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Letters to the Lost

　　“你确定要去意大利吗？阿罗已经同意承认卡诺瓦切的身份地位，你完全不需要再去淌这趟浑水。”约书亚像往常那样坐在自己最喜欢的扶手椅上，身体带动滚轴左右摇晃着。
　　“正因如此，我更应该去一趟。只有所有的吸血鬼看到卡诺瓦切和沃尔图里的联盟牢不可破，才能真正形成威慑。”阿玛莉丝在一众冷兵器面前挑挑拣拣着，时不时拿起来挥舞两下。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参与政治斗争。”
　　“不喜欢。但如果所有不喜欢的事都不去做，麻烦就会找上门。”
　　“怎么，这难道不是你一贯的行事风格？”
　　阿玛莉丝笑了，“这次麻烦有点大。”
　　“如果真的有吸血鬼想要和沃尔图里正面开战，又不是打不过。你想站哪边？我保你稳赢。”约书亚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手一抬指了指藏匿在白墙中的柜门，“喏，欢迎来到现代战争，高效且快捷。”
　　“你的道德约束呢？现在开始鼓动我屠杀同类了？”
　　“反正只要有人类在，吸血鬼又不可能灭绝。放心，就算你们在外面发动了核武器战争我也会活得好好的。”
　　“辐射真的会对吸血鬼有效吗？”
　　“对一般吸血鬼来说，没有，但你，不一定。下次有空欢迎来做小白鼠。”
　　“你从我这提取的样本都够再克隆一个我出来了，培养培养，喂点血什么的凑活用吧。”
　　“哦所以你不介意我克隆出一个复制品来？”约书亚的探究精神突然被点燃，兴奋地坐起身。
　　“如果你能打得过她，请随意。”
　　刚刚还跃跃欲试的小天才瞬间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有些科研准则还是遵循一下比较妥。
　　终于，阿玛莉丝精挑细选出一柄非常纤细的三角锥。为了能方便随身携带，约书亚改良了这些武器的材料，使它们更难以被侦测到。虽说是锥子，直径和一根竹签差不多，没有手柄和护手，算不上适于持握，但体型轻薄非常适合暗杀。
　　“我能问一句，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个变态杀人犯转行刺客的？”约书亚一想到阿玛莉丝大多数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活动中担任暗杀者的角色就觉得非常不合理。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让我浪费时间跟他们正面交手的。说到这个，下次摩西教你格斗的时候，拜托，麻烦你配合点，你总不能永远靠着科技外挂。”
　　“我没有不配合她，但能不能别让达尔文来。每次被我他们摁在地上他都喜欢笑我还是个孩子，我都已经——”
　　“达尔文老了，已经四百多岁了，在他眼里谁都是个孩子。”阿玛莉丝完全没有嘴德，末了又安慰了一句，“下次你就嘲笑回去，说他那么大年纪了不还是没有对象。”
　　约书亚鄙夷地看着她，“小学生吵架？你也挺幼稚的。”
　　“我才二十岁，幼稚又不犯法。”被鄙夷的人理直气壮道。
　　约书亚举起双手投降，他永远说不过她。
　　经过凯厄斯和阿罗的“亲切交流”，沃尔图里的权力分配开始有了微妙变化。最明显的一点卫士们在接到不同长老的命令时，不再是万事以阿罗为先。作为长久以来卫士们的直接长官，凯厄斯的命令一向比阿罗有压迫感，不用顶着他恐吓硬着头皮忤逆他的话对绝大部分卫士们来说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经常需要外出一线的亚力克和德米特里。
　　其次就是卡瓦诺切的地位认证。按照凯厄斯的原话是，“既然一部分的吸血鬼已经忌惮于卡诺瓦切的威压，那就让这种压力继续存在。”对此阿罗一开始还是相当不认同的，承认卡诺瓦切就相当于承认沃尔图里的权力范围被分裂，他谨慎地提醒凯厄斯这一点，而后者并不买单。
　　“如果你有意让我们依旧是一个整体，你就不应该担心这一点。”凯厄斯冷笑道，“至少我不需要担心卡诺瓦切的忠诚，或许你也不需要担心。”一句话，断绝了阿罗进一步辩解的机会。
　　阿罗哪能不清楚凯厄斯的意思，说是让卡诺瓦切以盟友之姿替他们坐镇大不列颠，本质上是进一步扩充了凯厄斯个人权力而已。英联邦内所有的家族受命于卡诺瓦切，而阿玛莉丝如果没有凯厄斯的要求根本懒得动用这么大的势力，内部的卫士加上外部的援助，改革还是维持现状，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的兄弟，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阿玛莉丝有哪天不再对你唯命是从，卡诺瓦切的存在将会是沃尔图里最大的威胁。”阿罗无奈地摊手，企图做最后的挣扎。
　　“我不介意她现在就成为沃尔图里最大的威胁。”他的假设让凯厄斯心头冒火，不耐烦地反驳。
　　阿罗不再执着，知趣地让了步。权力的争夺不在于一时，时间还长，他还有很多机会东山再起。
　　只不过，凯厄斯的确心存芥蒂。之前的争吵中，阿罗的一句话点醒了他死去多年的记忆。他确实曾遇见过所谓的“歌者”，也不否认自己因为那过于甜美的味道抓狂过，但他真的没有......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传出的谣言说吸血鬼会爱上自己的歌者的？！所谓歌者只不过是更诱人一些的食物罢了！即使是在一片混乱理智差点归零的时刻，凯厄斯依旧注意到阿玛莉丝受阿罗挑拨离间时的表情。直觉告诉他她并不会在乎这些可笑的谗言，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依旧觉得自己需要去澄清。
　　于是就有了两个人站在花园里面面相觑的场面。阿玛莉丝默不作声地听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的道歉，恍然间似乎隔着眼前这具习惯了冰冷高傲的皮囊窥见了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可仔细一想，在他成为说一不二的沃尔图里长老之后的那么多年都能干得出爬姑娘窗户这种事，人类时期会有多么荒唐也不奇怪了。
　　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控制住表情，以免泄露了真实想法。
　　如果他知道我用可爱来形容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你没必要道歉的。我是说......”见他还要辩解，阿玛莉丝伸出手指止住他的话头，“我又不介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曾经对谁心动过，或是有过几个爱人，就算阿罗说的是真的也没有关系。我可从没说过让你为我守身如玉几千年。”
　　她的玩笑让凯厄斯从心底里松了口气，随后又开始埋怨自己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对我说不，别开玩笑了，再让你往前数三千年也没有比我年轻漂亮性感聪明的女人。”
　　“......”
　　还未来得及感动，这番肺腑之言打消了凯厄斯所有膨胀上升的情愫。
　　他就不应该担心这个神经比电缆还粗的女人会感情受伤。
　　阿玛莉丝心情大好，她转头望向攀缘附壁的藤曼，随着季节回暖，光秃秃的枝条已经重新长出了绿叶。
　　“看来今年又看不到玫瑰盛开了。”虽是惋惜之言，语气却雀跃无比。
　　凯厄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宫殿这一侧的墙壁早就被繁茂的青苔覆盖，氤氲雾气中，看似杂乱无章的花枝其实都再顺着规划好的路径攀爬。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一时间又想不起细节，于是他就愣在那里站了半天。阿玛莉丝在不知不觉中离开，好久，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宫闱的花园和自己当时在奥普利宫为她搭建的一模一样。

　　亚力克看到简再一次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时，总算松了口气。凯厄斯没有为难他们就允许阿玛莉丝让他们重逢了。再次看将阳光的简恍如隔世，双胞胎谦卑地向她鞠了一躬，并肩离开了。
　　“双生子失去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还能活下去吗？”无厘头的提问从阿玛莉丝嘴里突然冒出，而凯厄斯早已习惯她的思维跳脱。
　　“他们两个又不是连体。”
　　“我知道。”尽管表情平淡，但阿玛莉丝知道这是凯厄斯开玩笑的方式，于是笑眯眯地回应，“听说双胞胎之间有着独特的默契，不知道真的假的。”
　　凯厄斯仔细想了想，“没有。”
　　“这么笃定？”
　　“没看出来，简不适合近战，我也从来不让她参加正面战斗。”
　　“别这么偏颇，战斗中的默契是需要培养的。”
　　“我倒是觉得你和我挺有默契的。”
　　“就像我说的，需要培养。我可还记得你曾经为了跟我争夺同一个猎物撕开我肩膀这件事呢。”
　　“我敢说现在的你根本不会给我这种机会了，是么？”
　　“没错，现在是你该小心不要给我破绽的时候了。”
　　“青出于蓝，就这一点来说，我是真的为你骄傲。”
　　“这听上去怎么像是自我夸赞？”阿玛莉丝打趣道，“不过我也一样。敬我最骁勇善战的国王，胜利永远属于他。”
　　高脚杯碰撞产生清脆声响，空气振动的嗡鸣搅动着初春躁动的气氛。太多吸血鬼的到来让这座边缘小岛的春日来的比往年都要迟，不过卫士们向来守规矩，只要不该去的地方不去，卡诺瓦切宫就有充足的房间招待他们。
　　沉寂多年的宫殿也终于因此有了些生机。只不过苦了约书亚，阿玛莉丝和凯厄斯一致认为无论何时让阿罗发现他的存在都是不明智的，他只能忍受一群吸血鬼在自己头顶几百米的地方走来走去摧残他敏锐的听力。
　　“阿罗这么兴师动众，奥普利宫谁在看守？”
　　“还有马库斯在。”
　　阿玛莉丝摇了摇头，显然并不是很认可这个决定，“他真的还能听得见声音吗？要他去保护苏尔庇西亚有点草率了吧？”
　　“正是因为是马库斯，才会最大限度地保护苏尔庇西亚。”
　　“为什么？”阿玛莉丝好奇道，她很少见马库斯离开奥普利宫，他对沃尔图里的事务向来不感兴趣。
　　这次凯厄斯却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似乎拿不准是否应该如实相告。即使是和阿罗关系降至冰点的现在，维护沃尔图里内部的稳定依旧是他首要考虑的事。
　　“好了，停。我们换个话题。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阿玛莉丝心下了然，她对沃尔图里机密毫无兴趣，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整顿内部，再解决狼人的事。”卡伦家的事情肯定传遍世界各地了。埃德蒙自去年冬天逃走以后就没了消息，如果叛军和狼人同时兵变，再多的卫士也不够玩的。
　　“联邦国家不用担心，约书亚和达尔文会替我们盯着他们的。”沉吟片刻，阿玛莉丝蹙起眉头，“问题是美非地区，上次卡伦找来的吸血鬼基本也都是这些地方来的吧。”
　　“没错。德纳利，卡伦，还有阿蒙。”无论什么时候，谈到这些可耻的叛徒时凯厄斯都会沉着脸色。吸血鬼的毒液强化了他的一切，好的更好，坏的更坏，自然也包括他的坏脾气。
　　“啊，是啊。卡伦家的那个能预知未来的小姑娘，看来阿罗计划的每一步她都看到了。”晃着杯中酒液，阿玛莉丝的红眸有些失焦地望向对面的墙壁。敲击的手指倏然一顿，跃跃欲试的笑容便再一次爬上嘴角。“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我的未来呢？”
　　凯厄斯扬了扬眉毛，“你要一个人去对抗九个吸血鬼和十几个奎鲁特狼人么？”
　　“怎么又有狼人的事？”
　　“那个混血的孩子，和头狼有烙印关系。”
　　“什么关系？”触及了知识盲区的阿玛莉丝本能地对这个词感到嫌弃，仰头灌了口威士忌。
　　“是狼人们的能力，自动为他们匹配最适合的伴侣——”
　　他话没说完，阿玛莉丝刚下去的威士忌直接呛了一口，手忙脚乱地从吧台内侧掏了张餐巾纸出来，“咳——咳咳——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真的。”凯厄斯能理解她的反应，哪怕抛开物种不谈，那孩子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阿罗说她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烙印了，属是有点......
　　阿玛莉丝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该对这件事抱有怎样的态度。仔细一想她似乎没资格对于这对伴侣的年龄差最评价，可那是狼人啊！他们在亲热的时候难道不会一口咬死——好了，停。
　　意识道自己已经开始脑补一些不洁画面，她立刻收束思绪，沉默许久终于憋了一句，“真让人印象深刻。”
　　旋即她立马想起一件很关键的事，“也就是说现在整个奎鲁特族群都会保护那个孩子？有点麻烦，我的能力对狼人无效。”
　　“所以我并不建议你这么草率地打卡伦一家的想法——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刚才那个表情是在想什么。”
　　阿玛莉丝举手投降，“ok，ok.”
　　凯厄斯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额头，想一出是一出这点这么多年也是一点都没长进。从前他可能就任她胡闹了，现在不行，有的是时间让大仇得报，必然不急于一时。而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至少你的猜测可以被证实了。”阿玛莉丝委屈不满地鼓起嘴，对他刚刚的行为表示抗议。即使心知肚明她只是装模做样的跟他耍小脾气，凯厄斯还是被逗乐了，不顾她的反抗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过分了啊！”阿玛莉丝惊恐地向后躲，还是被一把拉了回来——“如果奎鲁特狼人有这种能力为其选择伴侣，不出意外月之子应该也一样。埃德蒙当时从实验基地带走的应该就是他的爱人。”
　　“哦。”力气没他大，被抓住了阿玛莉丝也只能认栽，一边心里默默念叨要不是我没真的想跑你怎么可能抓得住我，一边愤愤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凯厄斯只觉得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痒，她甚至没咬破表皮。
　　“这种力度可是很难撕裂敌人，我怎么教你的，嗯？”现在，浓郁厚重的酒香让他也有些不清醒了。不知是错觉还是穿过落地窗的阳光，怀中轻拥的身体似乎逐渐升温。特制的玻璃将紫外线从光束中分离，直射在他们苍白无暇的皮肤上不再闪闪发光。
　　“你是要我去咬别的男人么？”阿玛莉丝故意气他。
　　果不其然，凯厄斯的眼神立马锐利危险起来，深邃眼眶投落阴影，掩盖了微阖的眼皮，视线落在她丰盈饱满的双唇上。他捧起那精致动人的面庞，毒液让她停留在从女孩蜕变为女人的年纪，既有成熟女性的性感魅惑也依稀可辨少女姿态，尤其是在这般不施粉黛的状态下那份青春俏皮犹为明显，更何况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还在不服气地盯着他。
　　“我教过你要谨言慎行。”手指并不温柔地碾过她的唇瓣，施加的力量带着强迫的意味。阿玛莉丝知道他想要什么，只不过她不愿意轻易就范。
　　“看来真是一点都没学乖。”
　　强行摁住肩膀，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命令从喉咙滚落，紧贴的胸膛传来清晰有力地共鸣，他的话语不容抗拒。
　　“跪下。”
　　身体在无声地战栗，先思想一步选择了顺从。在视线齐平的地方，挣开的衣襟露出清晰分明的腰腹线条，阿玛莉丝深知在他透明皮肤下包裹的肌肉能爆发出怎样的力量。然而，还未等她能够从不断升温的气氛中清醒，冰凉地手掌就以及半是安抚半是强迫地覆上头顶。
　　“听话。”
　　凯厄斯的语气更加轻柔，也更加迷惑人心。攻守分明的站位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连最后的命令都有些急不可耐。
　　“你知道该怎么做。”
　　窗外有海鸟飞过，徒留欢快的鸣叫。春天，连大海都安静下来，浪花温柔地拍打着礁石，白色的泡沫挂在粗糙的表面，随着温度的升腾逐颗绽放。西行的太阳愈近海面，如同散落的金银珠宝，妆点海盗们的梦想。
　　在这座鲜为人知的小岛上，远行的异乡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于是平和的眷恋再一次充盈了心房。这世间只有这一朵玫瑰能让他交付出自己的心，令他全心全意用爱情浇灌，使之独特于其他任何胭脂俗粉。他深陷于久违的温暖和玫瑰浓郁的迷香，迟迟不肯再度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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