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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追踪
异时空,辰时,岳陵县,荒郊树林
--岳陵城郊外,一辆马车由远而近,速度非常快,搅起地上尘土一片。
马车在驿道之上疾驰,\"驾,驾,\"驾车男子不住地吆喝连连催促……
那人年岁并不大,弱冠年纪,白净斯文,土布衣衫也难遮掩贵气,只是难掩焦虑神色,在避祸逃亡途中的人,任何风吹草动都令他宛如惊弓之鸟。
眼看前面已到海陵北部,人烟稀少,前不搭村后不着店,向来有随从伺候的他,如今是迫不得已亲自驾车,幸亏路上来往的行人不多,有惊无险,要不然以他横冲直撞地驾车,一旦出现阻碍,停车不及时,后果难测。
此刻他脸色苍白满头的大汗,额角青筋毕露,气喘吁吁,他来不及擦拭汗水只顾着闷头赶路,虽然一路小心谨慎,身着便装,却不知因何缘故被识破身份。
在离马车数十米外,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而来,牢牢咬死前面的马车,一路追赶过来,须臾间近在咫尺。
前面的三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与那辆马车如箭般擦身而过,后面的四骑保持原来速度,原来他们要以前后包抄的方式堵截马车上的人。
风卷起车幔,女子的身姿隐约可见,尘土的侵袭,又加上剧烈震颤引得车内婴儿哭啼不已。那女子发髻散乱,她紧抱怀内婴儿,生怕颠簸中失手掉落。
狂奔的马车夹杂在马队中央,速度不减,贵族公子费尽心机左躲右闪,眼看着追兵步步紧逼,逃出生天的时机稍纵即逝。
贵族公子心中一沉,心念急转,咬牙打定主意的他迫使马儿不断加速,车身突然掉转方向,拐向路径之外--这是一步险棋,同时也是一步错棋。
马车在平地还可以跑一阵子,冲上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的野坡,等于自乱阵脚。
七骑彪悍地掉转马头冲向田野中的马车。
马上七人均身背弓箭,腰侧悬挂宝剑。俨然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上下颠簸的马车被一步一步逼上绝境。
马车突然停止不前,车内的妇人顿觉不妙,战战兢兢掀起车帘一角,见马队将车围堵,场面剑拔弩张,稍有妄动,莫怪刀剑无眼。
她抱紧了婴儿暗暗叫苦,颤声道:\"公子,公子,\"
\"嬷嬷,休得惊惶!娘子言道自此往北有一条生路,天佑我莫家根苗,成败在此一举。\"
那骑兵首领一听,桀桀怪笑道,\"莫仁和,这里生路没有,死路到有一条。\"说话间手掌凶残地做了一个砍头动作,马队骑兵纷纷拔剑,对手人多势众,那莫仁和乃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身边又有妇孺与幼儿,在千钧一发之际,事变有因,力量悬殊的这一方竟然在莫仁和抬手之间一下子扭转了乾坤--
莫仁和用一脚压上车辕,车厢立刻落下铁板,封闭车门车窗,他两手拉开车辕顶角左右闸门,马车两侧折成一人高的屏障,上面有一字排开的射孔,看上去普通的马车竟然在他轻按机关旋即变为一辆\'行则纵为阵,止则横为营\'的战车,只见他一人操纵两端,左右开弓射击,车尾用的不是弩箭,而是预先上膛的火药,冒着火光向后射击。
反观原本笃定的骑兵,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措手不及,纷纷退让,惟恐避之不及,有两人的马已受伤,他们跳下马,藏身在卧倒的马后,觅得空隙向莫仁和发动攻击,拉车的两匹马在重要部位已经垫过皮护甲,饶是如此,其中一匹马腿部中箭,马儿受痛,哀哀嘶鸣不已,欲脱缰而去,莫仁和无心恋战,他即刻松开缰绳,跃马扬尘逃往树林……林中狭长的窄道,马车勉强通过,莫仁和不时观看掌中式盘,心焦如焚,口中喃喃念道:坤卦明柔,地道贤生,厚载万物,坤六爻皆虚……
\"喂,\"声音嘶哑的人轻轻招呼,生怕惊动脚边河水里的生灵,水面上翻残肢断臂惨不忍睹,生灵涂炭。蒙映岑闭了眼睛不忍去看,也无心应声,任由罗翊不停地呼喊他,见他无声无息,罗翊以为他遭遇不测,急得从相隔三米远的河滩勉强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天哪!你这家伙千万别有什么事啊!\"
\"混蛋,别管我!\"蒙映岑眼皮未抬,气愤难平斥责道。当时浪涛猛烈地打在他身上,他只剩唯一的念头:糟透了,这次铁定逃不过--极为可笑的是,刚度完第十九年的人生的他,还未寻找到可以为之努力目标,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挂掉了,谁信呢?从二十一世纪蒸发,跑四百年前来送命?鬼才信吧?偏偏真的是历史性地见了鬼,仔细想一想,或许他已经死了,在四百年前的大明江山他醒来的那一刻,一个死了的后世灵魂魂游走在时空错乱的混沌世界,也许,这个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儿,蒙映岑忍不住呻吟一声,用右手遮盖住脸,\"死了,已经死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还活着,活得好好地。\"
蒙映岑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心里更生气,\"是在地狱里活着吧,那些人前一刻如狼似虎后一刻却遭了殃,水底下恶魔一样的东西将人肢解成东一块西一块的\'零件\',你说,我们这还说做活着吗?\"
罗翊脸色依然苍白,回想刚发生的一切,他神色堪忧,\"你是明明可以游快过我的,但你却游在我后面,与我保持前后距离,有一刹那回头看不见你,我以为你会送命,真是没被僵尸咬死差点被吓死。\"
蒙映岑瞪了他一眼,神色渐渐缓和,\"我会一些拳脚功夫,你会什么?业余爱好是帮人家看风水,让你当垫背十个都不够用。他妈的这算什么?干脆送我们去白垩纪,喂大型动物也比给死去的家伙当食物强。\"
\"那有什么区别?\"
\"区别不大,但老子我愿意。\"
两人不再说话,气氛如同河里的尸体一样冰冷僵硬。
沉默,
沉默,
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沉默,
过了一会儿,蒙映岑站起身,\"走吧,到那边的林子里,砍柴取火去,冷死我了,\"说着他抬头望望蜿蜒曲折的河堤,堤坡上碧树成荫,浓荫密处,水雾缭绕,蒙映岑此刻并无赏景闲情,他巴望能在树上掏一些鸟蛋充充饥,这个愿望要等他进了树林才知道,那个充满魔力的树林等待他和罗翊的不仅仅是几个鸟蛋,一堆篝火那么简单。
\"遇林莫入,\"罗翊拦住蒙映岑,\"自古以来流传的一句老话,\"
\"为什么?\"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比如拦路的抢匪,飞禽走兽,白雪公主遇见七个小矮人,故事发生的地点都与树林有关。\"
\"别玩了,已经够糟了,这里是平原地区,哪来的食肉动物?顶多有蛇虫鼠蚁之类,至于劫匪,你看我们这样子,谁抢谁还说不准,还有就是--留着你的童话故事,有心情想这些,不如想想办法祭典五脏庙!\"
罗翊身有同感,\"也是,既然有幸来到陌生的异世界,我想无论在哪里都不虚此行。\"然后他苦中作乐道:\"岑子啊,我腿短没你跑得快,爬树也慢得慌,有女野人的话,你牺牲一下色相如何?
蒙映岑不待见他那张乌鸦嘴,悻悻道:\"你以为这里是神农架么?\"
这里虽不是神农架,但林子大了,不是说什么稀奇古怪都有可能发生吗?
9月21日上午7点49分,龙溪镇,莫家花园
镌刻着\"莫家花园\"的石牌下,李丹桥对于盯梢别人这种不靠谱的行为解释道:\"是啊!我只是无意中逛到这儿,很巧诶!居然可以在这里见了面,嗄……你说这里是你家……别,千万别误会哈,我不是别有居心找上门的……\"练习完毕,他拍一拍胸口接着自言自语道:\"其实,我想另选偶遇的场景,可这里等不及了!\"
花园的白色围墙并高,他只要一探身便可以张望园内景致。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但就在他伸长脖子的那一刻,一道水柱从天而降,然后,他被这劈头盖脸的冷水弄湿了大半身后,连打两个喷嚏。
有声音从墙里传来--\"你听见了吗?这年头连小狗打阿嚏听起来都像人的声音。\"
李丹桥嘴张了半天,什么?敢情被人讥笑为犬类,这算故意还是无意的呢?
说话之人是一位年轻男子,李丹桥缩低了脑袋没敢抬头,隔着围墙听里面的动静,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应声说:\"莫晓,我听见这明明是人的声音,我想在没听见之前你应该早知道有人,对吗?\"这是一位嗓音柔和的女子。
李丹桥心里一拧,没搞错吧!早知道……那应该是故意的,可是,自己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弄出动静,怎么会被发现的?难道这家人有异于常人的直觉。
真是可怕的直觉啊,李丹桥甩一甩湿漉漉的头发,他小心翼翼离开墙壁,又舍不得这么放弃,盯着脚上湿了的鞋为难之际,他身后突然响起离得非常近的声音,\"你没事吧?可以进来擦一擦。\"
\"啊,\"他吃一惊猛然回过头,失措地直摆手,\"不,不用了。\"转念一想难道这不正是登堂入室的最佳机会么?
莫晓少年老成,听他说话的语气以为二十出头,见了面才知,他跟自己年龄相仿,同样是十七岁的大男孩。
莫家的庭院很深,刚一进门没怎么觉得,走着走着,才有所察觉。
花园的那扇门开在西墙,才了解这所园子叫西苑,当然,顾名思义,西苑在西面,那么东面的院子被称作东院,那里是莫家主宅由长辈们的居住,西苑是小一辈住的地方。
花园里刚浇过水,各色的花草吸饱了水分,因此显得鲜艳夺目,绿叶上的水珠盈盈欲滴,五颜六色的花朵,每每这个时候焕发出足够的生机。李丹桥眼前是花,心里想到的是人,那个比花朵还要漂亮几千倍几万倍,娇艳欲滴的人儿。
他无心看景,既不可以明目张胆说出来的动机,也不能东张西望着搜寻他要找的人,生怕莫家人看穿,以为他为人轻浮,一定稳重些,他告诫自己。
莫晓朝西厢房内喊了一声,\"姐,帮忙拿毛巾来。\"
李丹桥注意力立刻被抓牢,莫晓称之为姐姐的人,会不会是--他朝房屋门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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