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少女金色梦

　　第十五章

　　叶橙的心扑通直跳，她换了身居家服躺在床上，闭上眼却没了刚刚的困意。

　　徐徐的清风鼓动了窗纱，连床上的帷幔都开始慢慢飘摇起来。

　　她翻了个身，打算养精蓄锐，久闭双眼也极度清醒。

　　干脆抱了本书窝在阳台上的吊椅上慢慢看起来。

　　隔壁房间里，姜炳靠在床上小憩，叶声对着电脑屏幕正酣畅打着游戏，遥远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时而沙沙的。敲击键盘、按动鼠标的声音还依旧交响不断。

　　叶声从最开始的沉着克制，到了后期的兴奋呼喊，终于吵醒了姜炳，男人皱眉望过去看了一会儿。

　　那个大男孩戴着耳麦，还有些摇头晃脑的小幅度。姜炳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自己还是兄长，只得忍着心性起来一把揣着桌上放的香烟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然后这一系列的过程，叶声仍旧没能发现。

　　睡醒后的眼睛再接触晴朗时不太适应，男人眯着眼低头点了根烟，烟草的味道吸进鼻腔才感觉到一点儿精神。

　　他倚在栏杆上望着不远处的湖水，碧水荡漾折射的阳光亮的刺眼，周围的树叶已经慢慢变得枯黄，逐渐凋零。

　　抽完一根香烟的时间并不漫长，掐灭烟蒂后，他舒展了一下筋骨，想了一下接下来要干嘛。

　　他过惯了声色犬马的生活，突如其来的适闲倒是变得不太自在。

　　于是不太久的时间，男人准备进屋拿了车钥匙出门。

　　转身就看见隔壁的阳台上、吊椅里窝着叶橙。她整个人窝在里头，因为脑袋微微偏着，耳畔的碎发遮住了半张脸。她很白，一双赤足因为光线显得更加白皙，像一只羽翼还不丰满的白鸽子。

　　手里捧着的书远远看去能大概知道是谁的著作。

　　姜炳发笑，她这是要死磕博尔赫斯了，即便还是个一看书就爱犯困的小女孩儿。

　　男人发愣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那类似于藤曼鸟笼里的姑娘动了动才抬脚离开。

　　卧室里，叶声还在打游戏，姜炳站在身后看了看游戏页面抓起旁边的车钥匙准备出门。

　　下楼的脚步很轻快，叶妈妈和外婆不在家里，八成又是几人一块儿去了菜市场，晚辈休假回来，自然要好好款待一番。

　　男人上了车去后头拿水喝，偶然瞥见角落里留下一个宝蓝色的礼盒，他顺手拿了过来。喝完水后，姜炳打开看了看，是枚珍珠发卡，颜色是很有光泽的，款式也小巧精致。

　　这姑娘物质欲不高，什么都能接受。其实不用猜，准是虞果送的。

　　也没当回事儿，随手放进了车里的储物箱里，发动了车子。

　　大概是因为国庆假期的原因，街道上人群居多，堵车的空挡，姜炳又想起叶橙，这年轻人，宁愿在家看书睡觉都不出来走走。

　　目的地不再是什么风月场所，他去了一间不大的工作室里，推开一间不大的隔间躺在床上开始休息。

　　叶橙中午吃了很多，大概是在学校吃了一段时间不合胃口的饭菜，这会儿回来了倒是胃口大开。

　　她喜欢吃蒜香排骨，即便是吃完了嘴巴里也依旧残留着蒜香味儿，然后饭饱后又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闷嗝。

　　叶声埋头扒完米饭盯着叶橙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她有些变化，可是哪里变了又讲不出来。

　　叶妈妈看出儿子的逾越行为，叶橙还是一脸懵，她才觉得叶声足够奇怪。

　　为避免一切不必要的念头出现，叶妈妈笑着出声说“你这样盯着自己妹妹做什么？”

　　语气很温柔，语言似利刃。

　　所以，纵使人心是温暖的，但人性永远是现实的。

　　叶声立马回过神来，像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转头问“妈。你有没有觉得她过来之后变了？”

　　“变漂亮了。”

　　毫不吝啬的夸赞是叶橙需要的，她迫切需要一些正面的肯定，不管是关于什么。

　　借着这个话题慢慢聊出来，在反复挣扎过后，叶橙终于开口说了自己想要出去的事情。

　　大概是她把自己的家长想成了狭义的代名词，又或者，她自己才是狭义本身。

　　所以在外婆和叶妈妈不假思索的答应下，她有些喜出望外。眼睛微微睁大了有些亮晶晶的，顿了顿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和朋友约好的时间不能失信，要出去跟李叔叔打电话说。”

　　她挽着叶妈妈的胳膊说“嗯嗯，谢谢外婆。”

　　除了外婆的叮嘱，还有叶妈妈的唠叨，让她在外小心，注意安全。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吃了饭之后不太久的时间叶橙便出了门。

　　她背了一个帆布包，还是从清水村带来的。

　　其实叶橙对出门要背包没有概念，从前都不讲究这些。因为去的地方不多，顶多是去哪里串门，别提背包了，就差没光着脚丫子跑了。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爱往外面到处跑的人。

　　车里，叶橙坐在后座有些紧张，单独外出还是第一回，没了姜炳在身边，她觉得自己坐着都能感觉到腿软。

　　好在李叔叔为人亲和，时不时找叶橙聊几句。

　　大多是介绍给她哪里好玩儿，关于清水村的一切，只字不提。

　　有那么一段时间，叶橙觉得自己要跟过去挥手告别了。好像在人生的这块黑板上，有一帧画被光阴和季节更替淡去了粉墨。

　　叶橙应和着，也不多说。

　　因为她是知道自己的，她知道自己下次自己出来肯定不记路了，虽然她还认识某一家奶茶店、某一家书店、某一个商场、某一家风月场所。

　　也是，姜炳带她第一次接触这些新鲜事儿的时候，她局促得厉害，光去关注周围形势了。

　　印象深刻的大概只有那天的奶茶味道，甜腻得让她觉得那时候她身边的那个人也是一直都温柔的。

　　地点约在了一家奶茶店，门店外大摆长龙，叶橙远远就看见虞果在那些顾客中间排着队，她大概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淡蓝色的泡泡袖连衣裙，背了用珍珠穿起来的小包包，还是可爱活泼的。

　　叶橙跟李叔叔打了招呼便下了车，店门口排长队的大多是年轻情侣，像叶橙和虞果这样的还算是有些格格不入的。

　　她过去夸了虞果漂亮的小裙子，对方嚷嚷着必须要请一顿奶茶。

　　点单是个混乱又迅速的过程，叶橙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点了什么，选择的空挡，她被虞果拉着去了另一边，通知已经点好了。

　　“我点的什么？”

　　“椰子冻啊。”

　　叶橙没再多问，对于那些未曾接触过的时候能避免让自己在外露怯的最佳办法，就是沉默。

　　于是饮品做好了，两个姑娘一人捧着一个椰子往手工坊走去。

　　她闻着椰奶的清香感觉有些心旷神怡，比在家里窝着看书还要轻松。

　　假期的手工作坊人有些多，叶橙和虞果等了一会儿才到她俩进去。

　　教人的店员耐心又仔细，虞果大概是早已想好要做一个什么，只留叶橙一人坐着思考许久。

　　她望着木架上摆着的各式各样陶具，出神许久。

　　最后拿定主意的还是虞果，她说“咱们班那个蒋延不是送你一枚发卡么，你做个水杯送给他啊。”

　　“不行，那成什么了？不好。”叶橙摆手拒绝，但又想起来那东西是用礼盒装起来的，她没给任何人看过啊。

　　“你偷看啦？”

　　那姑娘笑得不怀好意，紧闭了嘴巴，守住了自己的小秘密。

　　叶橙皱眉又想了想，说“送给我哥吧，他要走了。”

　　“怎么，怕他不知道喝水？”

　　“人家不喝水，喝酒。”

　　“得得得，嘴皮子的功夫还给你玩儿熟了。”

　　叶橙笑笑没说话。

　　做陶艺是个痛苦的过程，因为从未接触过这项手艺，叶橙做得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店员对她这样的新手顾客见怪不怪，手把手得教着。

　　到最后泥巴一样的颜色，做出了一个圆圆的大肚杯。

　　叶橙不敢想象它烧出来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在想，如果它还算精致的话在送给姜炳吧。

　　两个女孩儿做完后去商场闲逛了一会儿，虞果买了一条项链，叶橙没有选择什么，她对此类小物件儿不是特别的感兴趣，只是跟在虞果身边帮她参考。

　　但是大多数的时间也还是不怎么做决定的，她担心自己眼光不行，选出来的东西也不太尽如人意。

　　临近太黑，两人在路边等车。

　　叶橙在等姜炳，虞果在等妈妈。

　　前后顺序是叶橙要先离开了，也对，姜炳向来就不是个拖拉的人。

　　她挥手告了别，才上了姜炳的车。

　　那男人问她“下午玩儿什么去了？”

　　“做陶艺。”

　　“做了个水杯。”

　　这个话题他没再继续深问下去，也许是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也许是他懂得分寸。

　　“年轻人多出去玩玩儿，老宅在家里闷得慌。”

　　她想，姜炳未来肯定是个开明的家长，毕竟现在就已经有所体现了。

　　可是后来她才意会过来，还是他最像会放风筝的人啊。

《十七岁少女金色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