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那只猫

　　秋日的黄昏分外惆怅，木之彬抬头看着穿过云层的飞机，从口袋掏出一支香烟放入口中，点燃。
　　好寂寞啊。早知道就不让她走了，害他现在就已经在思念了。
　　在认识莫芽之前，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惆怅。如果让以前的伙伴听到恐怕会集体晕倒吧。
　　拨弄一下刘海，笑笑，继续朝自己住的地方前进。
　　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始终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木之彬。”一声清脆的铃音子背后响起。
　　他回头，还未看清来人，柔软的娇躯便扑了过来，只能下意识抱住怀中的人儿。
　　“终于找到你了呢。”怀中的人儿高兴地说。
　　木之彬皱皱眉头，不确定地唤，“唐默？”
　　“不是我还是谁？”被唤作“唐默”的女人有些抱怨地语气回应。
　　木之彬拉开她，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但对方立刻又扑过来，搂着他的脖颈，死赖着不走。
　　“注意你的形象。”用力拉下她的手臂，板起脸。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唐默嘟嘟嘴，规矩地背过手，示意她不会再“侵犯”他了。但在他转过身时，嘴角掀起一抹狡黠的笑。
　　弯腰，助跑，起跳。
　　完美地动作一气呵成，成功占领木之彬的背部。
　　“你——”话未出口，便停住。
　　木之彬怔怔地注视着前方。
　　他不会是看错了吧，因为太想她所以产生了幻觉吗？否则为什么前方的那个女孩很像莫芽呢？
　　“怎么了？”赖在他背上的唐默探出头问。
　　木之彬没有回答，他的视线紧紧锁着莫芽，动也不动。
　　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唐默发现那个一直站着不动的短发女孩，她的视线也始终看向他们这边。怎么回事？“是认识的人吗？”
　　莫芽生气地看着他，气得咬牙切齿，原来，原来他真的在和别的女人约会。这个混蛋，大混蛋！跺跺脚，转身就跑。
　　木之彬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追过去，抓住她的手腕，“莫芽，你听我说……”
　　“我不要你了，我要跟你分手。”她赌气地说，清澈的眸中泛着泪光。
　　平光眼镜下的眸子一暗，“莫芽。”
　　“不听，不听。”挣不开他的手，莫芽干脆蹲下身大哭起来。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是——”
　　“老婆。”
　　熟悉的男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莫芽的哭泣。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展慕枫。
　　木之彬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只见展慕枫大手揽住唐默的纤腰，帅气的脸上带着温柔似水的笑容，“我找了你一早上，医院说你今天休假，原来你在这儿。”
　　木之彬皱眉，看向唐默，问，“你们……”
　　“啊，忘了介绍，她是我老婆。”展慕枫自豪地说。
　　唐默白他一眼，不留情地打掉放在腰间的大手，“谁是你老婆了？我才不想当你花丛中的一员呢，本小姐没兴趣。”
　　“老婆，别这样嘛。”展慕枫撒娇地轻摇她的肩膀。
　　“怎么回事？”木之彬问唐默。连蹲在地上的莫芽都忘了刚刚还在生气地大哭，站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挽住他的，好奇地看着展慕枫怀中的小女人。
　　“就如你看到的，我被这个恶心的男人缠住了。”边说边将赖在她肩上的脸推开。
　　“你们以前认识吗？”展慕枫抓住了话语中的重点，问。
　　“不关你的事。”
　　“喂，老婆，我这是关心你耶。”
　　“恶心，离我远一点。”
　　虽然她的语气不留情面，但脸上明显带着笑容。木之彬明白她是喜欢展慕枫的，所以不再追问，只丢下一句，“你自己决定就好。”便带着莫芽离开了。
　　“唉，真是不可爱。”唐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嘴角慢慢上翘。
　　“老婆，我很可爱吧？”展慕枫厚脸皮地将脸凑过去。
　　“可爱你个大头鬼啊。”重重地捏一下他的鼻子，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大叫一声，“我忘了问那个女孩跟他什么关系了？”
　　“老婆，你真是可爱呢。”展慕枫宠溺地吻吻她的粉颊。
　　“滚啦！”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上打情骂俏，真是羡煞路人啊。
　　※ ※ ※ ※
　　木之彬家。
　　莫芽安分地坐在沙发中，一点也不敢乱动，因为某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木之彬站在玻璃窗前，从进来到现在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他在生气，因为她那句“我不要你了，我要跟你分手”的话。他气她那么轻易就说出口，气她不相信他。她不知道当她说出那句话时，他的心有多痛。他怕失去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怕过，而她却那么轻易地就要离开他。
　　“喂。”莫芽试着轻唤，他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个小时了。
　　木之彬没有理她。
　　“你气够了没啊？”
　　还是不理她。
　　“喂，木之彬，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吗？”
　　不理她。
　　莫芽嘟嘟嘴，看来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气。心里突然感到害怕，怕他从此以后真的不再理她。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立刻走到他身后，紧紧拥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可怜兮兮地低喃，“对不起。你不要不理我。”
　　“我就那么不可信任吗？”木之彬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摇头。像小猫一样用脸蹭着他的背，“我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那么亲密。”
　　“所以你气得要跟我分手。”
　　“我怕你会不要我。”
　　木之彬叹息一声，转过身，将她拥进怀里，“以后再也不许说要跟我分手之类的话，除非你不再爱我。”其实他也怕，怕她不要他。天知道他寂寞了多久，好不容易找到她，他不想放弃。
　　“你不生气了吗？”从他怀中抬起头，盯着他的下巴问。
　　“我怕会被气死。”
　　莫芽笑着再次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收进手臂。
　　因为她的动作，木之彬软化了唇角，低头轻吻她的头发。

　　“为什么没有去瑞士。”递给她一杯果汁，木之彬做到她旁边。
　　莫芽心虚地吐吐舌头，“上飞机之前我以上厕所为由，偷跑了回来。”
　　“你的家人不会担心吗？”也只有她才会关键时刻放人鸽子。
　　“放心，我打电话给安妈妈了。”顶多等父亲回来时挨顿批罢了。
　　“任性。”
　　“谁教你说你在约会啊？男朋友背着女朋友跟别的女人约会，你说我能安心上飞机吗？”总之，全部是他的错。莫芽哀怨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人家多想看看瑞士的帅哥呢。”
　　“那好啊，现在我就陪你去买下一班飞往瑞士的机票。”作势要起身。
　　莫芽立刻将他扯回身边，“你就那么希望我走啊？”
　　“你不是说要看瑞士的帅哥吗？我怎么好耽误你呢。”木之彬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莫芽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说，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别的女人约会？”如果他点头的话，她立刻让他好看。
　　木之彬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摸摸下巴，回答，“其实呢，我最想约会的对象只有一个而已。”
　　“谁？”酸味立刻弥漫了整间屋子。莫芽咬牙切齿地问。
　　木之彬神情地望着她，低语，“你。”
　　莫芽一阵心悸，脸上浮现出羞赧的红晕，嘴角不受控制地上翘。
　　木之彬倾身轻啄她的嘴角，宠溺地笑，“傻瓜。”这辈子除了她，他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忍不住又要吻上她娇嫩的唇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莫芽的理智被拉了回来——
　　“停！”
　　将他推离到安全范围，莫芽整了整紊乱的气息，板起脸问，“说，今天上午那个女人是谁？”
　　“我老板的女朋友啊。”虽然他不想承认。
　　“别蒙我，你老板傻我可不傻，那个女人一定跟你有非一般的关系。”否则以他的脾气是不会允许陌生女人靠近的，而且还那么亲密。想起来就生气。
　　木之彬赞赏地笑，她一直是聪明的，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叫唐默，我们是在四年前的巴黎认识的。”
　　“啊，莫非她是你的初恋女友或者前女友？”余情未了。
　　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小说看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而是姐弟关系。”
　　“她是你姐姐吗？但是你们不同姓啊？”一个姓唐，一个姓木，“难道你们是同母异父？”
　　“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只不过我们的亲生父母在十七年前出车祸去世了，那时我才六岁，姐姐十二岁。我们被送到了孤儿院，后来我不小心走丢了，被现在的父亲收养，而姐姐一直留在孤儿院。直到四年前我们在巴黎相认。”那段过去他早就已经不记得了，所以没有什么感伤。
　　“听起来好像在编故事，你应该有些情绪波动才更显真实性。”
　　木之彬哑然失笑，她真是个宝贝，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她才会在听完别人的故事后，还要指责别人讲得不够生动了吧。
　　莫芽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可以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特别？”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有啊，好多人呢。”她骄傲地昂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回答。
　　捏捏她的俏鼻，木之彬笑，“你简直就是个小女巫。”
　　“那你喜不喜欢我这个小女巫呢？”
　　木之彬摸着下巴仔细打量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后突然站起身，“我饿了，你想吃什么？”然后在她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朝厨房走去。
　　半晌过后，客厅里传来莫芽的叫声——
　　“木之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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