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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杀人如果不能诛心，那就会丧失一半的乐趣。
但赵想也没想到，视频头一次播放的时候，那么大个霍承杵在那里，符减愣是能忽略了，眼里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姜周。
他喃喃道：“瘦了，在外头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确实瘦了很多，甚至比最开始符减把她带回来时还要再瘦点。
这让符减很不能理解，姜周从前瘦，那是饿的，营养没跟上，可明明在他身边这些年，他把她养的白白嫩嫩的，脸上能掐出肉来，首都星环境也比申卡好了不止百倍，可她怎么就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瘦。
然后第二遍，他在赵想的提醒下，终于注意到了霍承。
其实最开始说没注意到霍承也不正确，毕竟听到枪响时，符减身临其境般也跟着颤抖起来，就怕姜周受点伤。
林司这么坏，肯定不会给她请医生，而子弹光是擦伤那灼烧感就很难受，很有可能还会发烂感染，这些符减都经过，所以他不希望姜周和他尝一样的痛苦。
所以当霍承把她扑倒在地的时候，符减其实是松了口气，他只觉得姜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真正察觉到不对劲是第二次，因为知道姜周没事，所以他有更多的注意力去观察细节。
何况赵想这人蔫坏，把视频投屏播放，于是各种细节被放大，然后符减就这么被迫地看清了霍承的手拢住了姜周的腰身，两人几乎是贴身倒地，而在那一刻，姜周不仅没推开他，还下意识地把手也搭上了霍承的腰身。
这说明，姜周很信任这个霍承。
然后第三遍的时候，符减注意到，姜周脸上的担忧是为这个叫霍承的男人生的。
光是这个发现就足够让符减把赵想家全掀了，何况他又想起了几十分钟前，顾翩亲口说，那个霍承说姜周是他的未婚妻。
偏偏赵想这人明明平时很会看人眼色，现在却跟瞎了似的，专往符减伤口上撒盐：“听说这么多年，姜周都是靠注射伪A试剂来隐藏自己的身份，这个霍承却知道她是Omega的事实。他是怎么发现的？又是出于什么心理，帮了姜周呢？据我了解，姜周不该是个不谨慎的人。”
赵想满脸正派得像是只问了个很普通的人，一般的人都会问的问题。是啊，被发现O装A可是要命的事，霍承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这个问题说给谁都不要紧，但绝对不能说给恋人听，还是已经心生疑窦的恋人。
符减闭上了眼。
Omega这种生物，平时看着多端庄典雅都没有用，一旦到了发热期，就会变成□□淫夫，羞耻心全然丢弃，只被本能支配，非常得贱。
符减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姜周会对着除了他之外的人露出那样的一面，可是，那个霍承又是怎么发现她其实是个Omega的？
赵想的声音又远又近，他道：“如果那个霍承已经把姜周标记了，你要怎么办？”
这个问题，怎么能来问他呢？
直到今天之前，符减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从前他觉得没什么好考虑的，如果姜周分化成Omega，那就只能被他标记。
后来姜周跑了，他靠着一支一支抑制剂度过每一个易感期，从来没有想过放纵，所以他觉得姜周也会如此。
即使姜周为了自由不惜捅了他一刀，符减也觉得他们是有感情的，姜周只是被吓到了，她只是觉得她没办法接受以Omega的身份度过下半生，没有关系，到时候符减会请年长的Omega好好为她做心理开导的。
毕竟他们都有个不完整的家庭，家中的Omega着实做出了不好的表率，就连符减也一直都觉得Omega是最脏的生物，除了被他养大的姜周外，他接受不了其他人。
所以，他可以理解姜周的胆怯与退缩，也从来没有想过姜周会甘愿被别的Alpha标记。
这怎么可能呢？
见他许久都没说话，林司觉得是赵想这剂猛料下对了，很高兴，于是也凑上前去预备再捅符减一刀：“从前的姜周可能真的不会，可是，现在这个是分化八年了的姜周。Omega的信息素可是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顾牵不止一次跟我吐槽过她妹妹顾翩分化后，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还有点理想抱负，现在就一心想找个高大威猛的Alpha，为他生儿育女。”
符减瞪他，那目光简直要把林司生吞活，这让林司又不敢说什么了。
总是这样，同样的话，赵想说没事，他说就特别招恨。
林司这边刚委屈上，符减就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比起他来时气势汹汹的模样，符减离开得太过平静，让赵想和林司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茫地对视了一眼。
林司醒悟，追了出去：“老符，捎我回去。”
回答他的是汽车轰鸣离去的声响，林司只吃到了一嘴的尾气。
他挠了挠头，只好回头看向赵想：“晚上收留一下我呗？”
赵想道：“睡客厅，自己去客房搬枕头和被子，明早记得叠好放回去。”
*
符减没有回去。
府邸里虽然有一批的女佣和保镖，但其实那些和他都不过是钱货两讫的雇佣关系。那栋房子终归只有他一个人，他不想回去。
而且这个时候孤零零回去就太可怜了。
可是，要去别的地方，符减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开了会儿，渐渐的，道路尽头出现了熟悉的建筑，符减盯着瞧了会儿，想起来了，这就是联邦来的那队警员下榻的地方。
姜周就住在那里。
符减停下了车。
其实只要他想，他现在大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去见姜周，把她拖到霍承面前，像是审问不忠的妻子一样，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符减觉得凭借他现在满肚子的火气和怨气，可以把姜周骂得满脸羞愧，痛哭流涕地原地跪求他的原谅。
可是，符减觉得没意思，一想到姜周的背叛，他就觉得没意思。
原来，Omega真的没有心，即使那个人是姜周也不会例外。他们天生只知道追逐Alpha的信息素，只要那个信息素能征服她，对象是不是他符减，完全没关系。
就只有他这个傻子，觉得姜周会一直爱着他，即使两人不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能改变双方的感情，姜周是决然不会离开的。
结果到头来，只有他停留在原地。
凭什么呢？他又不是没人要，顾家的那个顾翩就差直接把“倾慕”两个字刻在脸上了，只要他想，他可以直接娶满四个这样又知情又知趣的Omega，到时候还能有她姜周什么事呢？
符减都快被气到牙疼了。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窗玻璃打开的声音，他下意识抬眼望去，然后顿住了，那瞬间，连呼吸都秉住了。
符减没有想到开窗的是姜周。
五月份的申卡已经开始炎热了，所以姜周只穿着一件吊带衫靠在窗边，双唇咬着烟低头点火，动作很娴熟，纤长的两指夹着长长的女士烟，吞云吐雾，应当时常抽。
在慢慢凝聚又散开的雾气中，符减终于意识到，他和姜周之间不是简单地分离那么简单，他们中间横亘着的是八年的时光。
在他眼前的是个全然陌生的姜周，在这八年里，有其他人陪她吃饭，听她讲话，和她一道度过那些开心和不开心的事，然后在不经意的时候，陪伴着姜周，看她被生活中一件件小事重塑。
所以符减才会觉得她陌生。
可是，那个霍承不会，他不仅理解着姜周的转变，也能清晰地说出姜周转变的原因。比如，她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又为什么会深夜不睡在窗边抽这根烟。
符减越想越嫉妒。
可即使如此，符减也没舍得走，姜周抽了多久的烟，他就如饥似渴地看了多久，他渴望从姜周脸上每一处的细节变化去推断她这八年的光阴。
然后，慢慢的，符减意识到了一件事，姜周好像是一个人住的。因为她在窗边吹了这么久的冷风，那个叫霍承的Alpha都没有出现，也没有提醒她当心着凉。
符减原本寂灭的念头又因这个发现雀跃起来，像是在黑夜中噌地点燃的烛火。
他等到姜周关上窗户，拉好窗帘，满意地看她好歹还是有点安全意识后，下车往酒店走去。
值班的还是那个前台，看到他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符减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然后让她拿来登记本。
前台直接把系统打开来给他看，然后符减高兴地发现，霍承和姜周真的不住在一起。
这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的感情没那么好，Alpha可挑选的余地太多，又能讨四个老婆，所以Alpha变心的速度通常和Omega换衣服的速度一样快。这点，可以从姜周低落的情绪中看出。
也有可能是，霍承没胆量公开和姜周的关系，赵想也说过，队内除了霍承外，好像没人知道姜周的身份。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刻意忽略顾翩告诉他霍承曾说过，他愿意拿命去换申卡的高抬贵手。
说到底，符减只是需要一个借口，去证明姜周和那个Alpha的感情并不好，她还没有被信息素彻底征服。
他仍能把她从霍承手里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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