”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乔双就打算先一步离开了,她猜测靳家姑侄二人还有事要谈。
能让靳漠深特地寻来,还愿意等上近两个小时,应该还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这个外人不便多留。
于是,她折好纸片放进包的夹层里,同靳念慈道别,“靳阿姨,那我就先走了。您和靳漠深应当还有事要谈,我若在,怕是要打扰到你们。”
靳念慈的确还有事要和靳漠深详说,因此也不留人。
她眺了眼窗外暗漆漆的夜色,对正站在窗边抽烟的靳漠深说:“漠深,外面天太黑了,你送送乔双。”
“不用了。”乔双笑着婉拒,“我先不回住处,还想在平塘街四处逛逛。”
那边,靳漠深拿出刚衔进嘴边的烟,手指用力一按在窗外侧的台面上捻了,然后捏着熄灭的烟头走过来,把它扔进了梳妆台旁的垃圾桶里。
他站在乔双面前,身上有未散去的烟味,飘在空气中,味道不算难闻。
乔双此刻已经起身。
她正想和他说声再见,靳漠深忽地淡声开腔:“大门已经关了,我送你从后门出去。”
“我怎么把这给忘了。”靳念慈轻拍自己额头,偏头看向乔双,赞同地说:“让漠深送你走小门,这个时间大门可能还真关了。”
见靳念慈如此说,乔双也不好再推辞,只能答应下来。
她瞧向他,“麻烦你了。”
靳漠深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走到门边拉开门,继而微侧身子,示意地望了眼人。
乔双向靳念慈略弓腰,再一次说出告别的话,“靳阿姨,那我就先走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再来听你的评弹。”
靳念慈浅笑着回好。
……
五分钟后,两人并肩迈出小楼。
时间已经很迟,有徐徐的夜风拂来。
乔双抬手拦住靳漠深,自己走下台阶站到路边,仰头眯着眼看他,说:“就送到这吧。”
一阵微风掠过。
靳漠深立在门旁,身上那件黑色短袖被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肌理分明的腹部线条。
他散散漫漫地往后靠,背倚在门边柱子上,一双淡墨的眸子往台阶下望去,神情在夜色的渲染下愈发让人捉摸不透。
“行。”他应,声音和姿态一样透着懒散,也不坚持要送人,只随口问了句,“很晚了,还去哪玩?”
乔双同他高度差了几层台阶,遂比人矮了好一截。
碎发被风吹得挡住眼睛,她拨开,“就随便逛逛。”
“注意安全。”靳漠深交待,不再追问。
他直起身子,又往前行了几步离人更近,垂眼看她,“还是那句话,有事给我打电话。”
随意点点头算是应了这话,乔双转身往平塘街的方向走去。
靳漠深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走远,一不小心就瞥见了不远处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他眯着眸扫过去。
只见那个人影看到乔双往连通平塘街的弄堂那边走,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跟了过去。
他眸光闪烁,抬步快速走下石阶,也跟了上去。
从小楼后门到平塘街,需要穿过一条漆黑的弄堂。
乔双停在弄堂口,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
眼前这条弄堂不算短,走到底还需要转个弯。
手电筒微弱的光只能让人看清一小段路程,延伸到深处的黑暗让她的心猛地上提,又急剧下坠。
乔双犹豫许久,但又实在不愿意绕远路,她咬了咬牙,壮着胆子踏入黑暗。
霎时间,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进到了一个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胳膊上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握紧手中唯一的光源,她脚下步伐忍不住加快,只想赶紧走完这段路,转过弯就有光了。
漆黑安静的弄堂里,回荡着细碎又杂乱的脚步声,身形在灯光的照射下,被拉长映在墙面上。
乔双闷头往前走着,心跳愈跳愈快,隐隐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耳边的脚步声不止她一个人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安的情绪逐渐达到顶峰。
骤然停下脚步,她在原地待了会,余光就那样目睹墙面上有一道离她越来越近的影子。
猛地转过身。
借着灯光,她看到了一张油腻又丑陋的脸,下意识就用尽全力把手机朝那人掷过去。
尾随者满脸狞笑着扑过来。
乔双被吓得僵愣住,张大嘴想尖叫,却发现仿佛失声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然而,突变也就在这一瞬间。
她并没有如预料之中那样被扑倒,反而听到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啊!”
靳漠深一脚踹到尾随者腰上,几步上前又是一脚,踩在那人背部,脚尖使劲往下压,用力碾了碾。
又是一声惨叫。
男人的脚还踩在尾随者的背上。
他蹲下,把人双手反剪到背后,森然一笑,语气阴冷宛如冬日寒冰,“胆挺肥啊,敢碰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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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走夜路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