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

　　第七次停留在这荷风苑的门口，纵然意志力坚强如林墨，脸上还是会有点挂不住了，咬着唇握紧了拳头，暗自给自己打气，加油，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见到他才行！
　　荷风苑门口总是有些三姑六婆的，她们没有林墨的勇气敢直接冲进荷风苑里面，但是却总还是在这门口徘徊，最近这老是来这里碰钉子的林墨正好成了她们茶余饭后取笑的对象。
　　“啧啧，你说林大人家里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位小姐啊？”三姑话里满是讥笑，斜眼瞟着背对着她们的林墨，绝对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可不是，说起来林大人也是翰林院德高望重的才子，家里大公子风流倜傥，二公子温文尔雅，三小姐善解人意，怎么这四小姐就这么惊世骇俗呢？”六婆说得平静，可是眼神绝对是和三姑一摸一样。
　　三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对，就是惊世骇俗！还是你看的戏文多，你说哪里有这样的大家闺秀每天都往人家男人门口跑呢？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是不是叫恬不知耻啊？”
　　“舔着脸送上了门才能那么说呢，可是人家等了好多天了，别说见秦公子的面了，就连秦公子的鞋影子都没见着半分吧，你说她怎么就那么有勇气天天都来啊？”
　　“谁知道啊，想是名门望族里总是有那么一两个惊世骇俗的人物吧。赶巧这林家没出个败家子，倒是出了个巾帼女啊！”
　　三姑和六婆说着就笑了起来，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林墨红着脸，连耳根子都红了，她倒是想冲过去骂她们一顿，可是现在不是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见到他才是，别的事情，她都可以忍耐。
　　“对不起林四小姐，我家公子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见你了。”小厮走了出来，恭敬有礼，没有丝毫的轻视的意思。
　　林墨咬着唇，皱着眉头看着那小厮焦急的说：“我真的真的是有要紧事才会来找秦公子的，如果不是我也没那么大精神天天从城东跑到这城西来，拜托你，帮我再问问吧，我真的是有急事啊！”
　　“这……”那小厮也十分为难，他也能看得出这林四小姐不像是平时那些来纠缠公子的女子，可是公子已经说了不见，他一个下人，哪里有说话的分呢？
　　“拜托你，再帮我问问吧！”林墨看着那小厮，一再的恳求，忽地她看着那大门里花园内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赶紧就往里面冲。
　　这下子让小厮防备不及，等到反应过来追进去的时候，林墨已经进到了花园里面，和那白衣公子隔了不过几步远的距离了。

　　秦慕风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晕红，明眸若星辰却明显局促不安的小丫头，微微蹙了眉，别的不说，就是不经过同意闯进他的花园，只这一点就已经让他不高兴了。
　　那小厮看出来自家公子有生气的预兆，赶紧上前一步禀报，“公子，这位就是翰林院林清凡林大人家的四小姐，她已经连着来了好些天了，说是找公子有要是相商。”
　　秦慕风点点头，原来就是她啊，倒是有听小厮说过，这几天门口总是有个女子来递帖子说是要见他，料想总是那些闲来无事只想着风花雪月的官家小姐们，他也懒得理会，所以根本就没往心里去，今日一见，这林家四小姐看起来，倒是有些不同啊。
　　眼见小厮退了下去，原本就局促不安的林墨更加握紧了手，原本想好了的台词，居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秦慕风也没那么好心去关心她的情绪，本来是想开口赶人走的，却瞟见了她背上的布包，怎么，这官家小姐出门居然还自己带包袱的吗？

　　“你背着什么？”秦慕风淡淡的出声，眼睛却是看着面前的一朵白色的花。
　　林墨倒是没介意，指了指自己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也不顾及什么的放在地上就摊开了来。
　　秦慕风皱紧了眉头，像是很没办法认同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如此“不拘小节”。
　　像是献宝一样，林墨跪在地上，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展示给秦慕风看，“这是我的砚台，墨汁还有我用各种花草石料弄出来的颜色，然后是笔，宣纸，翡翠镇纸，还有……”
　　“你找我干什么？”不等她再说下去，秦慕风揉了揉太阳穴，神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林墨从地上站了起来，看了看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还是抬起头看着他，涨红了脸，大声的说：“我想请你同意让我给你画张画！”
　　“什么？”秦慕风顿时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这小丫头到底在说什么啊？“给我画张画？”
　　林墨赶紧点点头，就怕点头点得慢了。
　　“为什么？”秦慕风看着她，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还是皱着眉头接着问。
　　林墨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低着脑袋，声音不由得小了很多，用换作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到的声音，说：“爹说我必须去参加今年的宫廷画师考核，不然就得把我扔出家门，大哥擅长水墨山水，二哥擅长松柏翠竹，三姐擅长工笔仕女，可是我好像不管看见什么样的美景，什么样的美女都不想提笔作画，直到那次在街上看见你……我忽然很想给你画画……”说到这里，林墨抬起头看着秦慕风，眼里闪烁着光亮，“拜托你让我给你画一张好不好？”
　　秦慕风看着她摊在地上各种画画的工具，都是用过一些年代的，并且每一样看起来都是被主人珍视着的，想来应该不是那些富家小姐无聊的新花样，他并不怀疑她话里的真伪，只是他仍旧不想答应。
　　“你看过《二十诸天画象赞》那本书吗？”秦慕风看着她，问的极为认真。
　　林墨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说：“我听爹爹和哥哥他们提过，那是孤本，几乎已经没有存世的了，我很想看看，但是连爹爹和哥哥他们都没办法找到，更何况是我……”
　　“如果，”秦慕风看着她，笑得很是得意，狡黠又邪魅，“如果你找到了那本书，那么我就答应让你画我，如何？”
　　“啊？”林墨觉得，觉得自己真的什么感觉都没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就跟个傻子似的，把城里城东城西城南城北甚至是城郊的书店都找遍了，甚至还去拜托了爹爹大哥二哥三姐，到处找朋友托关系，打听谁手上有这本《二十诸天画象赞》，可惜的是，各大书店掌柜都回话说，这书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一般的书店里售卖的，爹爹大哥二哥三姐都说，如果他们手上有，还不得乐得到处吆喝，干嘛藏着不给她看，更别说别的什么朋友，所以，折腾了好多天之后，众人的结论就是，要是能找到那本《二十诸天画象赞》，还不如换个人画算了，干嘛非得要找秦慕风啊！
　　可是林墨就是顽固的石头，说什么都不肯放弃，要不是林大人协同家仆们齐心协力将她拉住，不然她肯定都冲进皇宫直接去问皇上要了，那时候可就不是她林墨一个人挨板子了，怕整个林家都得跟着她掉脑袋了。
　　大哥说她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可是她觉得秦慕风比鬼漂亮多了。
　　二哥说她肯定是被猪油蒙了眼睛。可是她都从来都是用珍珠末敷脸的。
　　三姐说她肯定是小女儿怀春了。可是她看着外面的炎炎烈日真想说春天过去好久了。

　　反正总而言之，所有人都没有帮到林墨，因为谁都没办法找到《二十诸天画象赞》，也没有谁能把秦慕风打晕了送过来让他乖乖的坐在那里让她画吧，所以，好多天过去了，林墨仍旧没有一点进展，但是宫廷画师的比赛又马上要到了，还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两面夹击啊！

　　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纸条，林墨默默的念着上面的蝇头小楷，“叠花巷，枕书阁。”
　　刚刚走进叠花巷，林墨就闻着一股淡淡的却很是香甜的桂花儿香，明明不是很浓郁，却让人觉得越是去闻就越是欲罢不能，闭上眼，她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秦慕风一袭白衣坐在桂花儿树下轻轻抚琴，漫天花瓣纷飞……多美啊……
　　“姑娘，姑娘……”
　　林墨一睁开眼就傻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话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就说了出来：“仙女儿啊……”
　　听她这么一说，倒换了夏萦雪愣了一愣，但是随即也回过了神，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浅浅的笑了。
　　林墨刚刚清醒的思绪马上又迷糊了，真像仙女儿啊，要不是她早早的相中了秦慕风来作画，不然肯定死活要画这个美人的！想到这里，林墨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人家家门口了！奇怪她明明没觉得自己走了几步啊，怎么会刚刚好就停在了人家家门口呢？
　　“啊，对不起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有意挡在这门口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过来的，许是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糊涂了，真是对不住啊！”林墨红着脸，极为不好意思的说着。
　　夏萦雪浅浅笑着，说：“没事，相遇就是缘，进来坐坐吧。”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林墨回答，径自走了进去，将刚刚沏好的桂花茶，缓缓的倒入了杯中。
　　林墨看着她动作不快，却极为优雅，一时间脑子里仍旧还在胡思乱想，这么个绝世出尘的佳人，怎么会住在叠花巷这种小巷子里啊，就算不是九天宫阙吧，也该住在玉宇琼楼吧，怎么看都觉得这小地方屈就她了。
　　可是当林墨走进屋内之后，刚刚的想法就被推翻了，看了看满屋子的书柜，和自己面前那一桌一椅，角落里的一花一草，梁上的绿萝，神龛上的沉香，仿佛就是个仙境啊，那样的烟雾缭绕，梦幻美好得一点都不真实，这样的地方才是这样的仙女儿住的地方。
　　将茶杯递给林墨，夏萦雪倒也不介意她好奇的四处张望的目光，笑着问：“姑娘怎么会来着叠花巷呢？虽说这里在上九街，但是并不会有什么人来的，你是来找人的吗？”
　　“找人？啊，不是，我是来找书的。”林墨终于回过了神，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真是馨香满溢，好喝得不得了。
　　“是吗？”没有一丝惊讶和好奇，夏萦雪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是什么书呢？”
　　说到这个，林墨刚刚才欢喜的笑颜立刻就褪去了，那张本来就适合笑颜的美丽容颜顿时愁云密布，叹了一口气，沉沉的说：“那本书，太难找了，根本就是找不到的嘛。”虽然一直在固执的寻找，虽然一直不愿意放弃，但是实际上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是秦慕风故意为难她呢，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那本书的呢？
　　“我这里书也不少，不如你说说，我帮你看看我这里有没有？”
　　“真的！？”林墨欣喜如狂，可是转瞬间又愁云满面，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害怕高兴之后又是失望。
　　夏萦雪看着她，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担忧一般，笑着宽慰的说：“最差也不过是没有而已，不是吗？说不好，我这里就有也不一定哦！”
　　听着夏萦雪的话，林墨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生出一种感觉，如果这世上真的还有一本《二十诸天画象赞》，那么必定是在这里，肯定是在这里！
　　“那本书的名字叫《二十诸天画象赞》。”林墨看着她，缓缓的说出口。
　　夏萦雪低头沉思不语。
　　见她沉默不语，林墨料想一定是连她这里都没有，自己失望没关系，要是让小仙女儿愧疚了就过意不去了，人家怎么都是好心啊。
　　“没事的，就算没有也没什么的……”
　　不等林墨说完，夏萦雪站起了身，径直朝着第五个书柜走去，慢慢的寻过去，仔细的找着。
　　林墨转头看着她，无意的瞥见了她放在桌上的一本书册，没有名字，却让她充满了好奇，怎么会有没有名字的书册呢？
　　就在林墨努力控制着自己被好奇心驱使而朝着那书册伸出的手的时候，在书柜前的夏萦雪却忽然惊喜的出了声。
　　“啊，原来是在这里！”
　　林墨被吓了一跳，又惊又喜，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却看见夏萦雪蹲在地上，面有难色。
　　“那个，好像是那一年我发现柜子脚有点倾斜了，随手抽了一本书来垫着，久了竟然给忘记了，一直到现在。”夏萦雪很是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林墨脸上的表情，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扭曲，对，就是扭曲了，所有人视若珍宝，找死了都找不到的书，好多人想着临死之前能看一眼就能瞑目的书，竟然被扔在这角落里垫着柜子脚！
　　“你能帮我扶着一下柜子吗？”夏萦雪看着她，笑着说。
　　林墨赶紧帮她扶着柜子，看着夏萦雪将那本《二十诸天画象赞》从柜子底抽了出来，顺手又塞了一个木板进去，这时候，林墨才敢发了手。
　　“给你！”
　　看着夏萦雪把那本《二十诸天画象赞》递到她面前，林墨一下子就傻了。
　　“给我？”林墨看着她，不可置信的问，“就这么给我了？”
　　“是啊，你不是需要它吗？”夏萦雪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放在我这里也是垫着柜子脚，还不如送给你呢！”
　　林墨赶紧摆着手不敢接，“不行不行，你难道不知道这本书几乎可以说是绝世善本吗？普天之下可能就这么一本而已，你就这么送给我，你不觉得，可惜吗？”
　　“放在我这里才是可惜呢，送给你比留在我身边更有用，不是吗？”夏萦雪不等她再说什么就已经把那本《二十诸天画象赞》塞到了林墨的手里。

　　林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只知道自己走出来的时候怀里紧紧抱着那本《二十诸天画象赞》，死死的抱着，脚步越来越快，越走越快，她只知道她想让他知道，第一个让他知道，她真的找到这本书了。

　　夏萦雪看着她魂不守舍的离开，拾起了刚刚林墨掉在地上的纸条，蝇头小楷上书六个字，“叠花巷，枕书阁”，嘴角微微含笑，将那一张纸握入手心，待到再放开的时候，一只粉黄色的蝴蝶仿若破茧而出般，轻盈又美丽，顷刻间便飞了出去。
　　看了看桌上那本没有名字的书册，夏萦雪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桂花茶给自己，撑着下颚沉思了片刻之后，翻开了新的一页，提笔而书。

　　可是当林墨来到荷风苑门口的时候，那颗沸腾的心立刻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就冰冷了。
　　门房的人说，“我们公子去了岐城授课，约莫着一个月之后才会回来吧。”
　　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秦慕风会出门，林墨用那本《二十诸天画象赞》狠狠的砸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这几天忙着找这本书忙得晕头转向，她脑里心里全部都是这本书，一心一意的去找这本书，根本就没时间去思考别的，让她竟然也忘记了，他是秦慕风，天下第一的琴师秦慕风，到处都是仰慕他的人，每年上门请他去授课的人，连起来都可以把国都围三个圈了。
　　林墨觉得自己一身的力气全部都被抽空了，之前所有的热情都消失殆尽了，她是很想很想和他第一个分享这个喜悦，可是别说是分享这个喜悦了，她可能连今年的宫廷画师比赛都参加不了，因为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他不在，难道她就不可以去找他吗？
　　林墨眼前一亮，那抹狡黠的笑容绽放得越发的美丽。

　　三日后，当正在岐城最大最新的广场上，自顾自弹奏着古琴的秦慕风忽然看见人群中那一抹红色身影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出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指偏离了琴弦一丝一厘的位置，可是就是那么一丝一厘，就全部都不对了，曲调不对了，心境不对了。
　　那一抹得意又骄傲的俏丽容颜，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在万千人之中还是犹如在九霄宫阙般怡然自得，清雅之气，不若普通人可以与之比拟。

　　“你……”秦慕风看着林墨一张毫无防备，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娇俏容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即使是失神，对他秦慕风来也绝对不可能是很久，所以在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神态，“你怎么来了？”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浅浅的。
　　此时的林墨哪里还管得了秦慕风的语气是什么啊，赶紧献宝似地把一直捧在怀里的书递到了他的面前。
　　秦慕风不耐烦的接了过来，打开油纸一看，心里忽地一跳，但是面上却仍旧平静如常，这丫头可真是能耐啊，居然还真的能找到？
　　“说吧，是托了家里谁的福找到的啊？林大人，还是林大公子，林二公子，林三小姐呢？”
　　林墨鼓着红红的脸，气呼呼的说：“才不是呢！虽然说我是有拜托大家帮我找，可是最后是我自己找的，而且我连爹他们都没有说，就直接跑来岐城找你，就是想第一个让你知道。”
　　心里一动，秦慕风翻了两页，知道这本书确实是世上独一的珍本孤本，合上书，将书递到了林墨的面前，却什么都不说。
　　林墨心里一慌，以为是秦慕风要反悔，也不接那本书，慌张的说：“你答应了我找到这书就让我给你画像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秦慕风看着她那么小孩子气的样子，忍着笑，正色的说：“这本书，我是让你去找来自己看的，上次我看见你包袱里有你的几张画，神韵是有，可是在基本功上海欠着火候，一般的图本无法搭配你所能绘出的神韵，所以我让你去找这本书来学习。我擅长的是古琴，可不是作画，你不看，怎么画得好我呢？”
　　听着秦慕风的话，林墨一时间竟然还是没回过神来，待慢慢回味完他的话，林墨高兴的一跳，激动的想去拉他，但是只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她赶紧收回了手，生硬的把那本书接了过来，红着脸，干咳了两声，努力很正色的看着他说，“那你愿意让我给你作画了吗？”
　　不知为什么，秦慕风觉得如果她刚刚就算真的拉住了他的手，也不算太坏，闷着不出声，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她羞红了的脸，秦慕风不知道为何心情很好，看着她费尽心力找到的那本书被她抱在怀中，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仿佛是嫉妒？顿时秦慕风就将那个念头甩了出去，开玩笑，他秦慕风是何人，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去嫉妒一本书了？

　　而后来，你问林墨究竟有没有给秦慕风画像吗？
　　当然是画了，而且还真的画得不错。
　　可是，林墨却没有去参加宫廷画师比赛。
　　原因？
　　原因很简单，因为林墨一直待在岐城，一边看书学习，一边偷偷看着秦慕风，然后再回去画画，等到跟秦慕风从岐城转到徐州，再从徐州到了郾城，最后从郾城回到王都的时候，宫廷画师比赛已经开始了。

　　来不及赶回来报名参加比赛的林墨哀怨的站在翰林院的外面，而一袭白衣若仙的秦慕风竟然也在她身后，脸上微微带着心疼。
　　林墨一脸的愤恨，打开自己好不容易给秦慕风画好的画，忍不住很生气的说：“真是没天理了！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好不容易第一次把人画得这么好，这么漂亮，居然参加不了比赛！还让不让人活了啊！”不能比赛，这就意味着，今后的一年里，林墨只能乖乖在家里听着爹和兄长们耳提面命，碎碎念了。
　　秦慕风看着她，不觉有些好笑，难道自己牺牲了那么多时间陪她作画，竟然得到的，只是画得很好，画得很漂亮的评价吗？画里的自己，是用什么眼神，什么样的感情看着作画的她，他都看出来了，怎么她丝毫都没有感觉呢？
　　走过去，秦慕风抢过了她手里的画，看了一眼，将画卷了起来。
　　“诶，你……”林墨想抢，却被他轻巧的躲开了。
　　秦慕风看着前面正对着他们的翰林院大门，微微带着笑意，说：“这张不怎么样，你重新给我画过，明年再来比赛吧！”
　　林墨看着他，不敢相信他的话，他的意思是，她还可以再缠着他一整年吗？那样的话，就真的太好了！
　　还没来得及拉着秦慕风表示出自己的喜悦，一只黄色的蝴蝶忽地从林墨的眼前飞过，吸引了她所有的视线。
　　秦慕风看着林墨跟着那只蝴蝶走到了旁边的矮树丛里，之间片刻之后，林墨竟然拿着一张叠花笺走了过来，将那笺递到他面前，只见那笺上，用蝇头小楷写着词一首。

　　《画堂春•点墨画琴》
　　执笔勾墨轻描眉，浓情爱意相对。拨琴挽风尽点情，百转千回。
　　笑看逍遥尘世，踏遍青山绿水。相识相知长相偎，比翼齐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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