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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说这话时，他的眼底犹如盛满一江春水，波光潋滟，情深意长，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溺毙其中。
念念的心弦好似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微微颤抖起来。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却又令念念生出一股恐惧来。
——她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这会让她不自觉想起前世对赵远深的爱恋。
眼睫微微轻颤，如蝶翼一般静静垂落，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遮掩住。念念仓皇而又冷静道：“殿下快些去吧。”
说着，便将手指自赵承安掌心抽离。
肌肤相触的感觉还残留在掌心，赵承安微微笑着：“好。”而后转身追上大皇子的脚步。
直到念念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大皇子才放缓脚步，任由赵承安跟上。
他看着赵承安脸上满足的笑意，颇有几分无奈道：“父皇明明最喜欢你，你却一心追着一个女人跑。”
赵承安随口便道：“权利富贵都是过眼云烟，只有陪伴在身侧的人才是最真实的。”
他说着，又看着大皇子微微笑着，“皇兄胸怀天下，自然不会理解我这种小人物的追求。”
大皇子的确不能理解。因为有着父皇的宠爱，赵承安无论做什么事都比旁人轻而易举得多，可他偏偏对那些唾手可得的东西不屑一顾，整日里游手好闲，四处沾花惹草。
这次更是要招惹定国侯府的薛凤仪。
大皇子微微叹了口气，问：“你先前所说可是当真？”
“事到如今，皇兄还怀疑我话里的真假？”赵承安不答反问。
“我并非怀疑你话有假。”大皇子眼底盛满可惜之意，“你当真愿意为了薛家小姐，放弃皇位？”
父皇膝下子嗣不多，唯有赵承安最得宠爱。他常说，诸位皇子之中，唯有赵承安最似年轻时的他。
可以说，只要赵承安想，皇位于他而言也是唾手可得。
大皇子眉心微微拧着。“你明明知道，她早已被父皇定为将来的太子妃。”这意味着无论登上太子之位的人是谁，太子妃都将是薛凤仪。
可赵承安却说，他只要娶薛凤仪为妻，为此甘愿辅佐他登上皇位。
他还记得那日，暴雨如瓢泼，赵承安站在他书房之外恳求他。
他从未有过那样决绝坚定的眼神，也从未用过那样郑重其事的话语恳求他。
长久以来，他都仿佛游戏人间一般，对所有人、所有事毫不留意、毫不眷恋。
如今却甘愿将薛凤仪收为软肋。
赵承安仍是那副混不在意的神色，“当太子妃有什么好？忍气吞声、受尽委屈，还要与众多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甚至不能妒忌，不能小气，哪怕心底恨得要死，表面上还要故作大方。”
他说着又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嘲弄。“你看着当今皇后，觉得她过得幸福吗？”
肆意评论皇后是否“幸福”这种事，恐怕也只有赵承安敢了。
大皇子苦笑一声，“可她至少拥有一人之下的无上权力，还有寻常人求不得的滔天富贵。”
“能带进棺材吗？”赵承安反问。他眼底一片漆黑，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消除的深刻印象。“还是能抵消漫漫长夜的孤独寂寞？”
大皇子有些哑然。
“我不想念念也成为那样可悲的女人。”他看着大皇子，神色间唯有认真。
“倘若她当真嫁给赵远深，去追求皇后的位置，那么我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做。可她既然毁了与赵远深的这桩婚事，那我就不会让她成为那种用尽一生等待、去换取夫君回眸的女人！”
大皇子又是轻叹一声，“倘若她想做皇后呢？”
赵承安说的没错，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人分享夫君，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用一生时间去换取夫君的偶尔回顾。
可这一切同皇后之位的荣耀和权力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倘若薛凤仪想要皇后之位，那么赵承安今日许下的诺言，都将会成为谎言。
他可以帮助赵承安娶得薛凤仪，却不想放任一条随时可能反咬自己一口的狼在身边。
他本以为赵承安会有一丝丝的迟疑，谁知他却无比肯定道：“不会的。念念不是那种追求权力与富贵的人。”
“你如何能肯定？”大皇子问道。“你先前与她甚至不曾说过几句话。”
薛凤仪身为“未来太子妃”，言行举止有专人教导，平日里连与皇子们说话都很少。哪怕是赵远深，也不过是经由丫鬟小厮传递书信。
——虽说这种方式对于闺中小姐而言，也着实是大胆了些。
但薛凤仪与赵承安并未有过什么交集，这也是事实。
只是大皇子的疑惑并未得到解答，赵承安微微垂落目光，“我就是知道。”
他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惹得大皇子无奈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我不问就是了。”
赵承安知道，依照他的性子，即便自己并未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也不会对自己的事情放任不管。
他对大皇子拱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礼，“皇兄放心，我只要娶念念为妻，这天下注定会是皇兄的！”
——这是他的承诺，也将是他将为之付出一切的目标。
念念对这场对话丝毫不知，赵承安走前已经安排人将她送回了定国侯府。
她进府门时，恰好撞见皇帝身边的传旨太监刘公公出门。
父亲跟在他身侧，神情倒是放松且愉悦的。
瞧见念念，刘公公倒是先行了一礼，而后才对薛峥道：“既然凤仪小姐回来了，那么就请侯爷代为转告便是。”
薛峥连忙称“是”。
送走刘公公之后，念念才得空问道：“父亲，刘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薛峥神情有几分复杂古怪，他望着念念，沉声道：“刘公公前来，是宣读陛下赐婚的旨意。”
“赐婚？”念念心底微沉。她虽然已经答应了要嫁给赵承安，但那毕竟是情理之中做出的决定。如今赐婚的旨意已下，她仍是有一种成为傀儡、被肆意摆弄的不适感。
薛峥点头，“陛下为你哥哥与徐家小姐赐婚。”
“哥哥和徐家小姐？”念念惊愕出声。
她本以为赐婚的对象是她和赵承安，却谁知竟是哥哥与八字还没一撇的徐家小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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