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湖像话吗

　　第二天柳半枫刚踏出院子，就被九前捉去检查。

　　体温、脉搏、内力和经脉都没有问题，唯有加了他一滴血的药汤由黑褐色变成淡红色。

　　就挺神奇。

　　九前问柳半枫：“教主，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

　　游今寻问：“教主怎么样了？”

　　九前摇摇头，皱眉不说话。

　　商见川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哦，是了，他醒来那会儿二师父也是这样的。

　　九前沉思少许，开口问道：“商盟主，教主说你们是同时中的毒。”他指向变色的药汤，“这副汤药能看出中毒深浅，可否借商盟主的血一用？”

　　“可以。”

　　九前取了一个新碗，又去装了新的药汤过来。

　　大师父很好奇，跟在他后面转来转去的。

　　用了商见川两滴血，碗里的药汤就变色了，只不过颜色比柳半枫的那碗浅。

　　“小娃娃，这是什么意思？”大师父把两个碗放在一起，脑袋凑得老近，就差没有伸手进去捞了，“这就是中毒了？我也试试。”

　　他一个老头子动作飞快，只一个眨眼，身影一晃，他就已经走了个来回，用个小茶杯装了药汤回来。

　　“前辈……”

　　九前才开口，他就把候在角落的许星星抓出来，放了点血进去。

　　许星星举着流血的手指，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糟老头血少，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正合适。”大师父推了推许星星，让他回去，“下山了让你盟主给你买糖葫芦补补。”

　　许星星摸摸伤口，大声道：“得要两串！”

　　“可以。”不付钱的大师父很大方。

　　商见川：“……”

　　二师父看看那两碗变了色的药汤，再看看茶杯里没有任何变化的那点药，端起来闻了闻：“这里面加了什么？”

　　大长老凑了过来，稀奇道：“竟有你闻不出来的药材？”

　　“几味主药是从外域商队买回来的药材，中原没有。”九前道指着那两碗药道，“这个药方也是从外域商队的随队大夫那里听来的，说是他们那边常见的毒都能用这个方子验出来。”

　　商见川道：“也就是说，我和半枫中的是外域的毒？”

　　除了柳半枫还老神在在坐着喝茶，其他人都齐刷刷朝商见川望过来，尤其是几个小的年轻的，表情奇异。

　　九前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商见川和柳半枫脸上来来回回移动，看到一个坦然，一个镇定，心里不免犯嘀咕。

　　教主和武林盟主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怎么？不是吗？”商见川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继续说下去，“如果是外域的毒，二师父和尤长老他们探不出来，也就不稀奇了。”

　　游今寻看到九前就像看到曾经的自己，躲开别人的视线，杵了他一下。

　　“哦，是。”九前回神，“当初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都不知道教主中的是什么毒，后来死马当作活马医，就试了这个方子，没曾想试出来了。”

　　商见川问：“能试出毒的深浅是怎么说？”

　　“看你和教主的药汤，教主的那碗颜色较深，就是他中毒比你重。”九前又更疑惑了，“可是谁能在那种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还没被你们发现？”

　　换了壶热茶回来的许星星大喇喇道：“当然是武功比盟主高的人啊，要不然，就是有人提前去准备了毒药，故意针对盟主。盟主，江湖里是不是有谁对你不满啊？”

　　商见川没说话呢，大师父就先拍桌了：“不可能！我用龟息功这小崽子都能发觉，不会是有人当场下毒。这武林里我敢称第一谁敢称第二！”他跳上椅子，指着许星星道，“我给你重说一边的机会！”

　　许星星乖觉改口：“大长老武功天下第一，教出来的盟主自然也是卓荦不群，必定是有人提前□□于寻鹰堑，盟主才会中招。”

　　大长老满意点头，示意九前：“你继续。”

　　九前：“……”

　　商见川勾勾柳半枫的手指，笑眯眯地望着他。

　　在家里爹娘和大师父也是这样，好玩吧？

　　柳半枫也笑着点点头。

　　和商见川也是物以类聚了。

　　九前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两人在他眼皮底下勾勾搭搭，兀自想了一会儿，才说：“这小孩说的也不无可能，只是外域的毒种类稀奇繁多，尚不能下定论。”

　　二师父问：“游术怎么说？”

　　“师父记载过的东西是多，但是他近年已经记不太清楚事情，对这种毒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九前在药碗旁边点点，“所幸这毒素在体内会逐渐变少，按这个速度，要不了一个月，教主和商盟主体内的毒就能清了。”

　　正说着，一个山羊胡长长眉毛长长的驼背老人走进来了。

　　“师父。”

　　“老爷子。”

　　九前和游今寻上前搀住他。

　　他在大师父面前停下：“徒儿，你叫我？”

　　大师父气得要去揪他胡子，把脸怼到他面前：“占谁便宜呢！你看看我是谁？”

　　游术一双眼睛要变成斗鸡眼了，才看清面前人的长相：“哦，地宫那小丫头的长老啊。你来干什么？”

　　他转身，看了一圈：“今天那么多人啊？”

　　游术忽地定住，眯眼仔细看商见川和柳半枫的方向，然后挪过去：“小疯子，你什么时候成的家？”

　　商见川：？

　　这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游术在商见川面前停下，拂开九前和游今寻的手，摸上商见川的脸。

　　商见川：？？？

　　他想往旁边偏，却怎么也躲不过那双瘦巴干枯的手。

　　是个高手。

　　游术摸了他的头骨，肯定道：“那小丫头的孩子，挺好，随了小丫头的长相，漂亮，幸好没随孩子爹。”

　　众人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九前道：“师父，商盟主是男的，不是教主的……教主的……”那个词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游术哼一声：“别看我眼睛不好使，我都清楚着呢，你们这群眼盲心瞎的。”

　　九前：“……”

　　大师父被这么说也不高兴，反而哈哈哈笑起来，笑够了就问：“游老头，你不是说你要查找手记找毒草是什么东西吗，现在就出来了，是不是有线索了？”

　　“我好好的查什么手记？”游术理直气壮。

　　“啧。”大师父龇牙咧嘴，“又忘了，都说了让我们来找，偏不肯，还下毒。”

　　“许迢，想看我手记，你得先叫我一声师父。”

　　“你想得美！”

　　商见川观察了一会儿，小声问：“老年痴呆？”

　　柳半枫嗯了一声。

　　偏偏眼睛不好使的游术耳朵毒得很，当即道：“你这女娃娃好没礼貌！”

　　商见川痴呆了。

　　女娃娃？

　　游术接着骂：“跟你娘一样穿得白衣飘飘跟个神女似的，嘴巴都这么惹人厌！”

　　商见川：“……”

　　游术转向大师父和二师父：“这小娃娃送上来了，你们怎么还不走？等吃席呢？”

　　柳半枫忍不住笑。

　　商见川捏了捏他的腰，然后咳了一声：“游前辈，是这样，您给我一味毒草的解毒方子，我才能和半枫成亲。”

　　九前第一次失去完美的表情管理。

　　这人在说什么屁话？

　　游术狐疑：“你们成亲，跟那劳什子毒草有什么关系？”

　　便宜爹，对不起了。商见川先在心里道歉，然后满嘴跑火车。

　　“前辈有所不知，青鼎神教在外头被称为魔教，虽半枫当上教主以后没有作恶，但神教一直为人不喜，我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我们的婚事。如今不少人中了毒草的毒，若我们能将解药送去，我爹那边就不成问题了。”

　　“嗯……你想找什么毒草的解药？”游术竟然信了。

　　“吃毒草或是喝过毒草浸泡的水，人会身体生疮，最后窒息而死。”

　　沉默不语的二师父又补充：“死时心脏绞痛，但由于病人说不出话，这个症状几乎没被人察觉。依我看，痛的程度如何，须得看中毒剂量。”

　　“廖河月，这你都不知道？”游术在二师父面前转来转去，“这么常见的东西你竟然不知道？”

　　大师父把他挥开：“去去去，你不也不知道，好意思说我师弟。”

　　游术不高兴：“谁说我不知道？”

　　“你前两天不是说不知道嘛！”大师父瞪眼。

　　“我可没说。”游术手指往商见川和柳半枫那里点了点：“要不是为了这两娃娃能成亲，看你这么想知道的模样我就不想告诉你。”

　　大师父气得要去抓他胡子，被二师父拦下了。

　　游术很得意，对在角落一直忍笑的许星星道：“那个小娃娃，别笑了，对，就是你，你去我房里找序号八十九的手记来。”

　　他背手，哼道：“不就是雪刺草吗，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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