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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有女初长成
时间就像江楼月家前面的那条小河一般,淙淙的流水一去再不复反。江楼月和易锦莲住在这里一年多了,生活平淡安详却又不失欢乐惬意,每天都很有趣,空气中都洋溢着幸福。江楼月有时想,这二十六年人生,这几年是他最快乐,最轻松的日子。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快乐。
和易锦莲一起坐在草地上的时候,江楼月会把以前的那些不堪回首血腥的记忆全数忘记。那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但却是像已经过了很多年一样,真是种奇妙的感觉。低眸看一眼正趴在草地上玩耍着青草的小丫头,她也在一天天无忧无虑的成长。
这一年中,江楼月每天都会给易锦莲将一些诗书上的知识,让她了解。尽管易锦莲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在三心二意,神游太虚,但在江楼月一直以来的不懈努力与反复解读之下,有一部分的知识易锦莲还是记在心中的。
所以,一年中所有全胳膊断腿的知识像残破的墙壁一样被慢慢地歪歪扭扭的积累起来,导致了易锦莲只能记住书中的某一部分却不能了解全部。所以,不要提自己作诗,就连书中的诗句有时也是一知半解甚至背不全的。
有时候看到江楼月在作画,易锦莲总是抢着去添几笔。而这一添,让一幅原本意境很好的山水墨画变成了凌乱的不知是什么图案的乱糟糟的东西。显然不是一个层次。
江楼月虽然无奈,但是每次都不会对易锦莲生气。
其实易锦莲有一点是令江楼月很满意的,就是那一手龙飞凤舞的行书和漂亮娟丽的小楷。截然不同的风格让他赏心悦目。另外他发现这个孩子在武学和医术方面造诣都不错,还是有些聪慧头脑的。就是在文这一字上栽了大跟头。
“阿莲,长武短文终究不好。自古来武人都是败在文人的手下,你为何不懂?要文武双全才是最好的。”江楼月简直是像孩子的爹爹,整日在易锦莲身后婆婆妈妈,教导这个教导那个。
“阿莲,不要整日呆在药方中。那里有些药材是对小孩不利的,快出来吃饭吧。”六年前名震江湖,使得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江楼月如今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叫自己的女儿兼妹妹兼朋友出来吃饭的普通男人。
“阿莲,那首诗不需再念了,跟你说多少遍你才会懂。”
教育了很多遍后,江楼月才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深深叹了口气,脸慢慢变回原来的面无表情,不再多话自顾自进了屋子里。这几年他改变的太多,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原来的那个江楼月哪儿去了。
随着易锦莲年龄的增长,江楼月的话又如以前一般,不再为了一些小事情而继续与她说些什么。不过两人的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好,易锦莲虽然顽皮了些,到底还是乖巧听话的。所以有些事情不用江楼月操心,更不用江楼月自己提醒她。如此一来,江楼月的性子本就清冷,只是二十几年来太需要发泄,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压抑感爆发,才变得婆妈,那个时期一旦过去,便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经常跟着江楼月学医的易锦莲也对这种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并不奇怪江楼月突然罗嗦后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少言寡语这种现象。
其实可以说,这六年多中一直都是江楼月在照顾易锦莲。但是如果说论到江楼月更细致一些的照顾到身为女孩的易锦莲还真是差了一些。
一天江楼月起床后看到易锦莲有满脸通红,小脸上有细密的汗珠,眼睛朦胧的睁不开。他有些奇怪,唤了几声阿莲但是她懒得反映,江楼月便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果然很烫。
他皱了皱眉,正是夏天,又不是季节交替的时候,怎么会着了凉。他将被子掖好,出了寝室转身进了药房。
一会儿工夫,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黑乎乎的汤药进了门,先将它放在茶几上,又将易锦莲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道:“把药喝了。”
易锦莲皱了皱眉头,不满的从嘴中呜咽出一声,不打算喝药。只觉下巴两边被人捏住,跟着嘴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很难闻的草药味,和平常在药房闻到的淡香微带苦涩却十分令人提神的味道不同。原来这些汤药喝下去是这么难喝。
江楼月用茶几上的手绢擦了擦流出来的药汁,之后有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将被子盖严。走了出去,拿起自己久未动过的剑,在屋前的篱笆小院里舞动了起来。
夏风和煦,树叶摇晃,平原上的花朵和小草被吹得来回摇摆。白衣翩翩的男子虽久未练功,但是那一招一式的剑法却依然娴熟,铭记于心。那一举一动英姿飒爽,潇洒飘然,使得百花都失了颜色,太阳也散了光辉。那样耀眼的人,那样完美到几乎极致的人,竟然甘愿隐居于这个了无人烟的世外桃源。
江楼月不知道他是不是心如止水,但是他呆在这里并不寂寞。
过了几天,易锦莲的烧退了。可以下地活蹦乱跳。但是江楼月很不解,她一觉醒来后就嚷着肚子痛腰也酸。江楼月认为她是病了一场痊愈后有些犯懒不想起床,于是道:“莫要再胡闹,快起来。”
易锦莲哭着一张小脸,嘟嘟囔囔道:“阿莲真的没有骗阿月,阿莲的肚子很疼,腰也酸……是真的。”
江楼月无奈,只得掀开她的被子。这一掀,突然看到那白色的褥单上有一摊还未干掉的红色。他的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忽然听到‘哇’的一声,易锦莲的哭声又将他陷入了莫名其妙当中。
易锦莲看到自己的血之后吓得一下子大哭起来,扑到江楼月怀里。速度之快让江楼月怀疑她是不是已经赶上了流荒的主上,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力量压过来,猛然怀中衣裳湿了一片。
“阿月,阿月,我,我是不是得什么病了……怎怎么……”
江楼月一直以来忘记了易锦莲和他不同,易锦莲是个女孩子。而他,虽然一直以来在给她传授医理,但是至于男女方面的事情从来没对她提过一丁半点。不是忘记了,而是觉得没必要,她还小。但是今日的情况着实突然,让他都愣了愣。
他的手拍着易锦莲的后背,安慰着她,正在想着怎么和她解释这种现象其实是很正常的,便听到易锦莲大哭:“阿月阿月,到底怎么了,阿莲是不是要死了啊?”
“呜呜呜,为什么阿莲要流那么多血……”
“阿月阿月,你快救救阿莲啊……”
江楼月轻轻拍着她,终于等到她只是哽咽着,安静下来才犹豫着开口。道:“阿莲不哭,这很正常,对阿莲不会造成伤害。”
“不会?”易锦莲抹了抹泪,红着一双兔子眼睛道“阿月骗人,阿莲明明流了很多血,你看你看,现在还有……”
江楼月虽然不是不经人事,但这一回却是他第一个遇见。多少有些尴尬:“阿莲,你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孩了。这是身为……一个女孩的很正常的,现象……对你有好处。”
江楼月嘴中含含糊糊的说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东西给易锦莲听,终于安抚了她的那颗被揪起来的心。他对她道:“以后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这种情况……所以,只要来了……就和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他的脸上有些别扭:“你肚子疼腰酸都是这些引起的,没有什么关系,无须担心。这很正常。”
易锦莲很不舒服,江楼月让她自己把衣服换一下,并且拿出了新洗出来的亵衣亵裤。自己去拿一些干爽的布。都处理完事情,江楼月想着易锦莲该换下来了,正拿着布进去,只是迈进房间第一步,就愣在了原地。他看到易锦莲赤裸着下身,手中拿着带血的亵裤呆呆的望着自己。
江楼月自己都十分不习惯,赶忙将白布放在床上,抢过那带血的衣服走出屋门。临走前甩下一句:“自己垫在裤子上,不要弄脏了别处。”
江楼月才意识到,小阿莲长大了,虽然才十三岁,但是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孩了。他看着手中的的染着血的衣服,静静地走到院落中,将它泡在水盆中。站起身。
自那以后,江楼月提出了要和易锦莲分开来睡,但是易锦莲哪里同意,只是吵嚷着是不是江楼月讨厌阿莲了。江楼月万般无奈,却也想着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何况这里住着只有他们二人,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就算影响到了,他可不是那种在意名节之人,至于易锦莲,她还不懂。所以任由她去了。
在以后的三个月内,易锦莲只要是来月事的时候都会感到肚子很疼还有腰酸腿也酸。想着易锦莲小的时候跟自己游历安国,自己也不曾在意女子微妙的身体变化,可能导致现在的一些事情。所以他抽空进城买了红糖,算计着月事来的日子,提前几日让她每天不间断的喝红糖水。
一开始来月事的天数很不稳定,但慢慢的,渐渐定了下来。喝了红糖水又加上江楼月每天用药为她调理身体,第四次来月事的时候,易锦莲不仅不疼了,也能够自己处理这些女子闺房中的事情。江楼月又松了口气。
之后一切都平静了。南方四季如春,许多蚊虫在四季都会出没。所以不可避免的,这十分浓郁的草丛中会有各种各样的小虫子。易锦莲的皮肤和她的爹爹一样,很容易招上蚊虫。因此许多时候,细嫩的皮肤上都有红色的小包,到了晚上她会不停的抓着痒痒。许多次都被指甲抓破了。
一开始江楼月给她轻轻地抓。但是蚊虫却还不放过她。江楼月觉得,她已经是个女孩子了,总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所以每天都用草药泡在浴桶中,每天都让易锦莲泡在那里一个时辰。
一开始易锦莲是十分受不住,药浴中的水混合着草药刺激着红肿着小包的皮肤有些微微的疼痛。而且那些草药有安神的作用,知道有一次易锦莲在浴桶中睡着了,若不是江楼月进来拿东西,她恐怕就会沉下水去。
自那以后江楼月再没有让她自己一个人泡过药浴。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易锦莲身上的红包不见了,皮肤比以前更加水嫩细腻富有光泽。身上淡淡的药香还混杂着花朵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阿月阿月……”已经渐渐有些清亮脱离了奶气的小人儿的声音从杨柳依依的河畔传来。
“我在。”
“为什么阿月不会流血呢。”
易锦莲对这些事情十分好奇,江楼月就只是给易锦莲讲了关于例假的事情,含含糊糊听的易锦莲似懂非懂,更不要提江楼月身为男子,她能懂得什么了。
江楼月一直认为,他们会一直呆在这里。谁都不娶妻也不嫁人,小丫头知道这些什么男女情事一点用都没有,但是谁知到她竟然这么好奇这种事情。
江楼月不知怎么回答,便道:“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易锦莲撅了撅小嘴,嘟囔道:“不是说阿莲已经长大了吗……怎么还不能说的?”
以后的几个月,易锦莲倒霉的时候还是会把血弄到床上,江楼月看到了,身为男人他也不好对这个未满十四周岁的女孩说些什么,只能认命的把它拿去洗了。易锦莲什么都不懂,只觉得这些东西实在麻烦,很羡慕江楼月。
时光匆匆过,转眼又是一年的开春。足足有两年多,江楼月和易锦莲与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就连进城去买东西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家中用具一应俱全,屋前有菜地,旁边有河流,做什么都很方便。
很稀少的人到这里游玩,看见房屋的人也不靠近。可能知道是有什么世外高人居住在这里的缘故从来不去打扰。
没有外界纷繁杂乱的事情,没有人群的喧闹,没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人际关系,没有江湖中人的勾心斗角,这里简直是个人间极乐的地方。有的只是小女孩嬉笑欢快的童声,天真烂漫的笑颜。
江楼月以为这一生就会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但是他不知道,其实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本来就是老天已经安排好了的路,他再怎么想要改变,一切都只是徒劳。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有什么样令他惊奇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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