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那只猫

　　莫芽不知道，那是木之彬第一次在酒吧发火。她也不知道酒吧里的人们为什么会露出吃惊的表情。她只知道他牵着她的手，穿过人群，离开。
　　他的手很粗糙，长满了厚茧，却很温暖。
　　莫芽的小手被他握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两个人走在静寂的小路上，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木之彬一直保持沉默，隐藏在黑暗中的脸看不出表情。但莫芽知道，他在生气。
　　她也不问，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一辆银灰色跑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在不远处停下。
　　木之彬停下脚步，看着从车里走出来的俊秀男子。
　　莫芽懊恼的皱皱眉，因为木之彬放开了她的手。他双手插进上衣口袋，转身便走。
　　“喂！”她叫他。
　　他脚步未停，连头也不回。
　　“芽儿。”原青野走到她面前，见她平安无事，不禁松了口气。他找了她一整天，不知道她遭哪里，只好开着车几乎走遍了所有的街道，找遍了所有商店。还好找到了她，还好她没事。
　　“莫叔叔急坏了，跟我回家吧。”
　　莫芽看着木之彬消失的方向，点了点头。

　　待银灰色跑车离开后，躲在暗处的木之彬才走了出来。
　　斜靠在斑驳的灯柱上，点燃一支烟。
　　白色烟雾，缓缓上升
　　一支烟燃尽之后，他才开口，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出来吧。”
　　死寂般无声无息，暗夜中，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并肩出现在木之彬面前。
　　“少主。”
　　木之彬摘下眼镜，折放到上衣口袋里。如星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们，知道对方在他的注视下开始冒冷汗，他才再度开口，“他还是找到我了。”
　　几天前解决刀疤那几个小混混时他就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长了。那个人终究还是会找到他，将他带走。
　　但他还不能离开，最起码现在不能。
　　※ ※ ※ ※
　　三天．她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了。
　　自从那天分开后，她就病了，发烧。
　　生病最大的好处就是平息了父亲的怒火，让她耳根清静了几天。而最大的坏处就是被勒令不许出门，让她无聊得想抓狂。
　　坐在樱树林中的木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手中的书。
　　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但她没有回头。
　　原青野远远看着她的侧影。一袭鹅黄色连衣裙，微微泛红的短发上别了一枚贝壳形状的发卡。
　　她坐在秋千上，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炫目得令他心悸。
　　“你打算一直站下去吗？”
　　莫芽放下书，好笑地看着他。
　　原青野从怔忡中回过神来，笑笑，走过去。
　　“身体好些了吗？”他关切地问。
　　“整天吃那么多的补品，想不好都难。”想起令人反胃的补汤，她就有点后怕，以后还是别生病的好。
　　“你很特别。”因为她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孩子气闪了闪神，他真诚地说。
　　“不是特别，是正常。只要是个正常人就无法接受那么多腻人的东西。”她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怪，但也算是个正常人好不好。
　　原青野笑，唇角微微上扬。又长又密的眼睫毛垂下，形成好看的剪影。白皙的皮肤没有任何瑕疵，完美得令身为女子的她都自惭形秽。
　　他还真是帅得没天理。幸好自己对这方面的异性不感兴趣，否则想不爱上他都难。
　　发现她专注的视线，原青野抬眼看她。
　　她也不躲，继续大剌剌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
　　原青野怔住。
　　莫芽“呵呵”地笑出声，银铃般的声音将他唤醒。
　　原青野尴尬地干咳两声，懊恼自己竟然又失神了。。
　　“青野少爷，上课时间到了。”
　　不远处传来管家的声音。
　　莫芽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可别让我妹妹等太久哦。”
　　他想说他是特意来看她的，不是为了接兰儿上学。但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莫芽向樱树林外走去，没走几步又转过身来，笑着说，“谢谢你今天特意来看我。”然后转身，蹦跳着离开。没看见原青野脸上那既惊讶又开心的表情。
　　他捡起放在秋千上的书——《老人与海》，翻开封皮，不禁哑然失笑。
　　正规的封皮背后竟然是《蜡笔小新》的漫画书。
　　想起那天晚上牵着她手的男生，原青野脸上的笑蓦地隐去，眼中闪过一道沉郁的光。无论他是谁，他都不允许有谁来抢夺属于他的东西。
　　※ ※ ※ ※
　　从快餐店打工回来的木之彬靠在公寓楼的墙上吸完一支烟后才慢慢走上楼去。
　　走至门口，从牛仔裤口袋中掏出钥匙，转动门锁的手蓦地停住，他以最快的速度转头。
　　莫芽坐在上一层楼梯的石阶上，冲他盈盈地笑。
　　“嗨，学长。“
　　木之彬沉下脸，不悦地说，“生病的人不要坐在冰凉的地上。”
　　莫芽立刻跳起来，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生病？”
　　“请假三天的人不是生病是什么？”打开门，木之彬率先走进去。
　　“可你都不去看我。”莫芽嘟起嘴，哀怨地控诉。
　　木之彬斜睨她，“你希望我去看你吗？”
　　“当然希望。”否则她干嘛跑过来啊。想见他，但他不出现，所以只好她来找他了。
　　木之彬笑。其实他去看过她，不过都是半夜去的，她正在睡眠中。她生病中不适的呢喃声让他心疼。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连看望她都要偷偷摸摸的。
　　推推眼镜，收起自己的情绪，不想她看到。
　　莫芽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正欲饮下，却被一只大手中途劫走。
　　“连水都不给喝，真小气。”她好渴。
　　“你在生病，不能喝冰的。我去煮开水。”将冰水倒入水壶中，木之彬熟练地打开煤气灶。
　　莫芽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幸福地笑了。
　　“学长。”她柔声唤。
　　“干嘛？”木之彬靠坐在橱柜上，没有看她。
　　“你喜欢我对不对？”
　　“……”沉默了一阵，他正视她的眼睛，说，“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没有！”她走过去，与他并肩坐着。胳膊很自然地挽住他的，小鸟依人地将头枕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所以你休想甩掉我。”
　　“很热。”他说。
　　“那也不可以。”不但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缠得更紧。
　　木之彬不语，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他所有的心情。
　　水壶里的水逐渐沸腾，正如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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