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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的三月之三
顾客终于渐渐散了,百安居的灯也开始一盏盏灭了。员工们一个个与我又与林常风打着招呼离开了。我有些尴尬,也装着收拾东西要走。
“等会儿,我送你。”林常风把他的公文包递给我,“帮我拿一下,再等几分钟我们一块走。”
抱着林常风的公文包静静站在商场门口。有风轻轻吹起我的头发,毕竟是春天了,不再冷峭冻人,有丝丝的甜意和温暖。
在汉斯格雅忙碌地时候我根本没想到林常风会出现,他此时正应该和钟艳在某个K厅唱情意绵绵的情歌才对的。我忙碌地满足来自于一个别人模糊不定的概念——某个人的某人。我对这个概念很着迷。
自从远离了家,自从那场恋爱结束,我再也不是某人的某人,我就是个独立的人,在青岛这座城市没有与任何人有任何亲昵的关联,它让我孤独到害怕,我急切地需要一个家,就是想急切地成为某人的某人,得到一个大家都公认的身份,得到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他让你依靠,让你有安全感,让你觉得这个城市里有了属于你的牵绊。
“一起去坐坐吧,我知道附近有个茶吧。”林常风出来了,静静站在我的身边,皮衣的衣角与我的衣角轻轻碰触,它们如此靠近,让我在那一刻也如此想靠近他。
第一次坐林常风的车,一路我们很安静,他的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我的心情在霓虹灯下忽阴忽晴。
茶吧在我住的小区附近,很近,近到走上几步就能到。
“我就住这附近。”
“哦?我在这里……”服务生过来,林常风停顿了没有说下去。
要了一壶乌龙茶和一碟乌梅。又是林常风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任何咨询我的意思。
“有人说失恋后,也许忘记了那个曾经爱过的人,但是与她在一起的很多习惯不但忘不掉还改不掉。”我说。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水,放下茶壶说:“你是在批评我恋旧还是在表扬我专一呢?”
心里明白他是有过去的,而且过去已经深深烙印在他心里。像我们这个年龄感情空白的已经很少很少了,大部分是一身伤痕。
“不管是恋旧还是专一都挺好的,男人有情有义才有魅力。”我说。
林常风沉默了,我也没有再说下去。我们躲在各自的沙发里想着各自的心事。茶吧里流淌的音乐声在我与他之间悠荡,我突然之间那么想睡,好像奔波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可以安然入睡的地方,我就那样睡着了,没有过程、没有梦境。
早上醒来,如果天气晴朗,透过窗帘能看到远处模糊的一片海,也会想起这是我和你憧憬的日子---想象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每天清晨我们都会在这样的早晨醒来一起看海。当时的憧憬还在耳边现实你已经离开我很久。
《似水年华》有一段场景让我很感动,文和英站在黄昏的光影里,夕照迷蒙。他们的爱情也同样让我感动。文说:爱在岁月里,爱在天际外,爱在我们勇敢而坚强的心底。
文和英各自有一个死心塌地爱自己的恋人,他们没有理由放弃现在的美好生活而去追求另一种极度向往但未知的生活,最后他们分开了。而我们不同,可我们为什么也分开了呢?
“我们相爱过么?”
“相爱过。”
“多久?”
“一瞬间。”
“那剩下的时间呢?”
“是痛苦和挣扎。”
Breeze
昨晚我确实睡着了,在打了一个盹后又突然醒来。我对面沙发里的林常风也睡着了,他头歪在沙发的一侧,双腿伸直着探在我的脚边,也许是那一刻的轻触使得我醒了吧。拿过他放在沙发上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我离开了。
回到家,我再也没有睡着,我翻看了Breeze写的所有的信,一句句默读着。我的手机没有关机,除了早上孙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想与我一起吃早餐外,手机再也没有响过。
我拒绝了孙晨的邀请,我想我是突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男人吧,他能抵达我的内心,让我忧伤、让我想走过去,让我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待也没有白费,让我那么想结婚,毫无犹豫。而孙晨不是那个人。
“他说喜欢你了?”曹莉莉问,我摇头。
“你们有亲密关系了?”曹莉莉又问,我还是摇头。
“他对你有什么暗示吗?”曹莉莉再问,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那我就不明白了,干什么放弃孙晨?孙晨是最好的结婚对象。”曹莉莉说。
“我知道,和张炕一样。”
“和张炕不一样。你不喜欢张炕,可腻喜欢孙晨呀。”曹莉莉还是不明白,说实话我也不明白。
“是,我不讨厌孙晨,如果没有他做比较,我可能会爱上孙晨,可现在他出现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可我就是喜欢他,想靠近他,要嫁给他。”
“你完蛋了。”曹莉莉一句话总结了我的疯狂。
我们站在颐和国际大厦的40楼,面对落地玻璃,窗外的高楼大厦犹如火柴盒整齐地排列着,远处的海微微泛蓝,在地平线处模糊地与天混为一体。我闭上了眼睛,心里一团乱麻。
“小美,这个男人在和你玩暧昧。他给你希望,让你觉得他喜欢你,可又什么都不说,一旦有什么结果,他也毫无责任。你不是最讨厌这样的男人吗?小美,你别傻了,你错过张炕已经够遗憾了,要是再错过孙晨,以后就很难碰到这么好的男人了。”曹莉莉抓住我的手。
她看我看得如此清楚,却在自己的问题上一错再错。我们都是这样,作为旁观者既理智又善辩,作为当局者却深陷其中,既愚蠢又固执。
一上午我都在看手机,没有短信没有电话。连平时响一下就挂断的骗局电话也没有。
在办公室我坐立不安,引来赵小刚一次次的侧目。
“老大,你怎么了?得痔疮了?”
“我一个女孩子家,说什么痔疮呀。”我说。
“安阳来,你快白倚赖银(不要恶心人)了,还女孩子,你现在的年龄可是妇女。”赵小刚毫不客气。看来我在他面前是一点威信都没有,否则哪敢这么抢白我这个领导,虽然这个部门目前就我们两个人。
“你还别说,昨天,一个50来岁的男人就喊我小嫚,还说,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就该穿戴蕾丝花边的衣服。”我立即反击。
“现在也就50岁以上的老爷爷会多看你几眼了。我说的是真话,节哀顺变吧。”
“臭小子,赶紧干活,今天上午必须把汉斯格雅的策划做出来,否则我扣你奖金!”我气得胡咧咧地冲他喊。不给他点颜色,他还真把我当老妇女看了。
“那你干什么?”赵小刚看着我问。
“我?对了,我得去找那个林总,和他商量一下合同的具体事宜。”我拿起桌上的合同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有些犹豫。真的去林常风公司?他会怎么想?会不会看出我是故意找机会接近他?不管了,我就是故意找机会接近他。我已经30了,再不主动出击就没机会了。
我把合同往包里一塞,蹬蹬蹬就往电梯口走去,像视死如归的烈士。对于主动出击,在于我就犹如奔赴战场,希望这次能打个胜仗。
林常风的公司离我们公司很近,就在颐和国际西南边的华仁大厦18楼。
从颐和国际里出来,我弯路到五四广场。三月正是放风筝的季节,又正好是大晴天,广场上放风筝的人很多,看的人也很多,我穿梭在人群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冷静,要冷静。然后才漫步往华仁大厦去,多走了两倍的路程,多花了半个小时。我希望自己好好想清楚,这一趟去,就是告诉林常风,自己是先动心了。
嫁个好男人黄金法则八:当你真找到了非常想嫁的对象,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操之过急,给得太多不但会吓坏了对方,也会丧失了自己。一旦失去了自己,就别想真正得到你想要的那个人。
这条法则是我翻阅了无数成功与失败爱情故事后得出的结论,也是对第七条法则的修订。
不管是第七条还是第八条,要熟练掌握它都相当困难。女人多是感性的,一旦碰到爱,恨不得扑将上去,掏心掏肺地对待那个自己爱的人。如果碰上个如女人一般重情义的男人,倒也无所谓,就怕碰上铁石心肠的男人,那注定是一场悲剧。我无法得知林常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上午十点多,大厦里很清静,想必都躲在格子间里办公。我摁下电梯开关,心里默数着数,如果数到十电梯门还没有开,我转身就走。可还没数到三电梯门就开了,看来是天意。
电梯在18层停下,在我就要走出电梯时,突然想起那句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再次犹豫起来,电梯门缓缓合上了,突然一只男人的脚和一只男人的手从电梯门的夹缝里伸了进来。我连忙摁开电梯门。是林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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