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非自然因素下子女的监护人转交问题

　　“姐！”
　　徐泽锐托着张圆脸，坐在沙发上撅着嘴，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徐桧进来时，他鲤鱼打挺似的站起来。
　　身边的陈佳丽和徐泽周显然被他吓到。
　　徐泽锐从桌面上越过，抱住徐桧。
　　“姐，你来得好慢，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
　　徐桧在心里笑，你姐把别人绑架了。
　　“姐，你这些是给我带的吗？”徐泽锐其实一眼就瞧见徐桧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只是他怕直接问会得到一个伤心的答案。
　　事实上，和他想得一样，徐桧的确没想起来要给他带东西，不过为了不让他失望，徐桧只能把叶爽那份被她偷吃了几块的方糕给他。
　　“谢谢姐，你也吃。”
　　“不用。”
　　嗯，说起来这还是你姐刚吃剩下的。
　　旁边的母子俩看这兄妹俩和谐的模样，默契地笑了笑，陈佳丽给徐泽周使眼色。
　　徐泽周明白，他拿起旁边衣架上一件女士西装给徐桧。
　　“你不喜欢穿裙子，就穿这个吧。”
　　“好。”
　　“去隔壁房间换吧。”陈佳丽说，她说这话时感觉像是憋着一口气，有些不自然。
　　徐桧拿着衣服进隔壁房间，刚进房间就看见一个人。
　　“啊！”杨卉紧贴门，不禁大叫，全身的血液都随着心跳的频率加速。
　　隔壁的三个人，听见动静不约而同地笑了。
　　“杭晶晶，你……你修炼结束了？”杨卉回过神。
　　在杨卉开口前，杭晶晶也是发懵的，她本已经做好一年不联系的准备，但昨天老师通知她，伯宸有一次记者会邀请她出席。
　　她想也不想就答应，可是事后却有些后悔，和杨卉见过，这无疑是要打破她心理的那道防线。
　　不过此刻她看见杨卉站在她面前，脸上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发型因为赶路凌乱，她又什么都不想。
　　她站起来，想抱抱杨卉但觉得太矫情，想拉她的手又觉得不太自然，最后她捏住杨卉的脸，狠狠地搓揉一顿。
　　“杭晶晶，你怎么也这么低俗了，不能贪恋我的美色。”
　　“我大老远从姜州城赶过来，还不让我享受享受吗？”杭晶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哦，记者会快开始了，你快换衣服。”
　　“哦，对，时间快到了。”
　　曾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重逢，我们以为它应该热烈，悲泣，但它却在话语中被一带而过。
　　或许这就是少年的情怀，他们能想到未来还有无数个重逢，他们能想到未来还有彼此。
　　一身修身西装加一件裘领外套拔高杨卉的气势，原本的娃娃脸多几分成熟。
　　杭晶晶和杨卉还没来得及感慨，门外就有人催促她们。
　　不知道陈佳丽是不是故意的，出门时，杨卉注意到杭晶晶身上穿着一件红色长裙，一字肩的翻花设计和她的外套很搭配，更奇怪的是，杭晶晶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一排和陈佳丽相邻。
　　杂乱无章的闪光灯机械地发出声响，某些不好的回忆与此刻呼应，徐向进看徐桧表情凝重，牵起她的手一起走到话筒前。
　　首先是一段规规矩矩的说辞，徐桧早就烂熟于心，接下来的“拷问”才是重头戏。
　　闪光灯晃得眼睛痛，看不清眼前的人，徐桧只能从咔咔声里摸索出记者的声音。
　　“请问徐小姐，对于此前您在酒吧热舞一事有什么想法？”
　　第一个问题就是深水炸弹，而且这件事她不占理，经过几个星期的发酵，她和徐向进的公司已经损失将近六千万美金。
　　被抓拍的照片没有第一时间寄给她说明这是早有预谋。
　　“我不否认，照片上就是我本人，不过对这件事我并不知情。”
　　台下一片哗然。
　　“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天学校周测结束，我与同学本想去肆夜庆祝，但是半路遭遇金懿工作人员强行揽客，甚至强行灌酒，最后的热舞一事我已经记不清。”
　　“徐小姐，您这一段说辞很难服众啊。”突然传出另一个声音，徐桧能辨别出它的主人，就在不久前，他们还进行了一次“友善”的交流。
　　“叶爽可以证明我的确在肆夜订了席位。”
　　“我可以。”叶爽在人群中站起来，向周围鞠躬。
　　“还有金懿，大家可以搜索今天金卓雅小姐的微博，她已经发出声明。”闪光灯的密集程度减弱，“对于蓄意造谣的相关人员，我将会以公司名义向他们发出律师函，并要求他们赔偿近期公司的损失。”
　　记者会其实和吵架一个道理，谁声大谁有理，徐桧看过照片，虽然高清，但可惜只有几张，而且那几张她刚好喝得脸红，没什么表情。
　　改变肆夜的记录不难，只是苦了金婷婷，她帮杨卉这一回，赔了夫人又折兵，金懿必然会有所损失，她作为艺人，接下来的一系列代言和商演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接下来的问题都不太犀利，不过徐桧总觉得不太妙。
　　“徐小姐，有传言说，您曾是协啸萧总认定的孙媳妇，请问这是否属实？”
　　“我……”徐桧不敢回答，她不知道提问的这位是什么来头。
　　“不可能，我闺女怎么可能会和协啸有关系”徐向进拍桌子，一脸愤怒地指着刚刚提问的记者，“你这是污蔑。”
　　众所周知，徐向进的脾气不好，他发怒，台下也没有再敢发声。
　　“那今天的记者会就到这里吧，感谢各位记者。”徐泽周站在徐桧身边，把麦别向下方，示意她向下台。
　　记者陆续从会场撤离，剩下的人都会聚集到三楼参加酒会。
　　其实是徐向进那几个老油条想利用今晚推进伯宸钢铁的招标。
　　杭晶晶先杨卉一步去往三楼，陈佳丽需要布置酒会，留下她一个人在餐桌前。
　　今晚陈许浩，张凯洋，拜捷，叶爽几个也都在，他们和杭晶晶一边聊着一边等杨卉。
　　杨卉从后门进入，不过路上又见到萧委白。
　　“萧少爷，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刚才那是你安排的？”
　　萧委白拎起徐桧的领子，把她摁在墙上。
　　“我不害怕承认，照片的是的确是我，但孙媳妇的事不是，我还想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徐桧抓住他的手反扣。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有一件事你还不知道吧，老爷子已经宣布我们订婚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
　　“刚刚，记者会结束。”
　　徐桧掏出手机，自由界面上红色热搜部分她的脸异常清晰。
　　“他是疯了吗？”
　　“徐桧，你好手段。”
　　她不想再和萧委白争论，转身进入会场，会场中的所有的目光好像都汇交在她一个人身上，要把她吞没。
　　不少人向她的方向靠近，华丽的礼服下吃人之心呼之欲出。
　　徐向进和陈佳丽以敬酒为名，拦住他们的脚步。
　　杭晶晶他们无声无息地走到杨卉身边，把她带到后面的隔间。
　　张凯洋第一个沉不住气，他拿出手机在杨卉面前晃。
　　“杨哥，这世道变得也太快了吧，竟然有大款想傍上你。”
　　“张凯洋。”陈许浩捅他腰。
　　“羡慕啊？”杨卉自嘲似的笑笑，“要不我把这机会让给你。”
　　“那不用了。”
　　“不用还不闭嘴，再说话我马上把你的裤子套在你的头上。”
　　杨卉吓唬他，揪住他的裤子往外扯，张凯洋吓得躲到陈许浩身后。
　　“行了，这是真的吗？”杭晶晶问。
　　“协啸那么大的企业，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造他们的谣。”拜捷的话等于答案。
　　“杨卉，你……”叶爽想问她的意见，但好像又觉得对于。
　　“凡事都有解决的方法，哦，你的方糕我给吃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方糕。”叶爽真想知道她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你有办法了吗？”杭晶晶问，她刚刚已经听陈许浩说过，如果直接回绝，那以协啸为中心的利益集团将会迅速撤销与辉扬的合作，甚至还会威胁到伯宸。
　　“我手上有水木，辉扬，水木牵制不了他，辉扬又是刚刚起步，想要干过他还远远不够。”杨卉的指甲紧扣在肉里，她想哭。
　　“那怎么办？”杭晶晶问。
　　杨卉不说话，看向陈许浩。
　　“伯宸？”
　　“嗯，或者你爹发发善心给辉扬融资。”
　　陈许浩笑了一声，他爹就是当代葛朗台，丰宸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来源于他对钱的热爱，想让他出钱还不如等他退位来得容易。
　　“我可以帮忙。”被“封印”的吊炸天同学说。
　　“你？”杨卉鄙夷地看着他。
　　“寰章不是一直在你伯伯手上嘛，秦城首富？”叶爽调侃。
　　没有一点办法，杭晶晶以前因为他们感到自卑，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遥不可及，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原来他们都和她一样。
　　也许还不如她，她心中的杨卉是自由的象征，可今天杨卉被未来宣判，陈许浩代表金钱，可陈许浩面对同伴却无能为力，张凯洋拥有权力，可张凯洋还要依附于他人。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会和徐向进商量，哪怕只是挂名董事，我也要试一试。”杨卉下定决心。
　　“酒会没什么意思，我就先回去了。”拜捷说。
　　“一起啊，张凯洋走。”陈许浩拉上张凯洋。
　　“那我们……”叶爽和杨卉都要回学校，他想问问杨卉的意见。
　　“你先走，我陪杭晶晶。”
　　叶爽走得干脆，他心里默默为杭晶晶短暂的生命倒计时。
　　剩下她们两个就在楼道里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每走过一节楼梯，分别的时间就多碾过一点。
　　就在踏上二楼楼梯时，杨卉终于忍不住，她毫无征兆地抱住杭晶晶，憋了不知多久到眼泪模糊双眼，她习惯把头靠在杭晶晶的颈窝。
　　杭晶晶感受到她不断起伏的胸口和颈间湿意，杭晶晶不断安抚着杨卉，但她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
　　杨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变成她生命中属于她的一部分，杨卉总会容忍她的偶尔的小脾气，会在寡淡的日子里给她制造惊喜，也会难受的时候向她寻求温暖。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杨卉这样的人存在？
　　即使无微不至的照顾身边的每一个人，但还是让你觉得你在她心里与众不同。
　　慢慢的你就陷进去，自以为她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杭晶晶……我会努力，不会有……该死的结婚，你信我。”
　　杨卉抽噎的声音里勉强听出一句话。
　　“我信，我信……”
　　后来，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楼下的，天上依旧下着雨。
　　杭晶晶从衣服里拿出她打算送杨卉的手链，上面是她们名字的缩写，中间挂着一颗星。
　　她怕，她怕她不在的日子杨卉和她的关系会变淡。
　　但拿着手链的杨卉更怕，她怕睹物思人。
　　两个鄙视做作的人，却在这一刻都做作地不开口。
　　不说原因，不去拒绝。
　　杭晶晶坐上回姜州城的车，她坐在最后一排，夜晚的公交站台除了杨卉再无别人。
　　杭晶晶紧盯窗外，杨卉竟然在站台上跳起舞。
　　《雨檐童话》。
　　杭晶晶不自觉地轻声唱起。
　　记得吗？
　　下一场雨，我们会在屋檐下相见，那时，你唱歌，我跳舞。
　　直到公交车消失在视野中，杨卉才疲惫的停下，她胃疼得快死了。
　　光路是可逆的，但她们谁都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可逆的。
　　徐桧一个人举着把伞，独自走回二中。
　　她没有挑宽阔敞亮的街道，而是在一条窄道上蹒跚，刚下过雨，这条路泥泞又坑洼，泥水混合物紧密贴合她的鞋底，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它的张力。
　　无法控制，就像今天命运给她上的一课。
　　徐桧回到宿舍时才九点，距离高一晚自习下课还有四十分钟。
　　校园里皎白如月的灯光，树影阵阵的柏油路，略显破旧的楼梯让徐桧猛然想起自己是个还未满十五周岁，生病还需要挂儿科的高一学生。
　　看看这一身奢侈的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与她也格格不入。
　　她回宿舍，换上自己的衣服，蜷缩在被子里。
　　睡着，哭着，没有了意识。
　　徐桧生了场大病，从那以后校园里几乎看不到她的人影。
　　不过，每当考试，她又会规规矩矩地在一号考场一号位坐着，年纪第一变成了二中的传说。
　　叶爽许嫣成为二中的“假王”——请假最频繁的人。

　　“姐，给我留个位子。”她手弹烟灰，脚下的帆布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这是一座废弃工厂，蓝色铁皮的外壳上安着几扇窗，内部设施非常齐全，铁棍床，洗衣机，麻将桌……应有尽有，就连套子都有，不过它们在哪，那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徐总，来，坐这儿。”谢晓艳让出地毯的一处。
　　今天约好一起吃火锅，按照惯例，收拾出一个地方，放上地毯，摆上桌子，点火烧水。
　　“燕子呢？”黄健宇坐在破沙发上，头仰向窗户的方向，如果此刻能有一束阳光，那会是一道下饭的风光。
　　不过现在临近过年，白花花的天没什么光。
　　“她和叶爽半路吵着要喝酒，买酒去了。”
　　“啧。”黄健宇显然对许嫣的行为不满。
　　门外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老朋友——之前送进去的那三个。
　　张伟，顾全，李季。
　　“哟，徐总好，徐总好。”他们客客气气地向徐桧打了招呼，席地而坐。
　　和他们混熟以后，徐桧了解到，黄健宇和他们三个算得上是堰州城“扫黑除恶”的头号分子。
　　赌博，□□，斗殴……
　　无恶不作。
　　她还挺庆幸把他们仨送进去以后，没找她麻烦。
　　“桧姐，我们来了。”
　　许嫣抱着瓶大可乐，一晃一晃地跑进来坐到徐桧旁边。
　　“酒呢？”黄健宇抬起眼皮，阴阳怪气地问。
　　黄健宇早就看开，既然当不成许嫣男朋友，那就做她爸爸，管着她些也好。
　　“我举报。”许嫣举起右手搭在左手上，一个标准姿势，“小叶子买的酒，我是被拉过去的。”
　　说完，她还冲叶爽吐了吐舌头。
　　“欸，恶人先告状啊，许嫣，你不厚道。”
　　叶爽手上确实拎着酒，数量还不少，两瓶洋河，四瓶江小白。
　　“妈的，今天是要喝死在这里。”张伟接过酒清点数量，他就是上次那领头的。
　　“行了，人齐了就开饭，锅里炖这老半天，你姐都快饿没了。”谢晓艳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锅盖。
　　锅盖打开，香气毫不收敛，放肆地飘散在空气中，锅内汤汁翻涌，干瘪的朝天椒和浮起的红油刺激味蕾。
　　每个人都行动起来，抄起自己爱吃的菜往里面下，不时还会抱怨两句。
　　“姐，别夹我筷子。”
　　“给我留两片鸭血。”
　　“大聪明，你的脑花等会儿放。”
　　“别抢我肝。”
　　“……”
　　一张小小的桌子被挤得吱吱作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绝对是一个出货在吃饭的时候想出来的。
　　总有一群人，他们不怕吃辣，但一沾辣椒就会流鼻涕。
　　徐桧就是。
　　“徐总，你不能吃辣吗？”顾全看到徐桧面前如山高的纸堆。
　　顾全，据说他妈给他取名的时候希望他能做个顾全家庭的人，果不其然，高三没毕业就跟着黄健宇出来混。
　　唉，缺少补啥。
　　“放屁，我是体质特殊。”
　　“来来，我敬徐总一杯。”李季突然站起身，举起他的纸杯，“今天，好消息，我妈出院。”
　　“那要走一杯，祝阿姨身体健康。”
　　徐桧不推辞举起面前的江小白喝了一口，其他人也跟着。
　　李季“作恶当年”，攒下不少钱，但年前的时候，阿姨突然中风，前前后后又是检查又是吃药再加上住院，家里实在支撑不住。
　　他们几个凑得钱也不够花销，好在近期徐桧加入“黑势力”，给他搭了把手，连欠下的债都一并还清。
　　徐桧喜欢他们，喜欢他们身上的义气，喜欢他们的无所拘束。
　　气氛又被挑起，一群人进入第二波干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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