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云飘

　　云清走得很慢、很慢。

　　明月追出巷子口就看到了他的背影，她又跑了一段路，气喘嘘嘘地挡在云清的前面说：“小清哥哥，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云清停下了脚步，低着头不敢正视明月。

　　明月却弯下腰，象小孩一样去探视云清的脸，她问道：“你搞什么鬼呀？女朋友一个又一个的，不得了哒。”

　　云清猛地抬起了头，眼里已是饱含泪花，额角的青筋都暴出来了，样子虽然可怕，但明月是见怪不怪的，因为她儿时经常把他气成这样，相反她“扑哧”地笑出了声，歪着脑袋说：“真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能耐，与我印象中的小清哥哥大相径庭喔。”

　　她停顿了一下，见云清不答话，急得用两手去推云清，连珠炮似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是不愿跟我说吗？那就算了吧，我回去了。”

　　云清用力抓着明月的手；说：“不，你别走，你骂我吧，随你怎么说我都行，就是、就是你别走。”

　　明月望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不气恼，她向后退了一步说：“我是要骂你啦，不尊重自己的选择，见一个爱一个，这样子会害了别人，也害了你自己，你跟那个叫什么来着，刘——哦，叫刘惠吧，你跟她不是几年了吗？听说你们都要结婚了，这么久的感情说丢就丢，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这不是你，以前那个老实本分，跟女孩子说话都脸红的小清哥哥到哪儿去了？变了吗？我真搞不懂，现在的社会竞争如此激烈，你怎么还有空在女人堆里转来转去的，你难道一辈子就想这么碌碌无为地过，一辈子让人瞧不起吗？”

　　一番话说得云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冲向路边的房子，用拳头在墙上使劲地锤着，手都锤出了血。

　　因为是晚上，路灯也不亮，所以明月没有注意到，她只看见云清伏在墙上，肩膀好象有点抽畜，她想：“他可能哭了，这可怎么办，我是不是说得太重了，坏了，他会恨死我的。”

　　但她哪里知道，云清就算是恨透了世界上所有的人，也不会去恨她，她是他心中的明月，既是那么的神圣，又是那样的遥远。

　　以前他盼着她快点长大，现在她长大了，长得居然能教训自己了，可自己还是儒夫一个。他意识到明月对他来说，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了。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地转过身来，望着明月说：“你怎么会跑来的，是林芳说的吗？”

　　明月把两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一步步地走近他，这时才发现了他手上在流着血，她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从中抽出一张来帮云清擦手，一边擦一边说：“你看看你，干嘛这么虐待自己嘛！要是文姨看见了会心疼的。”

　　云清眼睛不眨地看着明月那张秀丽的脸，心里问：“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心疼的感觉吗？”他还想说：“明月，你知道吗？不管你怎么不理我，也不管你是否看得起我，我始终只喜欢你一个。”

　　想到这里，他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明月连忙又抽出一张纸巾去帮他擦脸。

　　她说：“你别再难过啦，我刚才是随便说说的，你别往心里去，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吧，别难为自己了。”

　　云清任明月在他的脸上揩抹着，他好象又回到了童年：明月捉弄他时，在他的脸上涂上泥巴，而后又用小手帕帮他擦干净，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他真的怕自己会失控，强迫自己收回痴痴的目光，从明月的手里拿过纸巾，自己边擦边说：“明月，你长高了好多，都到我的耳朵了。”

　　明月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已平静了，就调皮地说：“人总是要长的嘛，老那么小多难看哪。”她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能跟我说说吗？”

　　云清沉默了一下说：“算了，你也没必要知道，但你相信我，你心目中的小清哥哥是不会改变的，我也不是一个乱来的人，我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明月说：“那好吧，不该我知道的，我就不问了，回去吧，别让周叔和文姨太担心了，你可是个乖儿子呵。”

　　云清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弄出这些事来让他们着急，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命’吧。”

　　明月逗趣地用手向云清点了点说：“我知道为什么，只怪文姨太漂亮了，所以生的儿子才会这么帅，现在又是帅哥美女的时代，烦心事多是自然的咯，我可得吸取教训，以后找男朋友啊，千万别找帅哥，免得跟别人抢。”

　　明月的调侃象晴天霹雳，把云清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他心中刚刚亮起的一点点希望都化为乌有。

　　他强忍着心中的难受，以一种绝别的心态替明月抹了一下额前被风吹起的头发，温和地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到河边吹吹风，理顺一下自己，你跟我爸、妈说一声，我不会有事的，叫他们放心。”

　　明月伸出小手指说：“拉钩吧。”

　　云清笑得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他真的很开心，能够和明月象小时候那样的玩笑逗乐，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他很潇洒地在明月的小手指上钩了一下，转身往大马路那边走了。

　　明月回到“聚仁里”时，人群已散去了，只有云淡和林芳还在那里劝说低声抽泣的刘惠，林芳一看到明月就问：“云清哥呢？你没找到他？”

　　明月说：“找到了，他说他要出去吹吹风，云淡，你跟你爸妈说一下吧，免得他们担心。”

　　云谈说：“谢谢你，明月，你大老远地回来连家门都没进，水都没喝一口，真的不好意思。”

　　明月摆摆手说：“我们谁跟谁呀，朋友嘛，讲那么多客气干什么？几个月不见，你也学了不少啊。”

　　她们三人都想笑，但看到蹲在地上的刘惠又笑不出来了。

　　云淡说：“她怎么办？”

　　林芳说：“到我家去吧。”

　　明月本来不想发表意见的，但她想到这样会搞得满巷风云，对云清的影响也不好。

　　于是她说：“云淡，你们俩人干脆累一点，喊“的士”送她回去吧，现在要她睡到陌生人的家里，她肯定是不会去的，你们看怎么样。”

　　云淡耸了耸肩说：“那只好这样咯，我进去跟我爸妈打个招呼吧，我就来。”

　　云淡进去了。

　　明月走到刘惠身边说：“你别伤心了，小清哥哥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他胆子很小的，你要是怕他变心的话，你就要想办法留住他，别把他吓跑了，你跟他认识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的为人，对不起，这些话轮不到我来说的，你年纪比我们大，社会经验比我们多，你一定知道怎么样去处理好你们之间的问题，现在快十一点钟了，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不好？”

　　刘惠抬起头，在昏喑的路灯下，泪眼汪汪地看着明月，她看不清明月的脸，但又似曾在哪里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这时，云淡出来了，她把刘惠扶起来说：“惠姐，我们走吧，等大哥回来，我们好好地做做他的工作，要他来找你谈，好吗？”

　　刘惠也累了，她抽泣着点了点头说：“好吧，哦，我的包呢，可能还在里面，我去拿。”

　　林芳把手中的黑提包晃了晃说：“我帮你拿着呢，你放心吧，不会弄丢的。”她又对明月说：“你的行李我已经送到你家去了，对了，明天我来帮你们搬家，不知道静宜会不会回来，那我们四个人就好好地聚一聚，你搬走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说着象要哭了似的。

　　明月说：“快走吧，我们的事明天再说，时候不早了，你们要注意安全，我进去了，拜拜！”说完她挥挥手就隐没在黑棕色的大门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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