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赎

　　次日一早，墨冰清拿着地图在附近转了一圈，买了一束22朵玫瑰花的花束，发现刘小萍给的地址离自己住的酒店居然很近。她抱着花找到纸条上的楼，她抬头看了眼楼，是那种很旧的公寓楼。抬头还能看到搭得乱七八糟的线，楼道很窄但还算干净，她顺着楼梯上到二楼，墨冰清抬头看着门上的202 。她心跳有些加速，做了个深呼吸，紧了紧手里的花，顿了好一会，她才颤抖的举起手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门才从里面被拉开。一个妇人，腰上系着围裙，一脸苍桑，头上绑着一个发髻，些许白发散落在发髻里。妇人看着门口的墨冰清，另一只手还在滴水，脸上满是惊讶，看了墨冰清好一阵，眼睛移到她手里的花上。问到：“姑娘，你找谁？”

　　墨冰清看着眼前的妇人，缓缓回到：“请问这是魏征家吗？”

　　妇人上下打量着墨冰清，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手缕过额角掉下来的头发问到：“你是魏征的什么人？”

　　墨冰清眼神坚定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很郑重的说：“我是他爱人。”

　　妇人听到这里，相当震惊的瞪大了眼晴，她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到：“这～这是魏征家。”

　　听到这句肯定的话时，墨冰清感觉松了一口气，她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两人一人立于门外，一个立于门内，妇人的一只手还放在门把上，过了好一会，墨冰清问到：“阿姨，我能进去吗？”

　　妇人才反应过来，急忙将门拉开说到：“哦，姑娘，你快进来吧！地方有点小，你到沙发上坐。”

　　墨冰清走进房间，地方倒是真如妇人所说的小，很小的两居室，客厅和厨房餐厅还有阳台是连在一起的，一边有两个房间。墨冰清走进来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花靠着放在沙发上。妇人倒了杯水递给她，墨冰清接过水问到：“谢谢，阿姨魏征呢？”

　　妇人站在墨冰清身边一直看着她，眼晴里似乎泛着泪花，她说到：“他刚吃了药，现在睡了，就在那个房间。”说着妇人用手指了指靠近阳台的那个房间。

　　墨冰清站了起来，看了看关着的房门，又回过头看着妇人，眼中带着些期望的问到：“我～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你去吧！”

　　墨冰清放下手中的水杯，拿起刚放下的花抱在怀里，缓步向房门走去，这几步她感觉走了好久，她很迫切见到魏征，可她又好害怕见到魏征。她立于房门前，伸手握住了门把锁，垂下了头。她顿了片刻拧开了门锁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妇人站在沙发边看着她。

　　门被推开，墨冰清看见魏征就躺在靠窗的床上，被子表面还盖着当年林洛依送他的那件外套，窗帘在阳光下透出些许光亮。房间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柜，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白瓶，应该是魏征的药。桌一角放着一个相框，很小立在那里，走近墨冰清才看清，是18岁生日那晚他偷偷拍的那张。

　　墨冰清走近将花放在桌上，她看着床上的魏征，心里深深的被刺痛到，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喷涌而下。她低头看着床上的魏征，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平录中英俊的模样，现在的他头发剃得很短，当初那丰润立体的脸颊已深深的凹陷下去，脸色很不好，看上去很苍白，嘴唇干得翻起了一层白皮，闭着眼睛依然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在轻微的跳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睡着。

　　墨冰清轻轻的坐在床边，此时的天气还有些许寒意，房间并没有暖气，整个空间就像此刻墨冰清的心，很冷很刺痛。墨冰清拿起魏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他的手冰凉的，墨冰清的泪也是冰凉的，泪水牵着线的往下掉。墨冰清静静的看着睡着的魏征，回忆起生平录里林洛依跟他的点点滴滴，阴差阳错的遇见，没有任何告别的分离，从17岁到21岁始终都有他的青春。林洛依是爱他的，而她墨冰清又何尝不是，也许从用林洛依的□□重生那一刻开始，她们早已合二为一了。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魏征的手上，魏征感觉到冰凉的触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歪过头看着眼前握着他手哭泣的人，心脏突然就抽了一下，这个身影这个气息是那么的熟悉，那是他日夜一直想念的人吗？那一刻他红了眼眶，吵哑的喊到：“洛依。”墨冰清抬起头，看着睁开了眼晴的魏征，泪水模糊了两人的双眼，魏征默默的看着她，墨冰清梗咽的说到：“嗯，是我，对不起，我来迟了。”

　　魏征哽咽着捏紧了掌心林洛依的手，脸上带着一丝不相信的确认道：“真的是你吗？昨天我还感觉听到了你的声音，今天你就来看我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墨冰清附上另一只手拼命的点着头回到：“是我，我真的来看你了。”

　　然后扑倒在魏征的怀里放声大哭，魏征用手在她背上拍着。两人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心情，墨冰清从魏征身上爬起来，擦着脸上的泪痕坐在床边，一边替他缕着被子一边问到：“两年多了，你还好吗？”

　　魏征笑了笑回到：“还行。”

　　墨冰清听着也笑了，眼中还有泪花滴下，墨冰清用手抚着魏征凹陷的脸颊，心痛的说：“你受苦了。”

　　魏征歪着头拿脸在她手里蹭了蹭，抬起眼皮，刚刚空洞的眼神现在闪着光，调皮的笑了笑回到：“还行。”

　　墨冰清用手拭过魏征眼角的泪花，吸了吸鼻子说到：“那天我开车走后，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厉黑说你死了。”

　　魏征拉住她的手，苦笑了一下问到：“先别说我，抢车走后，你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一路踩着油门，开车跑上了高架，童放和胜蓝带着人追了过来，他们朝我开枪。万般无奈下，我在高架上把童放和胜蓝撞了下去，然后自已也失了控，连车带人从高架上飞了出去。他俩当场死亡了，我捡回了条小命，昏迷了一年多，醒来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墨冰清看着魏征紧张的表情，她笑了笑继续说到：“后来厉黑把我抓了，又出了车祸，还是捡回条小命，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醒来，就记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找到了当年我留下的U盘。”墨冰清在讲的时候很平淡，经历了包括林洛依那次高架坠车感同身受的那一次死在内，她已经死了三回了，这些事再讲起来对她来说已经没太多感觉。魏征听的时候，时不时紧了紧她的手，墨冰清讲的没感觉，也轻描淡写的，但他听着却是胆颤心惊。

　　魏征叹了口气回到：“我在电视上也看到了，厉黑被判了死刑。”墨冰清继续说到：“嗯，他被判前，我去见了他一面，问到他你在哪里，他跟我说他杀了你，我去了你以前的公寓，才查到你母亲。要说能再见到你，还得谢谢路老。”

　　魏征一脸疑惑的问到：“路老？”

　　“对呀！就是你说那要开美国佬凯迪拉克的路不平。”

　　“你怎么见到路不平了？”

　　“我去了你的家乡，路不平叫路生平，他现在是未一希望小学的校长。”

　　魏征更是一脸疑惑，他使劲动了动身子，墨冰清看着问到：“你要起来吗？”魏征笑了笑：“起不来了，当初厉黑那一枪虽然没要我的命，但子弹打穿了我的脊柱，现在除了脖子和手，其它地方都动不了。”

　　林洛依震惊的上下看了看魏征，然后刚刚干的眼泪，又如泉涌般流下来。魏征见状安慰到：“别哭呀！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现在连爬起来抱抱你都做不到，快别哭了，你继续讲，你刚说的什么小学校长。”

　　林洛依抹着眼泪梗咽的说到：“未一希望小学，我带着苓苓过去建的，未来的未，一二三的一，以你魏征的名义建的。”

　　魏征举起手擦着墨冰清脸上的泪，他有些激动的说到：“你真的做到了。”墨冰清点着头说：“我以为你死了。”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吸着鼻子继续说到：“从认识开始，什么也没为你做过，你只有这么一个愿望，我想着帮你实现。然后就遇上了路老，从他口中得知你只是生病了，那边学校一建完，我便披星戴月的赶到这里，一翻折腾在医院才弄到你家的地址，你说，你没有死，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越说越想哭，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魏征有些手足无措的抹着她脸上的泪，边哄边说：“你先别哭嘛！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听我跟你讲完，你再决定要不要怪我嘛！“

　　墨冰清收了哭声，魏征抹过她眼角最后一滴泪，放下手握着她。然后慢慢的说到：“那天你吻完我走后，我愣在原地很久，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紧接着童放骑着摩托车拉着胜蓝就冲到了我面前，胜蓝问我你去哪了，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回她，他俩也没等我回答便冲出去了，接着又有两辆车跟了上去。我想给你打电话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时老三过来了，他说黑爷要见我。我就跟着老三去了黑爷的书房，黑爷当时坐在椅子上笑着向我问到：“小魏，你知道洛依是警方卧底吗？”我当时听到这个整个人都傻了，你上高中我就认识你，上大学也陪着你，你怎么可能是警方的卧底呢？但想到你之前那么讨厌我干这行，后来又莫名其妙的一定要去厉黑身边，我也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我拼命的跟黑爷解释这可能是个误会，你不可能是警方的卧底。黑爷始终笑着看着我，他的笑让我当时整个人身体发颤。我就这样不知所措的站在黑爷面前，没多久追你的人就回来了，那人在黑爷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黑爷让他出去后笑着对我说：“小魏，没事了，你也走吧！”而我刚转过身，他就在我背后开了一枪。”

　　听到这里墨冰清双手紧紧的抓着魏征，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魏征接着说到：“我最后的意识看到鬼哥回来了，他看见趴在地上的我。然后就听到厉黑对鬼哥说：“把器官都掏了，扔河里。”鬼哥把我从书房拖出来，开着车把我送到了医院，他走的时候说：“当年你救我一命，现在还你，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你自已了。”在医院呆了一个多月，花了很多钱，我妈就把那边的房子卖了，然后便回了这里，这一呆就是两年多。”

　　墨冰清扑到魏征胸口，梗咽的说到：“都是我害了你。”

　　魏征揺着头，摸着她的头发说到：“不要这样说，洛依，此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本以为余生就这样苟延残喘的过完了，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我满足了。”

　　墨冰清爬起来，坐直身体，伸手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很郑重的跟魏征说：“不，我要带你走，我们去治病，国内治不好就去国外，我要治好你。”

　　魏征笑着揺了揺头说到：“没用的，能治早就治好了，我没事，能再见到你已经很好了，别的就不奢望了。”

　　墨冰清抓过魏征的手，眼神是带着恳求的说到：“你跟我走吧！魏征。”

　　魏征有些无奈的苦笑到：“走去哪？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哪？”

　　“去哪都行，我们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魏征从她手中抽出自已的手，转过脸看着天花板，他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空洞，突出的喉结上下耸动着，他有些悲哀的说到：“以前配不上你，起码还有条命能保护你。”说到这他又苦笑了一下继续说到：“你看看我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洛依，我不是以前的魏征了，我现在是个废人。这样的瘫痪还伴随着很多并发症，都不确定还能活多久，跟着你不是拖累吗？”

　　墨冰清抢过魏征想要收回的手，很严肃认真的说到：“魏征，我也不是以前的洛依了，我忘了弹你喜欢听的琴，忘了你当初看不懂的编程，也没有了你以前经常夸的聪明。我现在只记得你，其他的都已经忘了，你不跟我在一起，我该怎么办？又能去哪里？”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以前是以前的我，现在是现在的我，你魏征没有死就是给我重来的机会，从今天起会用我余生所有的时间来陪伴你，会用所有的精力来照顾你，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必须跟我走。”

　　魏征看着她，不禁笑到：“话到比以前多说了不少，但这霸道却是一点都没变，这熟悉的气场，下一秒我再说不，你怕不是就会上耳光了吧！”

　　墨冰清笑了起来，两人相视看着对方，这种迟来的爱不管对林洛依还是对墨冰清都是美好和感动的，魏征转头看着桌上的花问到：“你买的？”

　　墨冰清笑着回到：“嗯，无论你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我一定会带着你喜欢的花来找你。22朵，此生不渝。”魏征听着她的话，满眼都是眼前人，正如十八岁那晚一样。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墨冰清心里满是感动，不管这是出于林洛依的本能，还是她墨冰清自己的内心，此刻她都觉得无比幸福。她从兜里摸出两个棒棒糖，宠溺的看着魏征问到：“吃吗？”

　　魏征看着笑了起来，嘟了嘟嘴说到：“不吃，太酸了。”

　　“这次是甜的。”说着就拆了塞进了魏征的嘴里，然后自已也剥了一个塞进嘴里，笑着问到：“甜吗？”

　　魏征点了头，带着微笑看着她，轻轻的说道：“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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