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之下，情理之中

　　一曲渐止，袁路从严肃的脚面上下来，虽然一起跳舞的某些方面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袁路还是很能乐在其中的。
　　“我们休息一下再…啊…”从严肃的口袋拿出湿纸巾，刚想拆开，就被人猛得拽住。
　　袁路恼怒的回头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还会在这种场合做这么过激的举动，看见来人，瞬间睁大眼睛，“…杨斌？”
　　“你跟他一起过来干么！还有你在那边和他跳的什么该死的舞……”一连串大声的责问砸的袁路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自己做事还要跟这个人报备么？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酒味，难道喝多了就能乱责骂人啊。
　　刚准备反问，眼角却瞟见外围有保安隐约欲动的可能性，袁路只有朝周围歉意的招招手，拉着人回到座位那边。两人的座位在被杨斌径直坐下一个，强按着严肃坐着休息一下，毕竟刚刚带着自己一起动了许久。
　　略有些尴尬的被严肃拉坐到他腿上，无意识的端起酒杯把玩，“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现在对我就只有这一句么？”杨斌烦躁的把把头发，抓起面前的酒杯就准备一饮而尽，却被严肃夺过，递上一边干净的杯子，“那个是你喝过的，”严肃只在袁路耳边解释了一句。
　　自家人在自己的影响之下，竟然也开始这么不给人留情面，朝杨斌歉意的点点头，“抱歉。”
　　杨斌有些发楞，沉默片刻，“如果我跟你说我没有订婚，没有和别的女人有什么牵扯，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酒杯已经拿到唇边，袁路又把它放下，“你说呢？”
　　杨斌又陷入沉默，拿过一边的酒瓶倒下半杯，一饮而尽，幽幽的回话，“就是这种态度，无论我做什么错事，你都这么无所谓的态度，同样，无论我对你多好，你也安心接受，你知道这种态度让我有多不安么？好像无论是谁都可以替代自己，你只是需要一个那个时刻能陪着你的人而已，没有对我的特殊感，即使对我也是跟其他人的态度一样，”狠狠的握紧拳打在桌子上，“即使到最后你都没有开口让我一定要陪你去西藏。”
　　“是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严肃，笑了笑，“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故意让我吃醋才跟别人那么亲密，但是我能做什么？跑到你们面前捍卫自己的地步么，我不是女人，所以在一道我和女人的选择题之下，我是完全没有胜算的，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
　　杨斌把手伸过桌子抓住袁路的手，“我以后都不会那样了！我们还能重新开始么？”
　　把手轻轻抽出来，“还有一点，你是绝对比不上严肃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么？”
　　“还有什么我比不上的，我可以改，”杨斌连忙回答。
　　袁路站起来，带着两人到吧台边光线最亮的地方，拍了两下手掌示意酒吧里其他人的注意，把刚刚被踩了很多脚的鞋子微微抬起，“我说，你现在能把我鞋面擦一下么？”
　　“……”杨斌呆立在一边。
　　袁路了然的微笑，扭头看一边的严肃，严肃从口袋里第二次拿出纸巾，蹲下身把自己踩下的脚印擦干净。
　　等擦干净，袁路拿过纸巾低头把自己留下的脚印也擦拭干净，重新站直身，“这个就是区别，你会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回避我们之间的关系，而严肃就不会，能把我永远放在第一位还能不避讳的承认我的，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说完，袁路拉着严肃走向门外，只留下杨斌还一个人低着头站在那边，被这样一搅和，无论是谁都没有心情再继续待下去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袁路望向窗外，“抱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我没有放在心上，”严肃伸过手来揉揉袁路的头顶，“要不要出去转转？”
　　“嗯。”
　　圣诞节的前夜，到处充斥着‘Merry Christmas’的横幅，圣诞节的颂歌成为街边店铺的广播音乐。路边都是一群一群的行人，还有穿着明显校服的高中生，几年之前，自己也是会这样逃掉夜自习的人，虽然知道第二天一定会被老师抓住念叨。
　　从市区开往郊区的路上，窗外店铺的灯火逐渐减少，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也渐渐空寂。只有车子发动机的声音，轮胎摩擦的声音充斥耳边，从自己的沉思之中回过神来，袁路才发现车厢里已经静谧很久了。
　　“…你都没有什么要问的么？”袁路托腮转头询问。
　　严肃摇头。
　　得到这样的回应，袁路倒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重新把头扭向窗外，索性任由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杨斌只有一件事说对了，那就是自己只能对他说出好久不见这句话。
　　相处过六年，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双方都能很清楚的明白对方的意图。而自己只能用好久不见这样话来打招呼，曾经一直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很薄情的人，客气的对待所有的人，努力维系自己的世界，表面上接受所有人进入，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对任何人敞开心胸。
　　因为给自己留好了最佳的退路，所以对于任何结果自己都可以坦然接受下来，即使是以多年的感情为代价，自己都绝不会低头。哀求来的感情，袁路向来是不屑要的，因此用最坚强的一面来接受分手的结果。
　　有很多事情是杨斌所不清楚的，虽然开始的时候，袁路只是把这个人当做朋友一般对待，但是后来，自己确实是把他放到了心里最重的地方。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也不会因为他只是抱怨食堂的饭菜，自己就每天回去锻炼自己的厨艺，还抓李乐试吃，直到李乐吃得赞不绝口之后，自己才送去给他吃。
　　依然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刺目到会令人流泪的日子，和杨斌两人一起坐在学校后山的树下。只有透过树叶的光晕照在两人身上，就那样简单的背靠着背依偎在一起，能听到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当时心里想得是希望时间停止，那个时候，自己是真的喜欢上那个人的吧。
　　然而在之后，不断的猜忌，不断的试探之后，两个人最后还是走到了分手这样的结果。如果没有这种猜忌和试探，会有什么结果，袁路不会去想，所以所谓的重新开始也是根本不会有的事情。已经有了裂缝的感情，再怎么缝合都不会再恢复如初，即使勉强在一起，袁路还是会想起以前的种种，有些事情不是时间可以抹平的。
　　可能等到很多年之后，袁路还能把他当做朋友一般对待，到那个时候，才能很自然的打招呼吧，作为老同学，老朋友。
　　偷偷把眼角沁出的液体擦掉，转过头，换上洋溢的笑脸，环住严肃的腰，从他怀里抬头，“我们回去吧。”
　　“……好，”严肃仔细打量了片刻，掉转车头，朝家的方向驶去。
　　有些人，有些事情，并不会太过令人如愿，只能深埋在心里，如果说，杨斌是因为要结婚而跟自己分手，自己应该会很自然的祝福对方。但是却因为这种试探而造成的结果，袁路开始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之前虽有些隐隐的猜测，但是这样当面挑明白，袁路还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在这场感情之中，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两个笨蛋而已。一个人说不出口，而另一个人却不断的试探，已经明白这件事的袁路，也只有用最不妥而又最直接的办法，狠狠的拒绝掉这个人。
　　能这样了结掉自己的初恋，应该也不错吧，在以后，双方能忽略掉对方以前的不好，只在记忆里留下对方的好。曾经有人说过，生活啊，就是一地鸡毛而已，一阵风吹过，就会漫天而飞。
　　现在袁路所要做的就是拾起地上漂亮的鸡毛，保护好手里的鸡毛不会被风吹散，仅此而已。会有一个阳光刺目到令人不由自主流泪的日子，自己会想起过往，而不是装作视而不见，坦然的跟严肃说出，自己的初恋也有过令人炫目到无法直视的时候，那时自己可以笑着看着严肃，伸手抱住可能会吃醋的严肃，送上安慰的亲吻。
　　在九月的开学典礼后，有那么一个俊朗的人，背负阳光，带着笑低头对着坐在树下的自己询问，“你好，我能坐在你身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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