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皆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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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是谁？”
　　“幸茴。”
　　“幸茴又是谁？”
　　“当年的传奇女将，曾经率领着城南女排在大学联赛创下了三连冠呢。”
　　“哦......就是个已经退休的老女排呗。”

　　退休？

　　她为什么要在最巅峰的时候退休呢？

　　空荡荡的、彻底沦为幸茴领域的篮球场上。
　　徐来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运球，然后投篮。
　　他学着幸茴的样子，每投进去一次，就会后退一步，直至推到了另外一边球场的边缘。
　　望着那极其远的距离，徐来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朝着篮球框的方向，一个背投过去。
　　球进了。

　　终于进了。
　　徐来忍不住给自己鼓了一下劲。
　　只是在看着四周空荡荡的球场之后，他缓缓的收起了兴奋。

　　脑海中再度出现幸茴最后一球的身影：

　　“还差得远呢！”

　　......

　　摆满瓶瓶罐罐的医务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叫江河。
　　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对面坐着的幸茴。
　　“手怎么样？”
　　“我用得是右手。”
　　“还是得注意一些，你家余教授给我打过电话，特意叮嘱我，说你的左手还没有完全康复，要避免剧烈运动.......”
　　幸茴抬了抬肩膀：

　　“麻烦您转告余教授，我会听话的。”

　　“不过，我还是挺好奇，要是男篮队那些人知道你跟他们比赛的时候，用的还是非惯用手......不晓得表情会多难看。”
　　“要是用左手的话，那我就真的是在欺负他们了......既然没什么事儿了，那我就先回去。”

　　临走时，幸茴忽然想到了什么。

　　“还有......余教授确定会准时回来吗？”

　　“那可是你未婚夫，他的事情还得我去确定？”

　　幸茴冷哼哼了两声，没有回答。

　　看着幸茴离开的背影，江河也是一脸疑惑：

　　“这两口子啊......”

　　作为这世上少数知道幸茴和余生已经订婚的江河，还是目睹了两人走在一起的见证人。

　　四岁的年龄差不算什么。

　　然而真正难得的是两人之间所经历过的那些磨难......

　　如今的他们应该也算是半只脚进入婚后生活了。

　　可现在状态怎么有点怪怪的呢？

　　尤其是昨天，江河还收到余生安排他不许将两人关系公开的电话。

　　故意隐瞒恋情？

　　渣男行径？

　　这不是他了解的余生会有的操作啊！

　　他试图去给余生找出一个合理解释。

　　似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去给余生一些奇怪操作去找合理解释。

　　毕竟他是那样的特殊。

　　特殊到即使离开了学校多年。

　　他的名字依旧时不时出现在往届医学院高材生口中。

　　今天也是一样。

　　在幸茴检查完之后，紧跟不久，一个叫徐来的家伙也来了。

　　这是一个和余生有着高度重合的医学院才子。

　　无论是情商，智商，为人处世，还是精神面貌。

　　仅有的，也是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过于花心。

　　是个出了名花花公子。

　　但这依旧不影响他身边不断主动涌向他的桃花。

　　这不，据说因为一个女人，他的手臂也受伤了。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得多注意一下，近期内别再伤着。”

　　“肌肉拉伤而已，多休息就好了。”
　　“那可不一定，和女人交集过多的人，时不时受点伤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就咒我吧！就不能研究研究，如何根治肌肉拉伤这种不治之症吗？”
　　“有啊！戒色！”
　　“呵呵！您还不如让我出家呢！”

　　“有区别吗？”

　　“当然有，一个是表面，一个是内在。”

　　没再理会徐来狡辩。
　　江河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听说你的偶像余生教授要回来了？”
　　“对啊！下周四，医学院会有他的一节讲座。”
　　“终于要见到自己偶像了，什么感受？”

　　永远跟在徐来身边李小鱼，主动替徐来表述了一下他激动的心情：
　　“激动得两天两夜都没睡好觉，也没见他追女孩这么上心过。”
　　李小鱼放下手机，故意朝江河笑了笑。
　　徐来：“那是两码事！女孩千千万万，但余生师兄只有一个，我是不会因小失大的。我可是事业型的！可是怀揣着造福医学界梦想的有志青年。”
　　“你又没见过他，搞得你们好像很熟一样。”
　　“有种关系叫作神交已久，不懂了吧。”
　　“我不懂，但江河师兄肯定会懂。好歹以前是室友呢！”

　　“那人......我还真不懂。”

　　江河沉思片刻之后：“想来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懂他的。”
　　“难相处？”
　　江河再度摇头：

　　“恰恰相反，他是这世上最容易相处的那种人。”
　　......
　　“恰恰相反，她也只是表面上看着没那么好相处罢了！”
　　乌道长的奶茶店难得有空闲的时候。
　　所以他才有时间，亲自将四杯奶茶送到了赵敏，辛一叶，尤悠，沐酥酥的桌子那里。
　　“以前可没见你亲自给人送奶茶过。”
　　“还不是因为你们新教练，要是让她知道我对她的孩子们照顾不周的话，会挨骂的。不，会挨揍的。”
　　“你说她只是表面看上去不好相处，你们之前很熟？”
　　“差不多，至少比管理员倪大爷要熟的多！”
　　“那她以前在城南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如坊间传闻一样，传奇女将，创下三连冠，退役后去国外留学至今方归。”
　　“就不能来点坊间听不到的消息？”
　　乌道长耸耸肩。

　　虽然有着十分显赫的成绩，但赵敏对这位新教练依旧一脸不满意：
　　“反正我不能接受我们于教练就这么被换了，更何况她也太冲动了......我们是女排，竟然让我们去挑战男排，怎么可能会赢。”
　　辛一叶用她那怯生生的声音发表了一下意见：

　　“我觉得她挺好的......”
　　赵敏：“你不懂，别瞎觉得。”
　　“冲动是事实，护犊子也是事实......”
　　三人疑惑的看着话中有话的沐酥酥。

　　......
　　就在几个小时前。
　　几个学生前脚刚从教导主任办公室离开，古敏舒还未来及坐下。

　　幸茴敲了敲门，便已经进来了。
　　一见着是幸茴，古敏舒当即面带喜色。
　　“我正想着抽空找你聊聊呢，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先喝杯茶。”
　　“不用了，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就喝杯水的功夫，不耽误。”
　　古敏舒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两女人面对面坐下。
　　“男排的李昌国教练那边我已经去跟他说过了......他答应和女排的比赛了。”
　　“劳烦古主任了。”
　　未等幸茴继续说下去，古敏舒一副铆足了劲，想把一肚子话说出来的样子。
　　“还有就是......让女排跟男排打这一招实在是太绝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让哪些球员输掉比赛，自信心受到挫败，自然而然就会放弃排球。到时候也就顺理成章组织一批由专业体育生组成排球队出战大学联赛。想必用不了多久，咱们城南女排就会再度成为大学联赛.......”
　　“原来您是这么认为的？”
　　“不然呢？”
　　“那我何必再帮她们夺回球场呢？”
　　“不是欲擒故纵吗？”
　　幸茴笑了一声，随即也不愿意再多说别的。
　　“还是麻烦您将那四个孩子的资料给我吧！看完之后，我就走。”
　　......
　　古敏舒将幸茴送出了办公楼。
　　“资料你也看过了，有何感想？”
　　“的确不尽如人意。”
　　“是啊！专业体育生组成球队自然不是几个混搭人员组合起来能比的。为此，老校长和于教练争吵了无数次......”
　　“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你忙完了，就过来商量一下新女排队的事情！”
　　古敏舒说完，转身回了办公楼。
　　不巧的是，这最后一句话，恰好被路过的赵敏给听到。
　　她注视着幸茴的背影，眼神渐渐阴沉下来 。
　　......
　　幸茴回到了这个女排训练场，然而球场上没有她所期待的队员正在积极训练的样子。相反四个孩子，都在做着和排球完全无关的事情。
　　赵敏枕着排球正躺在铺好的外套上睡觉，沐酥酥则是手指不断在手机上敲打着，正用微信聊得不易热乎。
　　尤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盘坐在地上，手指却对着虚空不断弹奏着，一副弹钢琴的样子。
　　仅有辛一叶原本呆坐在那里，在看到幸茴过来之后，当即站起身，本想要问好，却给赵敏拦住。
　　辛一叶：“教练.......”
　　赵敏：“咱们只有余教练，也只有她才是咱们的教练。”
　　幸茴听到这些，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倒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辛一叶，瞧着她不占优势的个子。
　　幸茴：“你叫什么名字？打什么位置？”
　　辛一叶：“我叫辛一叶，副攻手。这是尤悠，二传手，这是沐酥酥......”
　　幸茴：“我没问她们。”
　　赵敏：“切！”
　　赵敏起了身，抓起地上外套拍打几下之后，便愤愤的离开了。
　　沐酥酥也缓缓站起身，也跟着离开，手机聊天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
　　球场上只剩下辛一叶，和盘坐在那里已经停止虚空弹琴的尤悠，她低着头，沉默着。
　　幸茴：“个子太低，你不适合当副攻手。”
　　辛一叶：“我跳得很高。”
　　说着，辛一叶当即展示了一下自己惊人跳跃力。
　　然而等她转过身的时候，幸茴已经朝着训练场外走去。
　　幸茴：“一场比赛会打很久，你能这样持续不断跳下去？”
　　辛一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幸茴也已经走远。
　　尤悠这时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沮丧的辛一叶肩膀。
　　“她说得没错，你的确没有优势，但你却有实力可以证明，她看走眼了......”
　　......

　　隔日。
　　换了上了白色衬衣，和白色帆布鞋。
　　右手拎着一筐水果，左手一捧花。

　　幸茴终于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于教练的病房门前。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病床上白色床褥，下面覆盖着是昏睡着的于教练。
　　而守在于教练身边则是坐在轮椅的简桑桑在窗外阳光照射下，皮肤越发白皙，略微偏瘦的脸庞显得更加棱角分明。

　　她注意到幸茴，停下了手中削苹果的动作。
　　“来了。”
　　幸茴点点头，轻轻关上门，脚步轻轻走到了床边，将水果篮和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床头柜上。
　　“大夫说了情况还算稳定，就是年纪大了，太嗜睡了。”
　　幸茴看着病床上躺着余教练满脸的皱纹和白花花的头发。
　　幸茴：“她累了。”
　　简桑桑点点头：“是啊！她累了，该休息休息了。”
　　苹果已经削好，简桑桑习惯的递给幸茴，幸茴没有拒绝，接过苹果之后，简桑桑又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
　　“那些孩子你都见到了吧？感觉如何？”
　　“糟糕透了。”
　　“是吗......”
　　“所以我不明白她为此丢了球场，丢了比赛，到底是为了什么？”
　　“哪有学生能看懂老师的，反倒是老师，却能看懂学生一切......”
　　幸茴的左手稍微有些不适，微微活动了一下，简桑桑注意到这个动作。
　　“左手怎么样？”
　　“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教练住院之前，一直挂念着你，尤其是你左手的伤势......这人老了啊！就容易念旧，每天都靠着那点回忆过活。可提来提去呢？就那么几件事......你左手的伤势有没有好点，徐琳那丫头的脾气会不会又闯祸，安琪在国外有没有被人欺负......但提来提去，却唯独没有提过自己......”
　　说着说着，简桑桑低下头，用削苹果的声音掩盖着她低头抽泣的声音。
　　......
　　路灯亮起的夜晚，寥寥几人的小道上。
　　幸茴推着简桑桑的轮椅缓缓往前走着。
　　两人沉默着，不曾言语。
　　岔路口。
　　简桑桑终于开口：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幸茴叮嘱道：
　　“你慢点。”
　　简桑桑自己转动着轮椅朝着右边岔口走去。
　　幸茴站在原地凝望着这一切，瞧见她的轮椅被一道减速带给挡住的时候。

　　幸茴刚想走过去帮忙。
　　感受到脚步声的简桑桑来不及回头，便大声拒绝道：

　　“别过来！我可以.....我自己可以......”
　　只见简桑桑一次次转动着轮椅，终于迈过了那道坎的时候，她已经满头大汗。
　　简桑桑也终于回过头：

　　“我说了，我可以的。”
　　幸茴苦笑一声。
　　简桑桑继续转动着轮椅朝前。

　　看着这个曾经在球场英姿勃发的队长如今的情况。

　　幸茴只有沉默。

　　她明白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

　　有很多疑惑需要找到答案。

　　深夜。
　　不知不觉间，没有回住所休息的幸茴走到了城南大学女排训练场这里。

　　漆黑一片，本想要直接走过去的她，却被打球的声音给吸引。
　　嘭嘭嘭的声音吸引着她越走越近。
　　透过隔离网，她隐约瞧见了两个模糊的身影。
　　尤悠正在传球，而辛一叶不断的将尤悠传来的球打过球网。
　　尤悠不断鼓励着：“再来！”
　　辛一叶擦了擦额头汗水，继续咬牙坚持：“好！”
　　幸茴看到这一幕，心头闪过了一阵复杂。
　　这时，训练场的灯终于亮起。
　　沐酥酥和赵敏也从灯光下走过来。
　　赵敏向两人炫耀道：“得亏我伶牙俐齿，这才说动倪大爷给咱们开灯。”
　　沐酥酥则是一贯在一旁拆台：“人家可是看在咱新教练的面子才给你开的灯。”
　　赵敏：“切！那我可真是谢谢她了！”
　　忽然间沉默，让四人尴尬了那么一小会儿之后。
　　赵敏：“都别愣着了，赶紧训练吧！马上可就要比赛了！虽然咱们肯定打不赢男排，但至少不要输得太惨不是。”
　　原本二人黑夜中的偷偷练习，变成了打开了照明灯的训练场上四人光明正大的练习。
　　训练场外的幸茴没有走进去，默默退开，转身离开的她知道此刻的自己还没有足够身份去靠近她们。

　　她需要一个机会，来了解恩师于教练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坚持那个外人无法理解的执念。

　　......

　　几天后的体育场外围了不少人，第一次瞧见这般大阵仗的尤悠四人，不免惊讶，也自然不免紧张起来。
　　在门口，倪大爷用他那沙哑的声音维持着秩序。

　　比起警告，他的废话似乎更多。
　　然而他的废话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围观的人当中更多的是在等待着某些重要的人物出现。
　　幸茴带着尤悠四人刚要走进去，就给早就等在那里古敏舒拦住了。
　　古敏舒：“幸教练......”
　　只是没等到古敏舒把话说完，随着男排队的出现，古敏舒被挤开了。
　　幸茴趁机带着四个姑娘走进去。
　　古敏舒冲着她们喊道：“幸教练，不要忘了咱们的约定啊！”
　　赵敏恶狠狠回头瞪了一眼古敏舒，尤悠急忙把她拉了回来。
　　古敏舒瞧见赵敏的眼神，冷笑一声：

　　“这孩子什么眼神？”
　　回过头时，注意到年过半百的李昌国教练已经带着男排到了。
　　古敏舒：“李教练......”
　　古敏舒当即迎了过去。
　　礼貌的和李昌国教练大声招呼之后，幸茴将谭谭，尤悠，沐酥酥，辛一叶带到了更衣室。

　　将不知何时提前准备好的队服拿出来。

　　四人惊讶的表情说明，她们是第一次看见城南女排的队服。
　　尤悠：“这是.......”
　　幸茴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样子：“算是作为师姐，也算是作为临时教练，送你们的礼物。”
　　众人相互看了看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幸茴见着不知所措的众人，叮嘱了一句：

　　“抓紧时间换衣服吧！”
　　也就转身离开。
　　“算是临别的礼物吗？送个队服当纪念品？”
　　“你觉得她需要为你废这么心思吗？”
　　“换衣服。”
　　四个丫头换上衣服之后，相互打量着对方新面貌，一种说不出的高兴正在洋溢着。
　　就在这时，辛一叶忽然开口。
　　辛一叶：“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
　　三人看着辛一叶。
　　辛一叶：“这不仅仅只是一场比赛。”
　　辛一叶告诉三人，她藏了好几天的秘密。

　　那是在古敏舒的办公室里。
　　辛一叶听到的古敏舒和幸茴所谓的交易。
　　幸茴：“打个商量.......就用这场比赛，换现在的女排一次机会。”
　　古敏舒：“怎么说？”
　　幸茴：“她们要是赢了，我想要回原来训练场，以及学校应给的资助和权力。”
　　古敏舒：“要是输了呢？”
　　幸茴：“那你按照你的意思，解散旧女排，组建新女排。”
　　古敏舒：“可以。”
　　而这一切恰好被当时经过的辛一叶听到。
　　辛一叶说完之后，四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辛一叶：“我想赢！我想看看本该属于我们女排训练场到底是什么样子！”
　　尤悠：“我也想！”
　　赵敏：“必须要去看看！”
　　沐酥酥：“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们这群中二少女呢！可别忘了咱们对手是男排！！！”

　　她一脸的嫌弃。
　　三人本以为沐酥酥又要说反话。
　　沐酥酥：“但我们也未必会输！”
　　四个丫头相互的鼓劲：

　　“加油！”

　　这一切都被更衣室外走廊里幸茴默默偷听到耳朵里面。
　　简桑桑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
　　“已经进手术室了，教练怕你分心，说比赛了之后，再告诉你。”
　　“我这边结束之后，马上就过去。”
　　幸茴转过身，发现尤悠四人已经出来了。
　　幸茴立刻收起脸上紧张，平静的看了看四人。
　　幸茴：“都准备好了？”
　　四人点点头。
　　“那就出发！”
　　......
　　换上了统一队服的城南女排以全新面貌出现在大众视野当中。

　　深红色的主格调，白色和黑色条纹搭配。

　　这是很多人第一次见到城南女排队服。

　　有惊奇。

　　有惊喜。

　　也有疑惑。

　　面对着观众席早已坐满的观众，四个孩子依旧挂着一丝紧张。
　　幸茴在她们身边小声叮嘱道：“慢慢习惯吧！这只是小场面，以后，会有更多的眼睛注视着你们......”

　　她的声音有些刻薄，但是字眼却是如此温和。
　　听到这话时，四个孩子挺起胸膛。
　　跟随着幸茴的脚步，一步步朝着她们球队所属的位置走了过去。
　　观众席上大多数都是在为男排呼声呐喊的声音。
　　那声音吵得尤悠几人不得不去刻意避开。
　　而让她们想不到的是......
　　原本只有为男排呐喊的女啦啦队声音中忽然传来一句。
　　“女排必胜！”
　　众人看过去。
　　只瞧见徐来率领一众男篮队员站在观众席上，其中还有之前被幸茴砸了脸林壮壮。

　　此刻他的脸上依旧贴着创可贴。
　　徐来：“接着喊！”
　　林壮壮哀求道：“不要了吧......师哥......太丢人了。”
　　徐来：“相信我，这不仅不丢人，而且很爷们儿！”
　　林壮壮深吸一口气，只得率领众人高声呼喊道：

　　“女排必胜！女排必胜！”
　　李小鱼：“你又想搞什么鬼？”
　　徐来：“男人需要博大胸襟，这胸襟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尤其是底下那位。格局懂吗？”
　　李小鱼注意到女排教练席上坐着一动不动的幸茴。
　　李小鱼：“问题是人家貌似没听到吧......”
　　徐来：“那就证明声音还不够大！”
　　说完，双手在嘴边比作喇叭跟随着林壮壮等人一同为女排助威呐喊。
　　观众席中很快就传来异样的声音。
　　“这不是男篮吗？他们不是刚跟女排干了一架吗？”
　　“据说球场都给抢走了。”
　　“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成了女排的啦啦队了！”

　　“看来男篮和女排那场比赛，多半是有猫腻的！”

　　“绝对有！”
　　“没想到徐来师哥不仅人长的帅，胸襟也是这么宽广，爱死他了.......”
　　作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徐来光环再度起效了。
　　越来越多的女生注意到他的存在。

　　场面自然而然也就越来越乱了。

　　候场区。
　　听到最后一个女声花痴声。
　　赵敏差点就吐了出来。
　　沐酥酥一脸嫌弃的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就是听不得这忒恶心的话。”
　　赵敏话刚说完，一道雄厚又苍老的声音传来。
　　李昌国教练：“幸丫头，让她们先打一局，当是热热身！”
　　幸茴听到这话，立刻扭头看过去，礼貌的点点头。
　　幸茴：“好！”
　　随着两边球员站定，双方开始一场热身局。
　　初次上场的城南女排被男排打的手忙脚乱，一点节奏没有，热身局结束一分未得。
　　观众席第一排坐着的古敏舒满意的点点头，倪大爷则是无奈的叹气。
　　倪大爷：“还是太嫩啊......”
　　球场上。
　　赵敏气愤的将球甩在地上，其他几人也是又丧又气，面面相觑，情绪差到了极点，候场区的幸茴却在心不在焉的向外张望。
　　对方赛场上的男排队员看着乱作一团的女排嘚瑟起来，朝着这边喊过来。
　　男队员一：要不就算了吧！
　　男队员二：学妹们！打球容易受伤，要是再伤着脸可就不好看了。
　　男队员三附和起来：服个软，这事传出去不丢人……
　　赵敏生气的就要冲上去跟人单挑。
　　这时一个球飞过来，从正在喊话的男队员脸边划过，男生惊魂未定的看向女排这边。
　　沐酥酥一脸歉意的耸耸肩：

　　“手滑！不好意思咯，学长们！”
　　沐酥酥冲着她们摇摇手，随即拉着赵敏回到了队伍里面。
　　......
　　虽然才经过一局热身，观众对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赛似乎失去了兴趣，低头玩手机，干其余事情的不在少数。连男排队员也对这场比赛失去了耐心。
　　男队员三：“教练，这种比赛还有什么意义，结束吧。”
　　李昌国教练此刻正双手盘在胸前静静坐在球场边的教练椅那里，等着比赛开始。看到球员们这般说辞，虽没有表情变化，但不需开口，那些队员们就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
　　李昌国教练：“无论对手是谁，坚持到比赛结束，是对竞技体育最起码的尊重。”
　　男队员们低下头，站在那里不敢言语。

　　李昌国教练在城南排球界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

　　他的话代表着足够大的权威。

　　不是这些小家伙敢轻易反驳的。
　　李昌国教练：“赶紧准备，一会儿就是正式比赛。”
　　男队员们：“是！教练！”
　　......
　　李昌国教练走到了球场中央。
　　李昌国用虽然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宣布：

　　“接下来正式进入比赛，三局制，由我来担任本次比赛的裁判。双方将球员名单上交到我这里。”
　　幸茴走过去，将已经写好的名单交给李昌国，李昌国看了一眼，再看看幸茴，冲着点点头，幸茴也回应了一下。
　　比赛正式开始。
　　尤悠，辛一叶四人依旧处于被动当中。
　　首局失利后。
　　四人聚集在幸茴的身边，似乎等待着幸茴能否安排些什么战术。
　　然而，幸茴却只盯着辛一叶。
　　在第一局输了之后。

　　她只是问辛一叶：“我记得你是副攻手？”
　　辛一叶：“对。”
　　幸茴：“所以，你就只把自己当一个副攻手？”
　　辛一叶疑惑。

　　幸茴只和辛一叶有交流，其余人，她依旧选择无视。
　　赵敏和沐酥酥也在沉思。
　　尤悠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前一亮。
　　“我明白了。”
　　尤悠随即聚集了三人，小声安排了些什么。
　　三人疑惑的看着尤悠。

　　尤悠却一副坚定的表情：

　　“就这么来！”
　　李昌国注意到这边，四个孩子表情的变化，碰巧和幸茴视线撞到一起。
　　李昌国回头对队员安排道：

　　“都打起精神。”
　　几个队员略微点点头：

　　“知道啦。几个女孩子而已。”
　　说着再度上场。
　　然而李昌国面色微微一沉，他好似预感到了什么。
　　......
　　第二局开始！
　　在尤悠指挥下，女排队位置忽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副攻手的辛一叶竟然成了二传手，二传手的沐酥酥成了主攻手，主攻手的赵敏则成为拦网的副攻手。
　　这一变化，打得男排这边措手不及。
　　女排侥幸获得了第二局的胜利。
　　观众席上看出端倪的古敏舒当即走了过来。
　　和同样发现问题男排队员站在一起。
　　男排队员一：“教练，他们耍赖。”
　　李昌国教练：“女孩子耍个赖怎么了，你们要是连这些都对付不了，趁早弃权回去训练！”
　　古敏舒：“教练啊，这好歹是比赛......还是得守规矩的吧！”
　　李昌国：“女排人少，又跟男排打！男女之别，人数差距，对她们来说本就已经不公平了，她们这样进攻也是可以体谅的。”
　　古敏舒见李昌国教练如此坚持，不再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乱作一团的现场。
　　而李昌国眼中忽然有了一丝不易察觉激动。
　　1此时此刻。
　　观众席上的男篮队员看到李昌国教练没有制止女排后，呐喊声顿时暴涨。
　　“女排必胜！城南必胜！”
　　徐来微笑的看着教练席上坐着的幸茴。
　　李小鱼：“这新教练这么厉害？就那么两句话，就让她们赢了一局？不会是巧合吧？”
　　没等到徐来回应，两人身后忽然传出一句。
　　“不是巧合，她正在做测试。”
　　徐来和李小鱼回过头，注意到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小女生，只见她手里面拿着笔记本，快速记录着什么。
　　“小个子在副攻手的位置得分10分，失球5次，拦网20次，失误20次......化妆女在二传手位置得分3分，失球.......”
　　徐来好奇问道：“师妹，你在记什么呢？”
　　女孩似乎计算出了结果，一脸震惊的说道。
　　“她真的在拿这场比赛当测试！！！”
　　徐来疑惑看着这个很激动女孩：“什么？”
　　女孩却完全不搭理他，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

　　“接下，小个子会重新安排在副攻手，化妆女会被安排在.......”
　　......
　　第三局开始之前，四人再度聚集在幸茴跟前。
　　幸茴这一次终于主动做出了教练的姿态：

　　“接下来，辛一叶副攻手，沐酥酥全程负责防守，赵敏主攻手、随时协助辛一叶在网前拦网，尤悠主攻手，并且要保证每次发球的质量。”
　　经过上一轮看似侥幸的获胜，她们此刻已经进入了十分昂奋的状态。

　　“明白。”
　　就在四人要回到球场上的时候，幸茴再度喊住辛一叶。
　　“你还能跳多久？”
　　其余三人注视着辛一叶，辛一叶深吸一口气。
　　辛一叶回答：“跳到比赛结束。”
　　幸茴：“是跳到比赛获胜为止！”
　　辛一叶：“嗯！”
　　随着幸茴的重新部署。
　　第三局比赛，男排队员感到更加的吃力。
　　目睹了这一切李昌国满意的点点头。
　　而猜中这一切的女孩正被李小鱼和徐来用惊奇目光锁定着：
　　“师妹，神了。”
　　徐来意识到什么，急忙回头询问女孩。
　　“师妹你怎么称呼？”
　　“我叫白鹿，大二计算机系。”

　　徐来默默点点头，将女孩的名字记下。
　　李小鱼看着球场上女排这边连连得分，顿时有了信心。
　　“看样子要稳赢了。”
　　徐来则是把目光再度看向白鹿，她却摇摇头。
　　“还是不够，男女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她们赢不了。”
　　“就没有转机？”
　　段增深思了一下：

　　“唯一的转机就是.......”
　　......
　　因为男女之间身体素质差距。
　　第三局，女排与男排之间相差五分，然而男排已经到了节点，再来一球，胜利就属于他们了。
　　这一刻，赵敏，尤悠，沐酥酥等人似乎都打算放弃了。
　　经过长时间高强度跳跃，已经被满头大汗的辛一叶看着教练席的幸茴。
　　她想到上场的那句：
　　“跳到比赛胜利为止。”
　　在男排最后一球即将要过网的瞬间，从没有拦网成功的她使出最后的力气跃入空中，两双手的掌心和排球撞到一起。
　　砰的一声巨响。
　　球被拦回了对面。
　　女排得分。
　　她完成了这场比赛第一次拦网。
　　但也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女排因为少了一人，比赛暂停。
　　幸茴站在那里，看着球网，看着球网下面的排球。

　　她的表情好似说明她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就在场边的古敏舒以为自己在这次打赌中已经赢了，正要宣布重大安排的时候。
　　李昌国忽然对幸茴开口：

　　“上场比赛。”
　　古敏舒当场愣住了：

　　“她是教练！”
　　“也是替补！”
　　李昌国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了先前幸茴上交的球员名单中，赫然写着替补幸茴的名字。
　　古敏舒这才意识到什么。
　　“好啊！你们联起手来骗我是吧！我现在宣布这场比赛无效。”
　　李昌国却用十分严厉的语气反驳道：

　　“我是裁判，球场上我说了算！就算是老校长来了，他也不能决定什么！”
　　古敏舒明白李昌国对于城南男排重要性。

　　可是身为主任的她又岂能在这种时候退下来......
　　就在双方整争执不休的时候。
　　幸茴的左手抖动的更加厉害，她用右手使劲的摁住左手，试图不让别人发现。
　　就在古敏舒要强行宣布的时候。
　　原本昏迷的辛一叶再度醒了过来。
　　辛一叶：“我还能跳.......”.
　　众人回过头，震惊的看着这个靠着精神再度支撑着站起的辛一叶。

　　尤其是幸茴，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问过辛一叶能跳多久。
　　“我还能跳！直到比赛胜利为止！”
　　......
　　以徐来为首的男篮高声呼喊着“女排必胜！”
　　所有人受到情绪感染，都在呼喊着这四个字。
　　......

　　整个球场被这个四个字的呐喊声充斥着。
　　球场上，李昌国宣布比赛继续。
　　辛一叶身子颤抖的，坚持到了位置。
　　幸茴看了看其余三个人。
　　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集中注意力，我们只有一个球的机会。
　　三个人看了看幸茴，又看了看场上的辛一叶，再看向球网的对面男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
　　.......
　　比赛结束后。
　　换好了衣服的幸茴，急匆匆要离开时，发现了李昌国教练就在走廊那里给他的队员训话。
　　幸茴走过去，向这次比赛中故意偏向她们的李昌国道了一声谢。
　　李昌国：“我是为了你们于教练......”
　　幸茴：“我知道。”
　　李昌国叹息道：“我们这一代人终已经老去......排球就是我们唯一的念想。无论是我，还是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离世前最后的挣扎罢了。以后的路还很长，别辜负她......对你的信任。”
　　幸茴朝着李昌国离开的背影缓缓弯下身，深深鞠了一躬。

　　......
　　城南医院。
　　满头大汗的幸茴急匆匆的冲进了医院走廊，冲到了于教练病房。
　　看到病床上安然无恙的于教练时，方才松了一口大气。
　　床边简桑桑看到于教练也醒了过来，急忙告诉她：

　　“教练，小茴来了。”
　　于教练的嘴喃喃了两下。
　　简桑桑急忙趴在她嘴边：“教练，你说什么？”
　　于教练看着幸茴，吃力的想要说些什么。
　　幸茴走过去，缓缓将耳朵靠近过去。
　　“手......小茴、你的左手怎么样了......”
　　听到那的一瞬间，眼泪再难以克制，幸茴紧紧的抓住余教练的手。
　　“老太婆，你怎么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她坐在床边，双手捧着于教练的手，一滴一滴的眼泪滴落在于教练被握住的那个手背上。
　　于教练看着幸茴，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缓缓露出一点慈祥的笑容，她缓缓抬起手，手指在幸茴眼角轻轻将眼泪抹去。
　　“我家的野丫头啥时候这么喜欢哭鼻子了......”
　　面对面的笑容里，夹杂着两人的眼泪。
　　即使不懂，但深处必然有一丝牢不可破的线牵引着这一切。
　　只有还记得。

　　那些终将逝去的人，便永远存在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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