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香

　　视线正在变的越来越模糊，我不知道龙沧海究竟死了没有，重要的是他的双手一直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我企图能呼吸到几口新鲜空气，可是即使努力地张大了嘴巴，也不能！龙沧海的双手就好像一根绳子，紧紧地打了一个死结。我无法呼吸，而且渐渐的……也无法思考。

　　“镜昙。”门打开的声音让我变得瞬间清醒了些。

　　依稀中，有个宽厚的肩膀来到我的身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我。

　　“醒醒！……醒醒……镜昙！”

　　眼皮似有千万斤重，每动一下，便是泉涌般的酸涩疼痛，我竭力地睁开眼睛，出现在头顶的是景澈焦虑担忧的脸。

　　“镜昙，你醒了。”见到我醒，他抓住我双臂的手猛地缩紧，眸中星光乍现，“你怎么样了？”

　　我抿嘴摇摇头，“没事！”我摸摸自己的脖子，不舒服地咳嗽了几下，突然觉得自己手上湿湿的，拿到眼前一看，片刻的晕眩……

　　我的手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是龙沧海是血，是仇人的血！

　　心徒然下沉，好像一块石头沉进了井里，静默了一会，又似千军万马奔腾般恐慌不安，我极缓地转过头，龙沧海的手还呈现着死前的姿势，溢出的血在他的喉间凝固成暗红色的血痂。他的眼睛怒视着，布满着红血丝，他在死不瞑目吗？！也许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荣光一生，到头来却被我这样的小宫女给杀死。

　　我的嘴角不自禁地抽搐着，双手在地上胡乱地抖擞，像是在摸索着什么，“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镜昙，镜昙。”景澈按住我的手，捧在手里。“没事的，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我直视他，“你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突然想到什么，马上回身去往龙沧海的身上摸寻，他的那双眼珠子似乎还成活着，微微地移动着，我感觉到他在盯着我看。

　　我飞快地在龙沧海的身上找到虎符，塞到景澈的手里，“物归原主，你快点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门口一阵框动，原来是一个小太监突兀地闯了进来，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回头。

　　“哎呀，王爷——”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住了，也只不过是刹那间的楞神。龙沧海调教出来的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小太监马上讪笑起来，摆手，“奴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嘿嘿……”

　　景澈松开我的手，站起身来。“李公公！”他笑着向小太监走进，眼中流转着凶狠的光芒。

　　小太监有点两腿发软，颤抖着往后倒退，“奴才什么都没看见！奴才什么都没看见！”

　　还没等小太监反应过来，景澈单手一劈，击中小太监的颈部，还来不及一声咽呜，小太监便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软答答地沿着门墙滑了下去。

　　我惊恐未定，睁大了眼睛盯着景澈，“你怎么可以再杀人！”忽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别过脸，“你走吧，罪名由我一人承担就可以了，何必再搭上你一个！”

　　“我从大门口进来，很多人都看到我，我和你一样是逃不掉的！”他走到我身边，声音悠然拖长。

　　“你只是一个旁观者，根本不管你的事！”我低下脸，额前的刘海盖下来，阻隔了我和他之间的视线。如今杀掉龙沧海，我的心里倒变得空落落的，这个一直以来给我勇气，给我力量，让我得以生存下去的理由没了，那么我的人生好像也就没意义了。

　　“我一个宫女死了，不足惜。可是你不一样，现在朝廷正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候，虽除去龙沧海，但犹存在着一些乱党，皇上正在用人之际，怎么可以少了你！一个小太监死掉，微不足道，可是龙沧海一死，那可得掀起多大的风波！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就可以了，你还是早点走吧！你刚才救了我，我很感激，可也不想因而牵连到你！”

　　他眼角轻轻一动，微微笑道，“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龙沧海与皇上之间的战争，一直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不过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如今龙沧海一死，朝廷便是少了一个祸害。对于皇上来说，你是有功之臣，何来死罪一说！”

　　“可是龙沧海的党羽岂会放过我！”我抬脸。

　　“树倒猢狲散！这世上从今往后不再会有龙沧海这个人，他的势力他的威望以及他的名字，都将成为过去！皇上韬光养晦多年，也终于是该出手的时候了！”他的眸光一紧，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阴冷刺骨的笑，看向我时，瞬间变得柔和，“眼下，我们还要演一场戏。”

　　我微微一楞，但稍一作想，便了然通透。

　　他忽的掀开袍角，从腰间抽出随身的小佩刀。我对刚才的一番搏斗心有余悸，默默退后了几步。

　　他走到龙沧海身旁，拔出我的簪子收好，就着那个伤口，深深地扎下去，凝结的血再次流出来，血的腥甜味顿时充盈着整个大殿。

　　我配合地想搬动小太监，他一回头，沉声道，“不要动，我来就行！”说罢，便大步向我这边走来，拿掉我抓着小太监的手，一声不吭地拖着小太监到龙沧海的身旁，又抓住小太监的手放在刀柄上，紧紧捏住。

　　他的动作利索而井然有序，不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以前我总是把他想象成游玩花丛间的纨绔子弟，或者是只懂得走马观灯的皇族少年。但是现在的我，完全可以想象出，在战场上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对死亡已经习惯，默默地拖着死去战友的尸体，不留痕迹地处理好，然后再重新站起来战斗！

　　我呆呆地立着，他做好这一切，对我微微一笑，“没事的！”忽的，声音徒然上扬，带着不可抑制的颤动，“龙公公，你怎么了？醒醒！来人啊！快传御医！”

　　我已经擦掉自己手上的血迹，随着景澈的一声高喊，一众太监宫女蜂拥而至，除了惊讶就是尖叫，一时间，殿内纷乱嘈杂。我静静地注视着大家的神色，有些人是真的伤心，抱住龙沧海就抱头痛哭，有些是无动于衷的，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更有些小宫女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眼眶湿润着，不知是悲恸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为自己以后的命运而喜极而泣！

　　看来龙沧海死后，拉拢人心会比想象中的简单许多。

　　皇上的御驾随后而到，一众朝廷大臣神色各异的尾随而至。

　　“微臣！奴婢！参见皇上！”我和景澈双双跪地。我的头低得很低，隐约的，我仿佛又感觉到了那股灼热的目光直射在我的身上。

　　皇上并没有叫我们起来，明黄色的衣摆扫过我的脸，越过我们，来到龙沧海的尸体旁。

　　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

　　良久的，我听到他一声悲天悯人的叹息！

　　“龙公公身为三朝元老，如今不幸遭奸人所害，天地痛之！于朝廷于百姓！更是一大损失！朕深感悲恸，死者已矣，且好生安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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