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

　　典礼完毕已是傍晚。
　　严以仁看着堆在电梯前面的人流脑子一别就拉着许斌跑楼梯。

　　十二楼啊严同学！

　　许斌稳扎迅速地走在前面，严以仁转了七八圈之后就开始脑袋周围飞小鸟。
　　“许斌你慢点……”
　　“噢。”转头一脸茫然看着严以仁皱成一团的表情，许斌识相地往回上几级楼梯走在他身边，“你头晕？”
　　“有点。”
　　“你没吃午饭？”
　　“你怎么知……咳……吃了点。”
　　“苏打饼干不算。”
　　“还有一杯咖啡……”
　　“我是你妈一定回去找搓衣板让你跪……”

　　许斌默默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横在严以仁面前：“手给我。”
　　“滚。”
　　所以说这些前奏其实有没有根本无所谓，许斌还是无视人家嫌弃又尖利的眼神自顾自去摸人家的手了。

　　严以仁逃了一上午的英语课，反正自从上次外聘的英语老师忍无可忍把粉笔盒扔向那个上课废话贼多的班长以后，负责点名的班长就再也没有在英语课上出席。
　　于是从早上九点左右爬起来路边摊随便啃了点东西之后就被忙忙碌碌一堆事情给淡化了饥饿感。

　　医院的楼道很安静，似乎只有这两个人如出一辙的脚步声，速度被放缓至一种和谐的频率，一如方才瞬间加速的心跳逐渐缓和下来的过程。

　　“你不觉得……”
　　“麻烦你，鱼丸粗面……”严以仁话到一半，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两个人都稍稍汗颜了一下，许斌接起来就被一声更为突兀的嗓门惊吓到。
　　“喂？许斌许斌我艹你们到哪里鬼混啦我们在门口等着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兰州拉面么？这种神经病天气还让我们夫妇等这么久情何以堪啊混蛋快给我过来！”
　　……是严勤一连串没多少标点的咆哮。

　　严以仁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摊了摊又耸耸肩。
　　两人开始两格两格往下跑楼梯。
　　……

　　一出门才发现这种温度真是可以翻棉袄出来穿了，虽然前不久才飘过桂花香，不过现在的气候谁知道呢，五六月的天气都能打冰雹下来新闻里还说是正常现象。
　　于是这种时候也用不着顾忌什么形象，能勾能抱的只要是温暖源先勾搭上去再说。
　　严以仁觉得自己快缩成一只球了只好拼命往许斌身后躲风。不远医院门口处的小两口和自己这边同样的状态。
　　许斌虽然也觉得四肢僵硬麻木不过还是挺挺胸充当人墙。

　　这种天气就应该回宿舍往被子里一钻然后去拉萨。
　　……

　　正宗的兰州拉面还是满足了口福，热面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
　　已经到了昼短夜长的时段，路灯霓虹都很早亮起。

　　其实东华医院周围没什么娱乐场所，多的无非是居民楼菜市场。
　　他们在拉面馆里面混到面汤冷却，然后裹紧衣服准备出了门与凛冽之风抗衡战斗。
　　一出门却发现风停了。
　　几人突然间都漫无目的起来，不想回学校不想看书不想洗澡不想看到已经开始有点厌烦的其他室友。
　　于是就边走边聊。
　　朱玮慧把三个男生当垃圾桶大吐苦水，狂骂寝室里那个连草纸都要偷的贱女人，还有那个在外面乱认哥哥生活不检点的骚女人，以及那个自私自利连两毛钱都要和别人吵起来的蠢女人……
　　严勤听了跟着骂，另外两个很淡定。
　　……

　　他们发现，纯粹走路的机会与时间均无多少。已经……愤青不起来了，文艺不起来了，悲情不起来了……青春以及光阴的逝去逆流成河。
　　只能偶尔装逼，用影像织美梦，再无节操地开口唾骂周围肮脏看不惯的人事，在忍耐与爆发之间抉择虽然大多数时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默默地忽略一些欲言又止，也许是等着将来的恍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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