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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情伤,烟雨茫茫
夕阳残泣,染血。
小小的身影抱着把高过身子的长剑,无神的大眼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死尸。良久。
沾血的绯衣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呆滞的脸上呈现出吓人的青白色。风吹过,发丝飘扬。抿着唇,抑制自己不哭。
身为莫家人,即使天塌地倒也不能哭…… 曾经严厉的怒吼依旧在耳边响起。人,却不在了。
树欲静;风,不止。
一、烟雨三月
烟雨三月下扬州。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与苏杭相比邻的扬州自古以来亦是文人墨客感古悲今之地。此时,湖上三三两两泛着各花楼的花舫,招人眼目。
微倚阑干,一脚踏在身后的阑干上,双手抱胸,垂着头,闭目静思。不语。任花舫内的花娘如何传递爱慕的眼光,他,似若未觉。
“莫兄——”暗哑低浑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又一个无聊人。
“真是的,你怎么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嘟囔着,干脆走到他身边自言自语:“二哥也是,居然忍得了你?!”在春风旁边放一座冰山——没事找事做嘛!“喂,好歹我也是你的主子,不会应一声啊?”
略一抬首,眼眸向花舫内一打转,有杀气。
“喂,别走啊——”
刹那间,一团黑影飞过,随即传出金属折断的声音。愕然的看着一脸寒霜的黑衣人,刺客满是震惊。这么近的距离,惟有他才会接得住,看来传闻不假。认命一咬牙,嘴中蔓延一股腥寒味。七窍渗出鲜血,命丧花舫。
又一个,真是阴魂不散!
丢掉手中的断刃,他面向坐在木制轮椅上挥扇轻笑的主子。“少爷,时辰到了。”他用眼神无声的传递着信息。
收起折扇,他一脸无奈。“好,归庄。”
“季云,我们走。”招招手,唤来么。
“情伤,你生气了?”背后的阴寒之气逐渐加重。
“少爷,到家了。”
将人交给侍从,他无踪。
“二哥,情伤的手好象受伤了......”
二、护卫情伤
莫情伤,男,二十。因报恩而入上官家,成为上官二少的随身护卫。脾性冷淡,不喜言谈。此外,父不详,母不详。善空手入白刃。疑似灵犀一指。从未见其使用任何兵器。
情伤啊,那个沉默寡言的冷面护卫,着实使他伤脑筋啊!身为烟雨楼的楼主,他何尝如此沮丧过。月,西沉。人,无眠。莫情伤。莫被情伤。拭去手上残留的血迹,他静默无语。原以为见惯了生死就不会再在乎,谁知,心依旧痛着。十年来的苦练换来的只是这一份心悸吗?
何时,他才学会忘情,学会忘记一切?记忆中,悲伤落寞的小小人儿,颤抖的将至亲埋葬,死去的还有他的天真与单纯。父亲,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怪责我的逃避与怯懦,只会在暗处舔拭上口,活在黑暗中。父亲啊,难道莫家人注定要背负这传世的诅咒至死方休?世世代代,无休无尽。这就是得到神器的代价。
神器莫邪,与干将齐名,且在其之上。
莫家人从此失去自我,只为守护神器。漂泊在天涯海角,远离人群与凡嚣。父亲,当年的决定,您可曾悔过?怨过?-我,是否也将担负您的责任,失去自由?
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还是莫邪依旧致命?父亲啊,能否为我点灯指路,完成您未完的职责。
伤心时,泪正凝,点点过脸际。
三、落花烟雨楼 北以虎为首,南有烟雨楼。
落花烟雨楼。人声嘈杂。“神器干将已然出世......”“是啊,白虎盟已发来通函了。”
神器干将?天,又降奇祸了。莫情伤选择不闻不问。
“可惜,莫邪依旧没有消息。”“听说,莫邪已随主隐匿,想找它,难呐!”
恍惚间,依稀可见泣血残阳,绯衣小人儿无措的目送残阳西下,怀中抱着把长剑。断崖上 ,风吹过,剑在手,抬手欲扔......剑逝,人也逝。一捧黄土埋身,消魂。
“情伤,你说这莫邪究竟是个什么样?”上官季云扯着他的衣袖,俯耳好奇的问。
莫邪,淡淡的血丝,古朴无华,灵气逼人。不,不能再想了。夜夜萦绕心头的梦魔不曾离去,时时揪扰着他。神器莫邪的阴影 ......
“喂,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呢?”好奇心杀死人!
“季云,别扰情伤了 。”淡淡的轻笑,温润若风。虽身残,却不影响自身所散芳华,依旧魅人。无言的一恭身,他退至他身后。只因,他是他的护卫。
无奈的摇摇头,上官仲云随他去。相伴三年,他依旧不懂他心中所想。“手还好吗?”
伸手给他,不作言语。
指尖轻抚,“痛吗?” 将手抽回,他垂首。
“你——唉!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而他,总逼迫他开口说话。
情伤啊,你还是未交心哪!一日三语。若无大事,他从不开口。冷冷的,疏离众人。圈在自己的世界,默然。“情伤,随我走走可好?”有些要求,他不会不应。只因他是主子。
落花人独立,烟雨燕双飞。
双匾分置两楼旁边,上官家的人有篡改诗词的嗜好。落花楼,楼若其名。满楼尽花,花落花开。
“情伤,三年了。你可曾信过我?”他是主子,所以他恪尽职守,只唤他少爷。大哥与么弟,他从不会理会,为的只是报恩。但,他何时施恩予他?让他平白无故得到一个身手高强的忠心护卫。被么弟大唤天道不公。
无言。眉,轻敛。叹口气。他知,情伤恼了。因,他蹙眉了。
“罢了,我倦了。”取过软毯铺在身。他握住他手。“情伤,答应我,为自己好好活。”
面面相顾,发丝轻扬,瞳灿。略一点头,上官仲云安心放手,沉睡。
四、报君情意踉跄着脚步,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多少次了,他已不记得。身上的衣衫褴褛不堪,发丝纠集,乱糟糟的。双目无神,心智麻木。
又是落日西沉,残阳泣血。
呆楞的倚坐墙角目视如血残阳。泪,满面。自断崖下来,走了几天,他不知。走了多久,他亦不知。只是累了歇,歇了走。有吃则吃,有睡则睡。对于生存,他已不报希望。
|“二哥,你瞧,那儿有个小乞丐。真有趣儿……”华车玉马,富贵人家的孩子怎知世情炎寒。
“幺弟,不要这样。”温润好听的声音轻斥。
而他,虽一副心思沉在记忆中,亦听闻这如春风般暖人的语调。停车,掀起稠帘,他走下车。背映残阳,笑颜如风,雪衣袂袂,宛如神人。那时的他,是站着的。
“在下上官仲云,么弟不懂事,冲撞了你,还请海涵。”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尊贵若天,他平凡如地。彼此交集。
怜惜的目光注视了好久。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他身。“天冷了,多多爱惜自己。”他笑着,浓浓的关心。使得他一阵不解。随手自囊中取出全部银两交与他手。“日后,多保重。”
顺着锦囊他见到了一块精心雕琢的玉佩,龙腾云海,尊贵非凡。目光调回他脸上,首次,他在一个陌生人的脸上看到了关切。上官仲云......
拍拍他的肩。“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多保重。”
在那个微寒黄昏中,他第一次发现自父亲死后还有人在关心他,有人在意他。上官仲云,我记住你了......
小心将披风收好,怀揣银两。他,缓缓而行。父亲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父亲还说过,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上官仲云,今,我莫情伤欠你一份情,以十年为期,来日必还。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十年后,他成为他的随身护卫,忠心不二。
五、干将莫邪干将者,上古神器也。莫邪者,人所造就也。以血为炉,以泪为焰,魂魄相守。天不容,降咒也。
六、洛阳花开洛阳牡丹娇,富贵且妖娆。牡丹花开之时,亦是品剑之日。千里迢迢,自扬州而来。
牡丹亭,人群云集,既是赏花,亦是被人赏。
“情伤,瞧有人抛媚眼给你耶......快看,看那......”
无聊。推着轮椅,目光只在一人身上。
“喂,好歹你也看看嘛!你瞧,她都脸红了。”
那又怎样?!
上官季云终于打消了着灼人的热情,哀怨至极:“二哥,你看啦。情伤都不理我……”
“呵呵---”他闻言轻笑,“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情伤怎样,你最清楚不过,别再闹他了。”
悻悻的瞪了两眼冰山,他耍赖的捏了下他的脸颊,随即逃逸。
眼微眯,他已愠。
躲在两人之前的上官季云笑的很贼,如同偷到母鸡的小狐狸一般。“二哥,我摸到了。”
“什么?”
“情伤的脸。”
“............”
上官仲云惊诧的回头看看冷面护卫-------面色不善,眼眯着。情伤,在发怒。
“情伤,此来的目的是品剑。你,莫忘了。”幺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通知他就偷袭情伤呢?害他白白错过最佳时机。
咯--吱--椅背上传来轻响,他紧捂唇掩笑。呵,情伤在害羞呢!真好。
洛阳花开,花娇人亦娇。
七、品剑
剑者,百器之首,灵器也!
神器,干将。传说中的上古神器.轩辕帝所配之剑,天赐。
牡丹紧簇的花厅,高声阔论。他躲在暗处,众人皆入眼底。
“情伤------”抬眸细瞧,是他---- “师兄”白少寒。
“三年了,还未下定决心?” 他沉默无言。
“还是这副样子。”一把拽过他,揽在怀里。“情伤,你让我好苦----”
他垂眸敛眉。其实,很早他就知道师兄待他的情意与众不同。而他,无意承受。
“情伤,我该拿你怎么办?” 仔细轻柔一一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最后是唇。略压额头,俯身欲吻。
“情伤,我等你。”
“情伤,你们-------” 这种情形,他如何说出口。两个男人不仅相拥,而且相吻……
略瞄一眼,他知晓他误会什么了。
“情伤,好好爱护自己。”轻吻他脸颊后离去。
“情伤,他是谁?”两人关系非同寻常。何况,他已知那人的另一身份-----白虎盟盟主,白少寒。
“师兄,白少寒。” 抚拭红唇,他略有所思。
纵有疑惑,他亦不问。“走吧。大家在花厅等我们呢。”
点点头,推着他入花厅。只是,心儿,已乱。-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
花厅上,未听到众人对干将的称赞,未听到季云对他好奇的低语,更未听到上官仲云对他的轻唤。只是垂眸沉思。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
八、凝泪眼
干将与莫邪齐名。干将不出,莫邪不现。
爹爹,莫家人的诫训该由我来执行吗?还是放任不理?
凝泪眼,月正黯,小桥凉水边。师兄,难不成你也沦陷欲望中,妄图争霸?师兄,守住自己的心,莫让我有机会举剑。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九、莫邪出世
人心,终是难辨的。相扶相伴十余年的手足却比不上黄梁一梦。
干将出,莫邪现。
父亲,我懂了。您守护的不仅仅是家传神器,更多的还是神器背后所背负的责任。相较于众人贪欲的眼光,您选择守护。人间不需神器助威!或许当年先祖就是因为这样才选择铸就莫邪。纵使妻死子亡,亦无悔。
师兄,你终究未收住你的心那!既如此,我,祭剑......
十、失踪
消失了。一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相伴三载,情比手足。而他,却毫不留恋,消失无踪。
情伤,你究竟隐藏了些什么?对我,可曾展颜?
风微暖,人不在,花乱。纵有一腔情,已断。
“二哥,他走了。” 扬起笑,既苦亦涩。
“真没良心。”挨着他,埋怨道。
“是啊!”
“哼!没心没肺,亏我那么喜欢他,一声不吭就消失了。最讨厌他了。”
孩子总是可以直率的表达自己的喜恶,快乐无忧。 “情伤,最坏了。走也不告诉人家。”扑进哥哥怀里,泪凝眼眶。轻拍背,安慰着,他亦有愁满腔。
“二哥,我们一起讨厌他,好不好?”讨厌之后就会遗忘。
“好。”
窗外,雁过也,正伤心,声声哀鸣。
十一、莫氏女
莫氏有女,名唤情伤,莫被情伤。
干将出,莫邪现。莫氏女持剑。江湖风云起,祸,天降。休事,难!
又是残阳泣血。风,又起。断崖上,人,独立。剑,随。
艳丽绯衣裙,过腰青云丝。柳叶翠娥眉,樱桃樊素口。略染清霜韵,寒梅沾素颜。
十二、剑名
“干将不出,莫邪不现。师妹,好久不见--------”
相视,无言。能说什么?她又该说写什么?是谴?还是责?亦是怨?
“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不用任何兵器了。”他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但,莫邪又如何?被诅咒的神器,又有何用?”嚣狂的大笑,夹杂着自傲与得意。
“师兄,你变了。”她极为平静,云淡风清。
“不,我从未变过。变的,是你。”他指着她,历声喝道:“当初,你说过报恩后,祭出神剑为父报仇-------然而,三年。我等了你整整三年了,你始终未下决心,难道你忘记父仇了吗?”
“没有。”清亮的灿眸愈闪愈亮。“守护莫邪是莫家人的使命。我,亦不例外。”
“哼----”他轻嗤。眼中尽是不屑。“一把被上天诅咒的剑,有守护的价值?莫邪,莫邪,你祖先当初为它定名的含义你会不懂吗?”
她笑,眼底尽是柔和,更添风采。“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莫邪只能被莫家人使用,外人却不为?” 瞬间,他想起莫邪的起源。
“没错,先祖以其妻血为炉,泪为焰,魂为灵,铸就此剑.然而,最为关键的却是---”拉长声音,将莫氏家族密辛晰言相告:“莫邪剑中不仅有其妻的魂魄,还有其子的怨灵。先祖之妻投炉之时已有三月身孕,是以,莫邪剑中有两个灵,一为剑灵,一为怨灵。”
“故,非莫家人,莫邪不会认之。若莫家人用之,则会耗心耗血,命不长久。这就是得到神器的代价-------罚人之时亦自罚。”
“也是为什么莫邪凌驾干将之上的原因。干将虽灵,依旧敌不过有识之灵何论剑中有怨气。也是莫邪定名的原因。”
他震惊的看着古朴无华的莫邪。
嫣然一笑,没错。莫邪既是警告剑中怨灵不可作祟,亦是替未出世的生命定名。
易水萧萧西风冷,衣似血。残阳晚照,剑如虹,命归处。
十三、结局残阳,西落。
她拄剑跪地。血,自嘴角下延。晚景萧疏,欲染星霜。
“情伤-------”
她笑,有些凄然。他来了。
心痛的将她抱在怀中,下颌轻点额头“你,真傻--------”傻的可怜,傻的可爱。让他又怜又气,欲恨欲爱。闭着眼,倚在他身,呢喃着:“原来,你能站着......”
“傻丫头,每个人都是有秘密的,我也不例外......就像你一样,身负莫邪与莫氏重责,不能轻易讲给别人听。你生气吗?”
他还是这么温柔宽和。好想哭。“也许吧!”她笑,如花绚烂。“你来了,真好。”
“怎么办?”他问的是干将与莫邪两柄旷世神兵。
“你想要吗?”若要,她会给。但是......
“太重了,我背不动。”再度轻笑,他诚实的可爱。
“那就扔了吧。”
“好。”
风扬,月露冷,叶飘黄。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故人何在?遣情伤,烟雨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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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修文……
全文完
这是我早年间写的文,一直没时间发表整理,只在自己空间上摆弄过,文风不是很成熟,细节也不那么到位,不过是娱人娱己一笑罢,当不得真的。有时间我会把我已写好或是不错的文案写成故事,在自己看的同时也希望看官们会认同此时文中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