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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0
展阳阳回了市区的公寓，七宝向李默要了地址，独自开车前往。三年多，她从没去过他住的公寓。开门的是艾玛，见到她很意外，热情的跟她拥抱了半天。七宝问她展阳阳在不在。艾玛说他正在画室。
艾玛把她领到门前，让她自己进去，随即转身去准备水果。
七宝犹豫了片刻，轻轻敲门。
过了会儿，里面传出展阳阳不耐烦的声音：“谁让你来的？”
七宝鼓鼓嘴，不乐意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门“呼啦”一下子被人从里面拉开，展阳阳没好气儿的盯着她，“又有什么事要烦我？”
七宝没回答，透过他肩膀好奇的往画室里看。
展阳阳无奈的揉揉额头，“进来吧。”
画室面积很大，墙上挂满了油画，全是风景。四五个支在架子上的画板都蒙着黑色的布，地上乱七八糟的堆着各式杂物，颜料盒、调色板、洗笔筒、揉成团的画纸等等应有尽有。
七宝盯着墙上的话啧啧的欣赏了半天，好奇道：“小叔这些都是你画的？”
展阳阳坐在高脚凳上玩弄着手里的画笔，拒绝回答这种明显就是废话的问题。
七宝走到他面前，笑眯眯的望着他，“画画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不过小叔你为什么只画风景？”
展阳阳拿起画笔在她脸上刷了一道，笑着问：“你觉得我会有那个耐心和兴致盯着一张乏味的人脸坐上好几个小时？”
七宝不满的抹抹脸，才发现他的画笔是刚洗过的，沾的都是油。她思索了片刻，决定说明来意：“小叔，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想跟你商量。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做。”
展阳阳闻言嗤笑：“既然你都决定了，还来浪费我的时间商量个什么劲？”
七宝一时语塞。
展阳阳随手把画笔丢到一边，脸色没刚才好看，“如果你已经决定了非要亲自跟着医生和小洋一起回国的话，那就赶紧滚回去收拾东西，把该带走的都带走以后留在国内该干嘛就干嘛去！”
七宝缩缩肩膀，小声道：“小叔你嗓子刚好点儿，最好别吼这么大声。”
展阳阳不为所动，“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七宝盯着他，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小叔我只是想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亲手交到他爷爷奶奶手里，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我考试论文都搞定了，只是请几天假回国而已，又不是什么都不管了，难道这样都不行吗？小叔，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霸道！”说完，泪珠忍不住从眼角滑落。
展阳阳沉默了半晌，皱着眉头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痕，“不许哭。”
七宝一听更委屈了，赌气似的盯着他拼命哭。
展阳阳弯腰从矮桌上抽出几张纸巾，不太温柔的在她脸上一顿擦，“别哭了，你不哭事情还有的商量。”
七宝连忙点头，努力止住哭泣。
展阳阳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挺收放自如。”
七宝失笑，“我就知道小叔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展阳阳丢掉手里的纸巾，挑起她下巴淡淡道：“我跟你一起回去，你再跟我一起回来，这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
七宝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脱口问：“为什么？”
展阳阳冷哼：“不为什么。我做事不需要理由。”
七宝撇撇嘴，“也对，李默总在我耳边念叨说你的人生太彪悍了，彪悍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展阳阳拍拍她脑袋，“帮小洋收拾好东西，明天动身。”
七宝不禁愣住，“明天？”
展阳阳宝贵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你嫌太快了？我是没意见，拖到那个姓苏的挂了正好省事。”
七宝连忙道：“我立刻回去准备！小叔你晚上好好睡觉！我走了！”说完，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
接到七宝要回国的消息，所有人都立刻忙碌起来。展阳阳让七宝告诉他们把苏海洋送进医院，做好所有术前检查。移植手术所需的心脏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捐献者，徐曼早已枯槁的心好像又有了一线生机。
坐在VIP候机厅里，七宝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展阳阳把小洋放在自己腿上教他玩魔方。尽管七宝觉得这对于两岁多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她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一门心思望眼欲穿的等着专家的到来。
小洋在展阳阳的耐心指导下很快就玩的不亦乐乎。
展阳阳扫了七宝一眼，“你从刚才就开始四处看，我一直很想问你到底在看什么？”
七宝觉得他这个问题完全等同于废话，“我当然是在等专家！”
展阳阳皱眉，“我没告诉你吗？毕克带着他的人早就到了。他不放心他那堆宝贝器材，亲自跑去监督他们装载。现在应该已经坐在机舱里了。”
七宝顿时炯炯有神的站起来，“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展阳阳没好气儿的指指自己脑袋，“小点儿声，我头疼。不用急，还没到预定起飞时间，我讨厌坐在机舱里的感觉。”
七宝心下大定，乖乖的坐回椅子上，“小叔你昨晚又没睡觉？”
展阳阳点点头。
七宝有点儿担心的望着他，“小叔你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展阳阳无所谓道：“放心我死不了。十几年都是这样我还不是照样有力气跟你吼。不过你以后要还是按照最近这个频率来惹我生气的话，就不好说了。”
七宝忍不住笑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展阳阳抱起小洋招呼七宝上飞机。
七宝跟在他身边，越走越迷糊，禁不住不解道：“小叔你要去哪？”
展阳阳单手抱着小洋，另一只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不要那么多问题，跟我走不要啰嗦。”
刚走进机舱，七宝就傻了。展阳阳把小洋放在座椅上，很不情愿的接受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高瘦外国男人的热情拥抱。他把七宝拉到自己身边给他们介绍。七宝听说他就是毕克，连忙接受了他热情不减的拥抱。几分钟后，毕克把他最热情的拥抱留给了压轴登场兴奋的拽他裤腿的男人：小洋。随后，他就抱着小洋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展阳阳让七宝坐他旁边。
七宝系上安全带，盯着机舱里仿佛休闲俱乐部一般的布置，炯炯有神的问：“小叔，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私人飞机？”
展阳阳放倒座椅，靠在椅背上低低的“嗯”了声。
七宝侧身凑到他面前好奇道：“毕克这么仗义？我们请他办事他还让我们搭顺风机？”
展阳阳一把搂住她脖子把她按到自己身上，“毕克那个出了名的吝啬鬼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不划算的事。这架飞机是我的，你要喜欢就给你。”
七宝挣脱出他的控制，讶异不已道：“小叔你这么有钱？！我太难以相信了。”
展阳阳捏捏她腮帮子，随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下一秒，笑容甜美的空姐走过来，把毯子递到七宝手里。七宝向她道谢后，轻轻的帮展阳阳盖在身上。
不知道天才和精英是不是都非常热衷于儿童的智力启蒙。继展阳阳教小洋玩魔方之后，毕克竟让自己的助手抱着小洋做到桌对面，兴致勃勃的教他玩起了拼图。七宝看了会儿，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去把小洋抱回来以便毕克可以好好休息。
展阳阳拉住她胳膊，“不用管他们，毕克走到哪儿都会带着拼图，那是他个人的变态爱好。”
七宝闻言扭头道：“小叔你没睡？”
展阳阳烦躁的生不如死，“你干脆直接把我打昏得了！我大概又快三天没睡着了。”
七宝郁闷道：“你那天不是挺好的，一口气睡了十个小时。”
展阳阳想了想，问：“你的小提琴呢？”
七宝窘，“小叔，你说呢？我只是回国几天，你认为我必要拎着一把小提琴吗？”
展阳阳瞪她一眼，“小提琴没带拉琴的手总带了吧！”
七宝更窘：“拉琴的手我想不带也不行。”
展阳阳勾勾嘴角，“把拉琴的手拿来。”
七宝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小叔你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
展阳阳冷笑，“拿不拿？不拿我就让机长把飞机开回波士顿。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所以你最好快点儿决定。”
七宝觉得他越来越不可理喻。
展阳阳见她没反应，随即招呼空姐过来。
“展先生您需要什么服务？”
“告诉机长立刻……”
“小叔我认输！”
“没事了，给那边的小男孩热一杯牛奶送过去。”
空姐微笑着离去。
展阳阳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七宝心不甘情不愿的伸出右手。展阳阳一把握住放在腿上，闭起眼睛不再说话。七宝无奈的靠在椅背上什么都干不了，没一会儿无聊的睡着了。
空姐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帮她放低椅背，轻轻的把毯子搭在她身上。
三个小时后，展阳阳醒了。他睡的不错，头没那疼，心情也就没刚才那么烦躁。他一动，七宝也醒了。她揉揉眼睛，正想把手解放出来，却见毕克笑眯眯的走到他们面前。
展阳阳收起椅背坐直身子，掀开毯子丢到一边，声音染着初醒时的慵懒，“你又想干嘛？”
毕克深蓝色的眼珠里闪着期冀的光芒，“展，我一直在等你睡醒，我们来切磋一下。”
展阳阳笑的嘲讽不已，“你还嫌输的不够多？”
毕克志得意满，“这次我一定会赢你！”
展阳阳意兴阑珊，“你好像哪次都这么说。”
毕克急切道：“这次不一样。刚才我从那个可爱的东方小天使身上得到了不少灵感，这次你输定了！”
展阳阳无奈的摇摇头，“行了，废话少说，你赶紧准备好，我速战速决。”
毕克立马兴奋而去。
七宝终于有机会插话，“小叔他要跟你切磋什么？”
展阳阳解开她的安全带，拉着她直接走到舱尾的休闲区。两条软皮长沙发中间是一个长方形大茶几。毕克已经摆好了两盒一模一样的拼图。展阳阳牵着七宝的手跟他对面而坐。七宝数次想挣开都被他一眼瞪回去。
毕克在茶几中间比划了一下，“我们一人占一半，两千块的拼图谁先拼完谁就赢。”
展阳阳没什么兴致的点点头，“你赶紧开始吧，这次需要我让你多少分钟？”
七宝顿窘。
毕克毫不客气道：“经过专业测试，我们的智商差距是70，就70分钟好了。”
展阳阳无所谓道：“让你助手计时，时间到了通知我。你确定70分钟够吗？上回你说我们的年龄差距是12，我让了你120分钟你还是输的惨不忍睹。”
七宝忍不住偷笑。
毕克看起来很有信心，“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士别五日当刮目相看，我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
七宝差点儿笑出声。
展阳阳鄙视道：“以后你可千万别再到处跟人说你的中文是我教的，我丢不起这人。”
七宝肩膀不住的抖。
毕克甩甩手，接过助手递来的垫板，神色肃穆的示意他可以开始计时了。
展阳阳完全没兴趣，举起七宝的手盯着她无名指上的钻戒，“还戴着呢？”
七宝默然。
展阳阳看了会儿，觉得很不爽，随即松开她的手。
七宝如释重负，她甩甩发酸的胳膊，岔开话题，“小叔，两千块的拼图一般人要拼很久吧，下飞机前能拼好吗？”
展阳阳支在扶手上，闻言，漫不经心道：“他智商高于一般人。要是拼上个三两天我也没耐心陪他玩。”
七宝盯着盒子上的图案，暮色下的汪洋大海，色彩渐变，层次极为模糊。她撇撇嘴，“小叔，这种拼图最难拼吧，两千片拼图乍一看颜色都没太大区别。”
展阳阳没说话，似乎是在出神的想事情，又像是无聊的早已魂飞九天。
七宝摇摇头，起身去找小洋。
小洋在毕克助手身边躺着睡着了。毕克的助手说他刚才喝了牛奶吃了水果，玩累了就睡着了。七宝弯腰轻轻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小孩的皮肤质感是无以伦比的，亲多了会上瘾。
回到比试现场，七宝惊奇的发现毕克已经拼完了接近四分之一。她捅捅还处于入定状态的展阳阳，低声道：“小叔他拼的超级快，你危险了。”
半晌后，展阳阳活动活动肩膀，灵魂归位。他扫了一眼毕克的进度，皱眉道：“过了多久了？”
毕克的助手立刻回答道：“展总裁，已经过了四十五分钟。”
七宝对这个称呼有点儿不适应，“小叔你到底有多少头衔？为什么我在各种不同的场合听到他们对你的称呼都不一样？”
展阳阳抬起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无聊的时候做了很多无聊的事认识了很多无聊的人就有了很多无聊的称呼。”
七宝闻言戏谑道：“这架飞机也是用你在做无聊的事的时候赚的无聊的钱买的？”
展阳阳点点头，“买完了我就觉得更无聊了，所以几乎没用过。”
七宝笑的乐不可支。
二十五分钟后，毕克的助手提示他可以开始了。
七宝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展阳阳接过垫板，把盒子里的拼图一股脑的全倒在垫板上。
他看了看毕克的进度，皱眉道：“你确定七十分钟够吗？如果确定的话，我也可以确定的告诉你，这次你又输了。”
毕克自信满满，头也不抬道：“不要言之过早，我最困难的部分已经拼完了，后面就是一气呵成。”
展阳阳不再多啰嗦，随手把倒在垫板上的碎片全部图案朝上的摊平，静静的盯着垫板发呆。
七宝见他迟迟没开始拼，不禁出言提醒：“小叔，毕克医生已经拼完超过一半了。”
展阳阳没反应，依旧光看不动手。
约莫十分钟后，展阳阳终于行动起来。七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垫板。只见他很快的把所有碎片归类后分成了七个区域，之后不加考虑的一片接一片的连在一起。七宝看傻了，就算电脑也没这么精确。
二十分钟后，展阳阳完成了。毕克大约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七宝彻底无语。
展阳阳活动活动手指，意兴阑珊的道：“我说过你肯定输。”
毕克不甘心的争辩，“再多给我二十分钟我就赢了！”
展阳阳笑的十分不屑，“我为了让你有个愉快的心情上手术台，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慢慢拼了。别难过，你比上次进步多了，再接再厉吧，有生之年说不定有机会赢我。”
七宝闻言，不禁对毕克刮目相看起来。在展阳阳的嘴里，这已经是相当难得的赞扬了。
回到座位上，七宝好奇的追问：“小叔你开始盯着碎片看了半天是什么意思？找感觉？”
展阳阳拍拍她脑袋，“没脑子的人才相信感觉。我在找每一个碎片在图案中的位置。”
七宝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就看了十几分钟就把两千个碎片在图案上的位置全找到了？”
展阳阳皱皱眉，“为了让毕克输的别太难看，我特意浪费了大部分时间在发呆。为了救那个姓苏的你给我找了多少麻烦？坐着飞机大老远的把这个吝啬鬼送到中国。为了让他有个愉快的心情，我按捺着恨不得把桌子掀翻的冲动跟他进行这种无聊至极的比试。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七宝嘿嘿一笑，“只要小叔你吩咐的事，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展阳阳笑的没什么温度，冷冷道：“是吗？赴汤蹈火就不必了，把你脖子上的项链和手上的戒指通通摘下来。”
良久后。
“不摘？随便你。我今天让毕克输的这么爽，他肯定按捺不住要继续找我比试。我发挥一下真实水平估计他的信心立马就灰飞烟灭了。手术台上万一闪个神抖抖手什么的，姓苏的也就跟着灰飞烟灭了。”
短暂的沉默。
“小叔，你在强人所难。你难道连纪念的权利都不给我留下吗？”
“别搞笑了，旧情难忘和回忆往事完全是两个概念。我只是让你摘下来又没让你扔了，你就别跟我偷换概念了。摘不摘立刻决定。”
这时，毕克又颠颠的走过来，“展，下了飞机我们去酒店再比试一次，这次我一定一定能赢你！”
展阳阳回答的毫不犹豫，“不比，太无聊了。”
毕克得意洋洋的摸摸下巴，“你不比我就不去给你朋友做手术。”
展阳阳看了七宝一眼，完全不在意道：“随便，不做拉倒，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毕克严肃的望着他，“展，我是认真的！你要是不跟我比试我坚决不上手术台！”说完，气势汹汹的走了。
半晌后。
“小叔，苏海洋如果看到我没有戒指和项链，他一定会难过的。人命关天，你就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七宝你的脑子是不是离那个姓苏的越近就变的越废？他凭什么难过？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吗？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让你回到他身边吗？既然这样你不戴这该死的戒指和项链是天经地义的，他难过什么？我不想跟你多废话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飞机即将降落。
“走出机舱门之前你做好决定，之后改变主意也来不及了。”
“小叔，我……”
“哭也没用，我已经懒得骂你了。我看只要那姓苏的还能喘气，你这没出息的眼泪就流不干净。”
“小叔你太不近人情了！你根本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秦七宝你跟我吼什么？我要是没有感情我何必要发着烧连夜坐飞机去拉斯维加斯把毕克那个吝啬鬼从赌场里拎出来！我要是没有感情我何必要头疼的生不如死还大老远的跑回中国盯着你免得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我要是不懂感情我何必要忍受波士顿那种垃圾天气在那里一住就是三年多！秦七宝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直接把我气死然后守着那个姓苏的懦夫在眼泪里泡一辈子？！”
他们的争吵已经引起机舱所有人的注意。毕克让助手哄着小洋，自己走过来劝解。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看的出展阳阳已经快气疯了。
毕克弯腰凑到展阳阳面前，凝重道：“展，我听艾力克说你最近止痛片吃的很没有节制。你最好不要这样。”
展阳阳头痛欲裂，抬手遮在眼睛上，一个字都不想说。
毕克摇摇头，无奈的离去。
七宝抹去脸上的泪痕，默默的褪下戒指，摘下项链。戴了快四年了，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忽然间没了，身上好像多了两个流血的伤口。
她拉过展阳阳的手，把戒指和项链塞给他，“你替我保管，回美国后一定要还给我，否则我会恨你的。”
下一秒，展阳阳甩手把东西丢到她身上，“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等你们下飞机后我直接返回波士顿。你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都是你的自由。在你从我眼前消失之前，一个字也别说，我不想听。”
我不管你了……
你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切都是你的自由……
我不管你了……
我不管你了……
我不管你了……
不知为什么，七宝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着这几个字，眼前铺天盖地的浮现出了在美国生活的点点滴滴，画面走马灯似的闪过，越闪越清晰……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她忽然发现在自己的情感天平上，属于苏海洋的那一端早已不再高高的扬起……
她忽然觉得自己执守的那些激烈那些刻骨铭心都渐渐的被这三年多的欢声笑语淹没……
她耳边忽然清晰的响起爸爸的话：能为女人撑起一片天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心底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却温暖而强大……
她默默的收好项链和戒指，轻轻的握住展阳阳的手。展阳阳皱了皱眉，没甩开。
“小叔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闭嘴。”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冲动之下口不择言……”
“我让你闭嘴。”
“小叔你别自己提前回去，你等我跟你一起回去，你不好好盯着我说不定我又会做错事，然后又要后悔，然后又要给你惹麻烦，然后你就更烦了。你怎么不让我闭嘴了？”
展阳阳依旧遮着眼睛，沉默。
七宝笑笑，柔声道：“小叔其实你很心软的，我知道你已经不生气了。我知道你说的话都没错。在美国三年多你专横霸道的管着我和李默，我们两个虽然很郁闷，不过仔细想想三年多却没有什么后悔的事。因为每一次都是你的骂声、你的冷嘲热讽把我们那些做了很可能会后悔的事全都扼杀在萌芽当中。小叔，跟你在一起真的很有安全感，也很开心。你千万别不管我，你现在甩手走人的话那之前的努力可都全白费了。你说我老惹你生气，可哪次不是我主动妥协。你偶尔也主动让让我，把你的智商降到白痴的程度体验一下普通人的乐趣也是很有意思的。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让我闭嘴看来你是真的不生气了。一会儿下飞机见到我爸他们拜托你稍微表现的和蔼一点儿，怎么说他们也是长辈。而且我爸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恨不得立个牌位天天在家里供着……”
“我还没死呢。”
七宝拉下他遮在眼睛上的手，凑到他面前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展阳阳皱皱眉，“看什么看，现在才来讨好我，晚了。”
七宝嘿嘿一乐，“小叔你刚才好像笑了一下，我看到了，你就别装的那么辛苦了。”
展阳阳面无表情的跟她对视。半晌后，他毫不客气的按住她脑袋直接一步到位。
七宝身子僵了僵，缓缓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这个吻很长，长到她浑身彻底放松下来。他的吻霸道非常，轻易就让人放弃了抵抗。放弃抵抗后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无法招架的沉沦。
“小叔你吻技很纯熟。”
“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接吻的水平竟然跟你写论文的水平不相上下。”
“没办法，正常人都是我这水平。小叔你哪学的？三级片？找一夜情实战？”
“滚。赶紧滚去洗手间把你的脸好好洗洗，从今天开始别让我看见你再为别人流眼泪。”
“言下之意是为你流就可以？不过这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事，你怎么可能会干出那种让人为你流泪的事呢？想想都觉得很恐怖。”
“秦七宝你是不是非要我骂你一顿才肯乖乖听话？！”
“你别说我现在还真有点儿这个倾向，我跟李默都觉得我俩已经被你操练成被虐狂了。”
“你还想让我多活两年的话就赶紧闭嘴！”
“小叔你看你怎么不敢面对现实呢？你自己干的事还不让人发发牢骚啊。”
展阳阳不准备跟她再啰嗦，随手解开安全带起身直接从座椅上把她抱起来大步走进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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