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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土地庙
醒来在自己的房间,想是明月送我回来的。有一刻呆呆的,能在一个人旁边安睡,也是无比幸福的吧。
想起今天就要进城离开山庄,心底竟然生出一抹不舍......笑笑,为自己荒唐的想法感到可笑,只是忽然竟有些涩涩的。
离别的马车向着长曦城使去,我想起辞别时的明月,那个周身散发淡淡清华的男子。
他最后轻轻的说:“舒夜,我会去找你的。”带着淡淡笑意,眼神亮如明珠,熠熠生辉。
我没有说什么,一直看着他被风鼓起的宽大袍袖,如墨染就的发一丝丝的在空气里游荡,那身影那么淡薄,有些不真实的样子,就那么渐渐的,渐渐的,模糊在视线里。
不醉先生换很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点闷闷的,想是阴天的感觉。
他从见了玉萃儿就不一样了。一声轻轻的常常的叹息几不可闻,我依然没什么表情。他不说,我自然也不问。
马车进了城,我微笑着与不醉先生辞别,他慈爱的看着我说:“丫头,你自己要小心。你我有缘相识一场,这个玉葫芦就送给你吧。”
这是个青玉葫芦,大小如一颗花生,上面雕刻的一朵菊花非常传神,我一看便喜欢上了。
“多谢先生,望先生也多珍重。”我含笑道。
目送不醉先生走远,我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坐在床上恍恍惚惚的,一个人。
忽然又成了一个人了。
一个人。
一个人在街上寻寻觅觅,这一路都没有小风的下落,也许,也许,她根本没来呢?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安静的夕阳下,倦鸟用尾羽剪出一朵晚霞,衔回巢里。我拢拢宽大的长袖,漠漠的带着两袖清风回客栈。
草草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睡不着,脑子空空的。床头的灯花时不时“滋滋”响着,映在空空的眼睛里。
很无聊,很迷惘。
又想起明月。他是每个少女都会幻想的梦。我又笑了一下,至少他是温暖的。暖暖的。
连着晃了半个月,一无所获。我拎着客栈老板扔出来的包袱,很狼狈。忽然又笑了,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越狼狈越觉得要活着,好好活着,仿佛狂风暴雨都没什么。
眼看着,天又黑了,身上的碎银只够吃饭,想想便往城西土地庙走去,先凑活一宿再说吧。
远远的看见庙里有一点灯火闪烁,我站住脚步,莫非庙中已经有人?顿了顿又继续前行,横竖是没地方去的。
敲了敲门,门里探出个脑袋,小小的,脏脏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我笑了笑说能不能借住一晚。然后就看见他(她)笑了,露出的牙齿却是白白的,齐整的乳牙,很漂亮。
“姐姐,进来吧。”声音原来是个男孩。
“谢谢。”我笑着对他说,我声音比较中性,很意外一个小男孩竟然看出来了。
原来里面还有四个孩子,这是沦为乞丐的他们晚上的落脚地。今晚也将是我的。
这里一共有五个孩子,最大的叫沈卓,十四岁,名字倒是不俗,一问之下原来是书香门第,十岁时家里一场大火只有他活着,流落街头成为乞丐。
庙中灯火时不时“滋滋”作响,烛泪滴答,仿佛为这几个孩子悲惨的命运难过。
“男子汉不要哭泣,用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我安慰道。
“他们躲我们还来不及了,何况,最小的狗蛋儿才八岁,谁会雇我们呢?”沈卓灰心道。
“我发达了一定顾你们!真的,相信我,我不会这么永远落魄下去。”我诚恳坚定的向许下自己的承诺,也是对自己。
望了望彼此,他们眼中一刹那聚积起灿烂的光彩,我知道,他们相信我。
有时候,一个人被人信任,岂不是也很幸福?所以,我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是昂扬的,幸福的。
第二天,我揣着自己心爱的星座吊坠儿去当铺,因为仅有的一点碎银也被我们六个人花掉买了早餐。我们需要吃饭,需要吃饭的银子,哪怕现在有一块稀世珍宝,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当掉换银子。一个人饿死了岂不是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再怎么心爱,再怎么喜欢,我也要当掉的。
“店家,我要当当,活当。”
“您请进,敢问您所当何物?我们永惠当铺给的价钱,那可是全长曦城最公道的。”当铺伙计哈腰职业性说道。
“一个吊坠儿,白金的,瞧这牛眼,是水钻镶的,造型做工多漂亮!要不是我走投无路,才不会当掉这家传宝贝。”我万分不舍的说道。
“您当多少啊公子?”哪伙计好奇的看着吊坠儿,眼睛闪闪发光。
“一千两白银,要活当!”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不过百两,我当这一千两足够用了。
“这个...我还是请我们柜上的看看,您先喝着茶,稍等一会儿。”哪伙计一溜烟儿跑进去请掌柜去了。
不一会掌柜就出来了,盯着我手中的吊坠儿猛瞧,然后有看着我说:“公子,您要活当?”
“是,掌柜的。家传之物,在下若不是遇到难处,万不会拿出来当了。”我心痛道。
“这东西,我给您这个数。”掌柜的伸出五指道。
“五百两?那我不当了,就此别过。”我一看掌柜的有心黑我,随站起来往外走。我要一千两已经很便宜了,要不是为了吃饭,为了以后作打算,我才不会当,况且这吊坠儿举世再难找出来第二个了。
“哎,公子,我是说给您五万两,做死当,如何?”掌柜的连忙拉住我的衣袖道。
“我只要一千两,活当。”看来这家当铺资金还是蛮雄厚的。
掌柜的思量之际,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好别致的坠,沦落此间岂不是可惜!公子若不嫌弃,这三千两银票拿去应急吧。”
来人一身浅黄色的汉服,眉目如画,一头如墨如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别着,好一个风雅人物!
“啊,原来是将军府的秦桑秦公子,您里边请!”掌柜的谄媚的对来人说道。
“不用了,多谢掌柜好意。这位公子,我愿意接受你的活当,三千两暂借与你如何?”他回绝掌柜又转而面向我。
我淡淡一笑道:“多谢这位公子,我只要一千两足够。请立字据。”
在各自名字下摁了手印,一人一份,将自己的字据收好,我正要走,那秦桑又叫住我。
“在下仰慕公子人品,可否告知在下公子仙居之处,以便日后拜访?”
我寄居土地庙,岂是他这种人去得了的地方?遂恶作剧的说道:“我'仙居'土地庙,敬候秦公子。”
他一愣,随即笑道:“一定!”这一笑如晕染在宣纸上的百花盛放,偏偏又多了几分水墨的优雅,山风的飘逸。
我心里暗叫一声“祸水”,不理他,大步向土地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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