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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他，邵华
（按：有故事的不是他，是他们。）
“隆美”大厦的风水很不错，才搬进来一个多星期，月心就接到两个case。加上现在的办公室比以前宽敞、明亮多了，又是独立包间，尽可以大露春光，这几天，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啪啪”两下拍手声，月心对着大房间里的年轻同事们问到：“你们要吃什么？今天我请客下午茶。”
“咖啡，拿铁的。”
“玉米棒。”
“奶茶，不加珍珠。”
“……”
问完“散客”，月心又敲了几个包间的门，不忘给里面的资深同事也带上一份茶点。新进所的律师、实习生等都在大房间里办公，坐的是“格子间”；像Lisa那样有5年以上工龄的忠诚老员工，才能享受独立包间的待遇。月心的工龄还差一点，到9月7日才满5年，不过她的业绩很好，那个铁公鸡也就不跟她计较这些了。
“隆美”一楼超市里的食品真齐全，不愧是闹市区高级写字楼里的超市，里面的货物很符合白领的需要。月心买完东西，一看，竟然装了3大包！难怪结账时金额那么大。她吐了一下舌头，想着以后不破费请客了。
拎着3个大塑料袋，走进电梯，月心用手肘顶了一下按键，没顶准，一下按了两个。她撇了下嘴，翻了自己一个白眼，就转过身站好了。后面又跟进来几个人，忽然月心怔了一下——是他！那个瘦高的身影，不会错！虽然从后面看比以前胖了不少，但他捂着嘴咳嗽的样子，她绝对不会看错。
错过了17层，不知不觉，月心跟着他到了23层。月心正要跟着他出电梯时，才发现自己坐过了头。她收回脚步，就在电梯门合上的霎那，她好像扫到了“华悦”两个字。月心希望之前都是自己看错了，她乘电梯回到一楼，走到楼层分布图那里，她看到：23-26层，华悦传媒……
“‘华悦’老总曾坐牢十年……”这条消息当年算得上劲爆了，周月心不会不知道，所以她知道“华悦”的老总是邵华。那么，刚才那个人，肯定就是他，邵华。月心的思绪有点乱，她没察觉，自己的眼眶红了。她在底楼发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手上的现做饮料要冷掉了。一班电梯下楼，她匆匆地钻了进去。按了“17”，她眼睛一直盯着楼层显示数看，但当电梯到了17层，停下开门时，她竟忘了出去。等门将要关闭，她才腾出一个手指急忙按了开门键。走出电梯，差点绊了一跤。
“东西买来啦，你们自己分吧。”月心把3大包吃的放到桌上，跟大家说她有个重要电话要打，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门锁上。Lisa姐不在，月心在办公室里踱了几个来回，终究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桌上，哭了。
四年了，月心以为自己早把他忘了，也不曾想到在这个大城市里还会遇见他。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太“重”，挥之不去。
那时，不管月心怎么说，他都要赶她走——
他说：“我是个杀人犯，现在一无所有，你跟我没好日子的！”
月心不介意，扯着他的衣服说到：“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你不是个杀人犯！那次只是个意外……”
他又说：“我全身都是病，腰不好，心脏不好，肺也不好……没几天可以活了，你要跟我好，就是你脑子有病！”说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月心扑到他怀里，一边用手给他顺着气，一边流着眼泪说到：“对，我脑子坏掉了，就是喜欢你，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没想到，月心被他狠狠地推开。她怔在那里，看他走到旁边的超市，拎了瓶“二锅头”出来，打开就喝。月心急忙上去抓住他的手，“你疯了，不要命了？！”
“你一定要跟我的话，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月心看着他，说不出话，他这样的身体怎么经得住这样喝酒？
他看着月心泣不成声的样子，放下酒瓶，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到：“你刚踏上社会，只是对我这样的人好奇罢了。没多久，你就会把我忘了，碰上其他新奇的人、新奇的事。也许，那时我已经死了。”说完，他把酒瓶往垃圾箱里一扔，转身决绝地走了。
月心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的话，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他们才认识多久？三个多月而已，自己凭什么就这么疯狂地爱上他？对他了解多吗？她知道他因醉驾致人死亡而坐牢、他是“光汇传媒”董事长的哥哥、他病得很严重、他连看病的钱都没有却要请她来打官司——就这样认识了他。或许真的是对他好奇吧，他对自己又有那么点好，所以才以为自己爱上他了？呵呵，他说的没错。也许，没多久他就死了，在永远碰不到他之前，自己已经把他忘了。
但是，月心没想到，三年后，她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消息：“‘华悦’老总曾坐牢十年……”原来他还活着，而且活得还不错。
今天，周月心又看到了邵华。那三个多月的回忆，顷刻之间，全部涌现了出来。那时的邵华，真的可以用“行尸走肉”来形容——不，他瘦得连一点肉都没有，不过脸的确白得像僵尸，苍白？惨白。他经常咳嗽，而且咳得很厉害；他很瘦，但关节却很粗，手腕上的肉经常“鼓鼓的”；他偶尔会皱紧眉头捂着胸口……后来，月心才知道，这些都是风湿造成的。他的病根太深，治不好了。
今天的他，看起来比那时好多了，虽然没看到他正面，但从背影看，人壮实了不少。月心想着，抹了一下眼泪，笑了。现在，他没那么容易死了吧。
月心拿出镜子照了下自己——和四年前完全不同了。那时，她一张素脸，一头短发，一身休闲装；现在，她穿着职业装，头顶“大波浪”，每天出门前总要精心地化妆一番。他肯定没认出自己，何况刚才他站在前面，进电梯时好像也没看到自己。放下镜子，月心做了几个深呼吸，又点了点眼药水，闭眼休息了一下。等到眼睛看不出哭红过了，月心就出去找Janet聊天。她不想再回忆以前那么多事。
出了电梯，邵华走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拨弄着鼠标上的滚轮，眼睛却没看显示器。等到滚轮被他转得像上过了油一样，他才停下来，看着显示器发了一会儿呆，用手搓了一下脸，开始认真地浏览信息了。
虽说邵华现在“隆美”大厦挂的牌子是传媒，但他盈利中的绝大部分还是来自他的矿厂。他现在之所以会“坐镇”在H市经营“华悦”传媒，那是因为他要“报仇”。他的矿厂是他起家的底子，也是为了打媒体仗做的资金储备。当然，他的“报仇”没有刀光血影，只有飘着墨香的报纸、华丽的彩页杂志和耀眼的明星。
看了近一小时的网页，邵华拨了一个电话给他矿厂的负责人，让他在月底之前完成比上个月多20%的产量，邵华估计下个月硅产品的需求量会有一个明显的上升趋势。之后，他看了一些出版界、娱乐圈的消息。
“邵总，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走吧？”小陈说到。
“嗯？什么事？”
“今晚7点有H市报业联合会主办的酒会。”
“哦，对对，”邵华看了下手表，已经快6点了，“我们走吧。”
到了一楼，邵华经过楼层分布图那里停了一下，他从一楼开始往上看，在17层，他看到了“金茂”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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