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徊

作者:昝君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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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宫殿


      步亦南从厨房里出来,端着热腾腾的汤圆,大声道:“团年啦,快来吃汤圆。”
      暄儿从里间奔了出来,笑道:“阿步哥哥,你做的汤圆一定很好吃。”
      “难得阿步肯煮汤圆,我们当然要好好尝尝。”一个白衣翩翩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桌旁,他英俊却沧桑的脸庞上尽是笑意。他就是楚羡寒步亦南和邹鹭儿的师父,水长天。
      “太好啦。”邹鹭儿放下了手中剪了一半的窗花,嚷嚷道:“什么窗花,这么难剪,把我的手指折腾死了。不做啦不做啦,我这就去叫大师兄。”
      邹鹭儿一出了屋子,只觉得寒气逼人,不禁竖起了衣领。
      冬天的第一场雪,天地间一片灰蒙蒙,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邹鹭儿叫了几声“大师兄”都没有答应。
      邹鹭儿心里暗道:那天回来大师兄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大冷天都不知道去哪里,可真担心死人。今天二师兄下山去买面粉恰好遇见林嘉姐出嫁的车队,那样热闹的场景,二师兄对我们说了,可谁都不敢告诉大师兄。哎,大师兄心里肯定难过得很。
      邹鹭儿远远地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立在山顶的大石上,似乎要和天地间茫茫的雪花融为一体了,正是楚羡寒。“大师兄,回去吃汤圆吧,我们都在等你呢。”
      楚羡寒一点反应都没有。头上的黑发布满了雪花,嘴唇都冻成了紫色。
      “大师兄……”鹭儿心里一酸,用力地摇动他。
      “鹭儿,你哭了么,你为什么要哭。”楚羡寒慢慢回过头来看着她。
      “哪有哪有,鹭儿从来不哭的。走啦,大师兄。二师兄为你盛了满满的一碗汤圆呢。”鹭儿努力地抑止着泪水,扶着他僵硬的身躯往回处的屋子走去。
      黄色的火光柔柔地充满了屋子,大家都围着火炉吃汤圆。
      步亦南把盛满汤圆的青花瓷碗递给楚羡寒,笑道:“大师兄,这是我煮的芝麻汤圆,你得好好品尝。”他笑起来总是给人阳光明媚的感觉。他知道大师兄心情不好,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笑可以让大师兄的心稍微暖和一点。
      楚羡寒笑得有点虚弱,道:“阿步,谢谢。”
      大家看他有了笑容,都安心了许多。当下便有说有笑的,一家人乐融融。楚羡寒渐渐地恢复了体温,纵然心中万念俱灰,恨不得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林嘉的幸福。
      夜深的时候,水长天把楚羡寒叫到了狼牙山顶的独生石上。
      纷纷扬扬撒了一天的雪覆盖住大石的表面,冷冷地闪着灰白的光芒。
      “师父,有什么事吗?”楚羡寒搓了搓冰冷的手,不明白师父此举为何。
      水长天笑了,岸然地转过身去,肯着大石下黑漆漆的悬崖,道:“顺仁兄的事情你办得不错,我想你离开了三个月,功夫是否有进步?”说完突然就伸出了手臂,指尖聚满的真气就向楚羡寒杀来。
      楚羡寒大吃一惊,身形马上向后一闪,躲过了“连环扣”目标的穴位,但是水长天出手的速度太快,一瞬间那力道便打在他的肩上,右手马上疼痛得几乎麻痹。
      水长天不等他反应过来,马上使出了旋霜九式向楚羡寒打来,雪白的衣衫随着身形的逸动簌簌作响。
      楚羡寒哪里还有反攻的机会,只有拼命拆招的份,而且累得几乎连换气的机会都没有。右手刚举起挡住了水长天劈下来的手掌,就得马上避开踢向腹部的攻击。
      水长天不悦道:“怎么连反攻的机会都抓不住。”说着拳脚的功夫却全然没有停下,一招排云掌马上迎头打来。楚羡寒举起手臂硬把那掌挡下来,当下手臂似火烧般的疼痛,五脏六腑说不出地难受,身躯不稳地向后一晃,摔倒在雪地上,身后就是黑暗的悬崖。楚羡寒痴痴地看着他摔下来激起的雪花慢慢地掉进悬崖消失不见,心里道:罢了,林嘉已经不在了,我摔下去死了都没所谓……毕竟林嘉永远地离开我了,我此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水长天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道:“行走江湖的人,随时都要保持警惕,而你居然在我出手后才有知觉。刚刚那套简单的旋霜九式居然也能把你打得无还手之力,我实在不敢相信以你的功力找不到反击的破绽和缺口。你说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十几年的苦心栽培。”
      “师父,对不起。”楚羡寒躺在雪地上,任由冰雪吸去他的体温,只觉得内心太疲倦,连站起来都觉得没有力气。
      水长天大声喝道:“你给我站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能这样倒在地上赖着不起来吗?你看你现在像什么?废人一样,干脆死了算。如果你连我的招都接不了,就死在我手上算了。”说罢,一招连环扣猛然出击。
      楚羡寒滚带翻身跳起,水长天的连环扣在他刚刚躺着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深深的雪痕。楚羡寒心里更是难过,师父虽说平时对他要求甚严,可是痛骂这倒是第一次。想到林嘉的事情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让师父如此的失望,更是失落至极。
      水长天的招数果然比之前多用了几成的功力,招招往死里打。楚羡寒不敢分心,专心地接招拆招。
      雪花慢慢地飘下,夜半的时候又开始下雪了。两人还在独生石上你来我往。楚羡寒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水长天由始而终都从容轻松,出招如行云流水般,似乎根本不需要费力气。
      楚羡寒挡过了水长天的风雨排天掌,一招连环扣便顺畅地从指尖滑出,水长天一直从容缓慢的身法突然转快,险用一招飞云迭代才躲过了楚羡寒的连环扣,背后的松树却因连环扣的指气打得嗤嗤作响。
      水长天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楚羡寒的武功果然不会白费他心力的。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居然也能把连环扣使得有如此的威力,已经很不容易。
      楚羡寒见师父缓下了手,忙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他已经感觉得出来师父已经不生气了。可是还没有等他擦完汗,水长天又一招旋霜九式袭来,楚羡寒连忙挡住,忙叫苦道:“师父,就炼到这里吧,我已经快没力气了。”
      水长天依旧出着招,道:“你去一趟京城就遇到了梦徊谷的复出,我实在担心她们会对我的弟子下手,特别是你。你身为大师兄,有什么事也只能由你出去保护鹭儿和阿步,你的武功若是不敌梦徊谷,我不放过你。”
      “可是,师父,你为什么不出山呢。以你的功夫就算是梦徊谷的谷主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楚羡寒吃力地接着招,喘着气道。
      水长天悲凄苍凉的眼神一瞬即逝,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下山,用我残余的半生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
      从来都不提自己过去的师父背后究竟有怎样的伤痛?楚羡寒刚想问为什么,便听到水长天喊道“注意看招”,然后便感觉到右肩剧痛,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黑暗如潮水般包围,手中碰到软软的不像是冰冷的石头。楚羡寒挣扎着要起来,右肩上的剧痛让他痛苦得呻吟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明明刚才还跟师父过招来着。
      突然前面出现了柔和的白光,瞬间便靠近了他的身旁。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阿陵的功夫十几年来退步成这个模样,一招凌霄斩居然只让这小子昏迷了三天。”
      “你……是谁?”楚羡寒刚问话头上就狠狠地被打了一记。
      “小子怎么这般无礼,我可是你的师祖。”
      “师祖?”楚羡寒这才看清了老人的模样。头发花白,脸上全是皱纹,面目五官配合得说不出的丑陋和狰狞,一双眼睛却闪着熠熠的光芒。短小精悍,粗麻衣衫。手中拿着一颗洁白润滑的明珠,白光就是由这珠子柔柔地散发出来。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躺着的似乎是一张兽皮。
      “你就是阿陵的大弟子?”
      “阿陵?”
      “连师父的名字你都不知道?”老人哼了一声。
      “师父只告诉弟子他的名字叫做水长天。”
      “水长天……水长天……”老人沉吟了片刻,缓缓道:“他还是忘不了天青啊。”
      楚羡寒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向老人提问。既然师父不愿弟子知道,那他也就不要再探究这样的问题了。
      “师……师祖,我为什么会在这?”
      “你师父已无意学武,但是我这套无敌剑法却急需找到传人,阿陵说他的大弟子武功还行,所以就把你丢下来了。”
      “丢下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秦广宫,老夫的挚友阎罗大侠生前花了不少精力才建成的地下宫殿。”老人脸上出现缅怀的神色,接着道:“你跟我来,让你看看秦广大殿。”
      楚羡寒一走动右肩便钻心地痛,不禁用手扶着肩。老人看见他这副模样,一脸的不高兴,冷冷地道:“你师父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如果他多用半成你的手非废掉不可。你小子的资质比我的四个徒弟差远了,若不是阿陵不愿学剑法,阿福又远去他乡,阿秋已不能习武,我才不愿教你。”说着,苍劲的手便毫不客气地抓住了楚羡寒的肩膀。
      楚羡寒咬紧了嘴唇,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感觉肩上的骨头快要断了。他听老人这么说,心里也不好受,当下便挣脱老人的手,道:“我天生愚笨,实在不敢奢求师祖传授武功,我此刻便走。”
      老人却哈哈一笑,抓住他的手抓得更紧了。道:“你资质虽然比阿陵差,可是傲气倒学得挺像。我这套无敌剑法世上的人恐怕也没有谁不想得到。而且要从这里出去非得攀岩走壁不可,没有我传你攀腾神功你一辈子都出不去。”
      楚羡寒苦于挣脱不了他的手,却感到一股热流在右肩流动,减少了疼痛。
      老人健步如飞。不一会便来到了一个光明的地方。老人道:“小子你看着宫殿比起皇宫如何?”语气中洋溢着骄傲。
      楚羡寒只觉满眼金壁辉煌,玉砌雕阑,数以百计的夜明珠镶嵌在殿堂的壁上,装饰精巧而不繁冗,华贵而不俗气,不由赞叹道:“只怕皇宫也比不上。”
      老人更加高兴了,道:“这秦广殿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往前走还有练武室……还有地底的湖泊呢。”
      秦广宫还真大,参观了约一个时辰过后,老人问道:“你知道这秦广宫位于什么地方吗?”
      楚羡寒一想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在狼牙山附近。刚刚经过走廊看到上面的岩石跟狼牙山的一摸一样。”
      “不错,算你这小子有点见识。秦广宫主要是位于狼牙山底,刚才那片湖泊就在徐州城西门的城隍庙下。”老人道。
      “这真是个奇迹。”楚羡寒看着路上的奇花异蕊,不禁赞叹道。

      在房里休息几个时辰过后,楚羡寒就要到练武室去。他的房间就是刚开始他躺着的地方,房里只有石制的粗糙的家具,和一张兽皮,老人说,住的地方绝对不能好,否则就没心学武了。老人给了他一颗夜明珠,因为房间和走廊里是没有光照的。
      还沒有踏进练武室,老人的骂声就扑面而来。“小子,你睡死了不成,让我等你,哼。”
      楚羡寒解释道:“我实在不知道时辰……”在这没日没夜的地底,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老人更加生气了,怒骂道:“你迟到就是迟到了,什么理由都是白说的。还狡辩,阿陵是这样教你的吗?”
      “跟师父没关。对不起……”
      老人道:“哼。阿陵说你功夫不弱,我倒要看看。“说罢便一掌轻轻向他劈来。
      楚羡寒一招飞云迭代马上闪开,伸手一指,一招连环扣顺势使出。老人双手一晃,连环扣的力道便像被吸收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老人边摇头,边出招道:“连环扣力道不行,一点威力都没有,打蚂蚁都打不死。”楚羡寒一转身,旋霜九式如流云般随意使出。老人毫不费力地化解了他的招数,摇头道:“旋霜九式好看是好看,可是里面的精髓却未得到。”楚羡寒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近些年不时出外,在江湖上以他的武功也没有遇到什么劲敌,可是这些在老人的眼中似乎变得一文不值。当下便使出了风雨排天掌,顿时使老人的衣袍在掌风中簌簌作响。老人轻松地以手掌接招,逼得楚羡寒后退了几步。老人叹道:“皮毛和表象倒是学得很像,本质的功夫还欠缺。”楚羡寒把自己所有引以为豪的功夫使出,却都被老人一一否定了。
      老人叹道:“你的功夫唬一下小孩子还可以,但是离精妙的武道还很远。我先让你三招,然后只用一成的功力跟你对打,看你能否接下我的招法。”
      楚羡寒心里想:刚才师祖轻而易举地化了我的招式,让我三招我也一点胜算也没有,倒想看看师祖出招。于是马上使出了连环扣,老人一挥衣袖,连环扣只在也衣袖上嗤嗤划了几个洞,老人道:“倒是比刚才有进步。”如是又过了两招,老人终于出手了,楚羡寒只能集中精力抵挡。旋霜九式在老人的手中变得妙极,就连熟悉此招的楚羡寒也难以预料此中精妙的变化。排云掌柔中带钢,风雨排天掌威力无穷。楚羡寒以前遇到的对手最厉害的也只是梦徊谷的殷凝和袁湘宜,那天在飞鹰镖局他以一对二打了大半夜也只是打成平手,侥幸把她们制住。他向来以为武功最了得的只有师父水长天,每次师父出招只用两三成的功夫就可以能够轻轻松松地和他对招。而这个师祖老人却像深不可测的大海,招式变幻莫测,即使只用一成的功力,楚羡寒只有挨打的份。师父和师祖是他的长辈,内力深厚是他所不及的,可是楚羡寒自忖过去十几年也算努力专心地练武,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在未来十几年里面就算他再努力似乎都没有机会超越前人。
      老人的身法快得难以置信,楚羡寒一闪神,老人的掌就劈到了他的脖子上。
      “哈哈,小子,这招无敌剑法第一式,我现在只是以手代剑,若是真正用剑的时候,你早就被我的剑气杀了。”
      “师祖,你的功夫如此的出神入化,你要传我剑法只怕要让你失望。”楚羡寒惶恐道。能被师祖命名为无敌剑法的,应当是世上最厉害的招式。可既然是无敌剑法,也应当是相当难学的招式。
      老人道:“你的武功的确很烂,可是阿陵向我推荐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你改进的速度很快,是可造之才。”
      楚羡寒见师祖愿意教他,也就安下心来学武了。

      接下来的数十天,老人一直在指点他学过的功夫,从最基本的轻功到最难的隔空点穴法连环扣。老人总是不苟言笑,在犯错的时候严厉地责骂他,每个细节都要求练上百次。楚羡寒却从来都没有如此充实过,每天起早贪黑地练习,每天都有脱胎换骨的感觉,虽然受过不少的伤。起初还会为林嘉的事情难过,后来就在每天满头大汗的苦练中渐渐地忘记了伤痛。每天洗澡的时候要在又苦又臭的药池里浸泡半个时辰,虽然他有千般不愿意,可是面对凶巴巴的师祖,还管他什么干不干净。
      两个月过后老人正式传他无敌剑法。楚羡寒每天为了学武废寝忘食,进步神速,仅仅用了三个月就把握了剑法十五式的精妙,虽说还不熟练。老人的责骂次数却越来越少,有时倒会夸奖一下他的进步。楚羡寒专心练剑,忘记了外面的世界,也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地底的气温一年四季都是一样的温和,真的不知今夕何夕。
      那天在师祖面前完整地把无敌剑法运用了一遍,老人终于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只把他叫到面前,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你进来的第几天吗?”
      “师祖的剑法精妙至极,我每天专心练习倒忘记了时间。”
      老人道:“已经十一个月,前两个月指点了你的功夫,再用了大半年来学习无敌剑法。你这小子本来的功夫乱七八糟的,可是也不能怪你,阿陵在狼牙山根本就没有心情教弟子。不过你的进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而且肯拼命。这无敌剑法可是我用十三年的时间创造出来的。”
      楚羡寒想,这样精妙绝伦的剑法花费了师祖多少的心力啊。
      老人接着道:“我这辈子学过的剑法数以百计,可是每一种剑法我都找到了致命的破绽,唯独自创的这套无敌剑法,整套剑法一气呵成天衣无缝,我至今没有找到破绽。如果阎罗大侠还在的话,他肯定能找出我剑法的缺陷,那老家伙就爱挑我的毛病。”
      楚羡寒听得出来老人语气中那种失去挚友的落寞与无奈,便道:“师祖和阎罗大侠前辈的友情真是令人羡慕不已。”
      “可是斯人已去,他把秦广宫留给我这个老不死。三十几年前我履行承诺要退出江湖,便在这里常住下来了。入口处异常隐蔽,而且位于峭壁之中,若是没有攀腾神功绝对不能找到这个地方,现今天下恐怕也只有阿陵和我能出入此地。你的剑法缺少的是临场的经验,在以后的一个月里我就和你对招,过关就教你攀腾神功。”
      “师祖,我的功夫还不行……”楚羡寒只想留在秦广殿习武,即使一辈子不出去他也没有怨言。林嘉已经不在了,功夫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老人不悦地骂道:“你这小子特贪心,你现在的武功比你师父当年强多了。你以为我现在的功夫是一朝一夕得来的吗,七十几年的苦心钻研可不是你一年半个月能学来的。而且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你的师父还有师弟师妹的安全都是你这小子的任务。”
      楚羡寒犹如被闷棍打醒,心想自己一直都太自私,被命运冲昏了头脑,只知道自己和林嘉的不幸,却不了解师父和师妹师弟对自己的爱和担心。楚羡寒心里悔恨至极,道:“我会保护他们的。”
      老人看着他,良久道:“你这小子倒是很好学。你跟我来。”说罢就走向了底下宫殿的深处。
      楚羡寒好奇地跟着他。道路越走越窄,空气也越来越干燥,突然眼前一亮,来到一间宽阔的房间。房间里的夜明珠把房间照得亮如白昼,房里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几个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放着书。
      老人道:“本来想让这里的武学秘笈陪我一起葬于地底,可是你今后要面对的或许远远超出我教你的剑法,这些秘笈你还是涉猎一下比较好。”
      楚羡寒叹道:“如此多的典籍我恐怕学不完。”
      老人怒道:“你当然不能学完。你能把无敌剑法学好就很不错了。练武切忌贪心,精力分散就什么都不能学好了。”
      “那你老人家……”
      “我当然全都精通。可是里面的功夫没有一样让我满意的。你不是练武的天才,学多了就会成为累赘。以后的日子你可以到这里看看,增加对其他功夫的了解。”
      楚羡寒只觉得眼花缭乱,书架上的秘笈包罗万象,他师父的绝技连环扣只是占据其中的一本小册子。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器及其用法,各种出其不意的招数,机簧术和世间种类繁多的毒药使用方法都有详细的摘录。楚羡寒的目光突然被一个长长的木匣子吸引住了。匣身是用紫色的檀木制造的,上面雕刻着古朴的图案,开口处用机关紧紧地锁住了。楚羡寒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抚摸上面的图案。
      老人制止了他的手,大声喝道:“这个绝对碰不得。”
      “难道里面有毒?”楚羡寒问道。
      老人叹道:“毒……有什么比人的贪心欲望更加可怕。匣子里只有一本书,里面记载的是各种攻击力最强的绝技,这些招法最有效也最阴狠毒辣。若重现江湖,绝对惹起一片腥风血雨。”
      楚羡寒一阵战栗,心想如此可怕的书绝对是武林大害,只是为什么师祖没有把它销毁。
      老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我很想把它烧掉,可是那是我和阎罗大侠半辈子苦心的结晶啊,我怎么下得了手。总之,这匣子是你万万不能碰的。”
      楚羡寒看着匣子,想这里的书肯定看不完,哪里还会打这匣子的主意。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楚羡寒每天只休息两个时辰,然后看半天的书,练半天的武。老人一直在旁指点,不时授予他一些诀窍。
      楚羡寒发现秘笈中有些功夫好像在哪里看过,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老人也没有说什么,对于他的传人,老人有次听楚羡寒说起梦徊谷的复出,叹气说道:“想不到我的四个弟子会变成这个样子,阿秋忘情,阿陵多情,阿福痴情,阿喻绝情。我这老头到底做了什么孽,为何四个徒弟总是不得安宁……”
      楚羡寒武功突飞猛进,直到有一天老人把他叫到他的房间。这时楚羡寒才发现老人住的地方比自己的房间简陋得多,全是光秃秃的石头,连垫子都没有,心想脾气暴躁的师祖专于武道,对本身的要求比谁都严格。
      老人拿出了一颗光滑的红色晶莹的石头递给他,说道:“交给她。”
      “他?她?”楚羡寒不解。到底是谁啊?
      老人道:“你管这么多。总之你会遇到她的。我前天教你的攀腾神功你学好了没,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楚羡寒没想到师祖这就叫他走了。这一年多虽然师祖对他要求严格,又打又骂地没有好日子过。可是老人的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却让他终身受益,而且他所授的功夫精妙至极,教导之恩实在难以报答。朝夕相处或多或少都有感情。
      老人见他不舍,大声喝道:“男子汉怎能扭扭捏捏的。快走。”
      楚羡寒只能不舍地从地道摸索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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