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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子和余乐在马车里也听到了京城传来的丧钟。
是宫里哪位妃子还是哪位皇子出事了？
果子在心底问疯霖。
疯霖：“这个时候唐歆刚去世，我将她带回平安镇，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子右眼皮子一跳，好像有倒霉事要发生。
疯霖怕果子神经一抽现在转身回去，又道：“大概一年后回京城时卓溪升了官，没出什么事。”
“噢。”
从京城回山里可抄近路，平安一路花了五六日便到了山下。
师傅与......师娘启程比他们快，早他们几个时辰到。
却是在山下耽搁着没有上山。
山下围了三四十身穿便服的男子，各个面无表情，视线始终落在一人身上，应当是同一个主子，远远瞅着师傅和师娘正在和一穿华贵紫黑衣衫的男子交谈。
余乐先一步过去，又半路折回来，脸白了一圈：“皇.......皇帝！”
“什么？”果子不敢相信躲到树后看，男子面上如沐春风，与师傅师娘交谈甚欢，但师傅师娘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还真是皇帝！
“皇帝怎么会在这？”
余乐咬手指：“难不成，他......他是亲自来抓我回去的？”
“不......不会的，唐渔不至于还骗我，他......皇帝说不定是因为其他事来的。”
皇帝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敏锐地转头看向树后的果子。
果子：“？”
余乐倒是机灵躲起来了，但他没躲过去。
皇帝认出了他：“千医师也到了？来来来，过来让朕看看。”
皇帝目光慈爱，比皇宫夜宴那日更甚，这种莫名其妙的喜爱，果子一头雾水的同时，无比紧张。
皇帝笑眯眯地朝他招手，深邃的眼眸无法探清情绪，但他有种被看穿的感觉，他可是前朝皇子啊，比起余乐，他觉得他更威胁，刚才应该把余乐推出去挡的.......
他看向师傅，师傅还是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行礼就免了，若真要行礼，也许是朕向你行礼才是哈哈哈哈哈......”
果子瞬间僵住，不敢说一句话。
皇帝觉得果子此刻一阵白一阵红的脸色和表情十分好玩，一把将他拉到怀中：“实不相瞒，从第一眼见到千医师，就觉得千医师很特别很亲切，特别想和千医师来一场惊天动地的......”他语气暧昧，勾起果子的下巴。
果子愕然到犹如五雷轰顶，这一刻只在想，少爷怎么办？
少爷不会还是走上弑君夺位的路吧？
“你确定？”疯霖呵呵道。有时候他都不懂，这个蠢到极致的人到底和他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放开千霖哥哥，他是我的！”余乐为了师兄豁出去了，一把拉起千霖。
皇帝表示怀疑：“你的？”
“对，就是我的。”
皇帝看向师傅：“好啊，你说好了要把儿子送给我，结果就是给他找了个童养媳？还要悄悄在山里拜天地成亲.....”
师傅气到旧疾发作剧烈咳嗽。
大夫人站出来，毫不杵面前的人是当今天子：“哪个都没说要给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他们三人绝对是旧相识，果子甚至感觉他们的关系不像师傅师娘说的那般是牵扯王朝的仇敌。
很难猜师娘说的哪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要个兄弟姊妹？
师傅根本不像是会说出将儿子送给旁人的人，这点他也觉得皇帝是在撒谎......嗯？儿子？
果子脑袋一呆，儿子？
师傅的儿子，我？
师傅是我的，爹？
那师傅是？？？
皇帝微微不悦地看着面前言语犀利的女人，笑里暗含讥讽意味：“说实在，朕没想到，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亲似太子姐姐的你竟然......”
“这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师傅打断皇帝的话。
皇帝一笑：“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他忽然看向蒙锋：“你说是吧？”
蒙锋绷着脸，拱手道：“国师大人说，若遇到陛下，请陛下立刻回京，莫要做甩手掌柜。”
皇帝仰头大笑，看起来与皇宫那个坐在九五至尊位上威严尊贵的皇帝截然不同。
就他一人这般高兴，其他人都各有心思。
皇帝：“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来杀人的。”
此话一出，更是满座鸦雀无声。
箫帝叹了一声，对大夫人道：“说实话，我是来求助的。从小你出主意总能非常完美解决好问题。”
大夫人挑眉：“我记得我去京城隐匿了行踪。”对于箫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为什么知道她也在这，他有必要给个解释。
“朕早就知道你藏到平安镇里了。”
大夫人了然，不再细问。
师傅话少，平时也总是不爱正眼看人，活在另一个世界上，唯有皇帝看向他，他也会抬起眼去看，而每每皇帝看向师傅，又会有短暂的停顿，总之，这三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让果子脑补了一出大戏。
箫帝：“只是我确实不知，你的儿子竟然这么大了。”
师傅没有回应他的话，箫帝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淡淡笑道：“挺好。”
他们三人忽然就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果子觉得自己站在这显得多余，他猜测着很多事，脑子里一团乱麻。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很久，箫帝站起来，横打抱起懵逼的果子。
师傅头一次急了，箫帝道：“我要在这住几日，你这小儿与我玩几日，前尘往事，我就当......全都过去了。”
大夫人脸都气青了，当初不想找箫帝帮忙，怕得就是这一出。
果子睁大眼睛：“师傅救命！”
他直觉这里所有的人里只有师傅能够制止皇帝古怪的行为。
师傅竟然是轻轻笑了，“说起童养媳，那他应当是你儿子的童养媳才对。”
“卓溪？”箫帝大吃一惊，跟摸到烫手山芋一样把果子给丢地上，反应过来又连忙去扶。
他咳了咳，“那还是算了。”
疯霖：“这皇帝看起来好滑稽。”
果子也是这样觉得的，在皇帝离开后，他愤愤在心里吐槽。
疯霖：“卓溪怎么可能是箫帝的儿子？”
果子：“陛下自己都承认了。”
他也惊讶。
这样也说得通。
少爷的生母姓姚，生卓溪没多久便病逝了，伺候卓家多年的下人们都说，姚夫人红杏出墙，被老爷亲自抓到通奸，所以虽是京城显赫达官的小姐，老太太和老爷都不喜欢她。
连带着少爷，老太太与老爷也不喜欢。
哪怕知道孩子无辜，也依旧不能放下芥蒂宠爱他。
萧帝告诉他，知道卓溪是他的子嗣这事纯属偶然。
那日宴上见到果子，便觉得他与故人长得很像，又从余乐口中探知他们的师傅姓柳名奕，喜好、长相、性子，越发觉得师傅是前太子司马奕。
派人跟踪留意，发现师傅与一女子进出将军府。
萧帝上了心，追查果子来处，将军府人称呼他做卓公子，也便追查平安镇卓家几代人。
这才无意间发现，这个姚夫人，他认识。
不过姚夫人当年钟情于他，所做之事却非他所愿。
卓溪的出生，也非萧帝所期望的。
果子心情沉重，为少爷感到心痛，明明刚离开不过五六日，他便开始思念远在京城的少爷。
“不过你们竟然……”萧帝对他说起卓溪身世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言至此处情绪却有了一般的波动。
萧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忽然纵声大笑：“好极了，他欠我的，合该他儿子还我……”
果子努力缩小存在感，他对萧帝口中的“他”一点也不敢有兴趣，只舒心萧帝知道卓溪身份后再未用邪恶的表情看他。
第三日唐渔就来信急唤箫帝回京。
萧帝没能逍遥三四日，说实在，山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尊大佛谁都不敢惹，就连师傅也不敢怠慢，所以他们被萧帝各种折腾整的，苦不堪言。
“出事了。”
“蛊疫还是发生了。”
师傅：“解药已有，应不足为患。”
箫帝沉声道：“情况和预言有异，预言之中，疫生百姓中，而非朝廷命官之中。”
蛊疫？果子暗暗一惊，今生变数如此多，少爷会不会也卷入其中？
箫帝没法再留在这，他收到信就让人收拾包袱，与师傅说了几句便打算启程，山中师傅所做解蛊药不多，也并非有用，但带去总是好的，箫帝还想带师傅去，但师娘阻止了。
“他这几日熬得厉害，经不起一路奔波。”
师傅也知自己身体情况，他咳了咳：“我让门下徒弟随你一同去京城。”
箫帝答应。
他以为那门下徒弟肯定包括他，却在临行前被师娘勒令留下照顾余乐，这当然不行！
自从知道他可能是大夫人和师傅的儿子，他面对大夫人，许多年不记起的畏惧又上心头，师傅也不希望他去，他也不敢正面刚，打算偷偷行动。
然而箫帝见不着他，竟直接将他丢上马车，干脆利落一句：“这个是朕的底牌。”
留下余乐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追在马车后：“等等！我......我还没......！”
余乐对着空气喷口水自言自语。
箫帝调侃道：“你这师妹，和那个女人年轻时的蠢样倒是很像。”
箫帝口中的那个女人定是大夫人，大夫人和余乐像？
果子：“......”
马车上。
因为赶路，马车颠簸摇晃，果子头晕眼涨，几番想吐。
他不该糟蹋自己，他的身体和师傅相比半径八两，不该上箫帝的马车，他自己舒舒服服坐一辆马车，回去可以体面见少爷，不香吗？
“说起来，有一事，至今不解。”疯霖道。
自从箫帝说卓溪是真皇子，疯霖似乎受了刺激，不见歇在他脑子里嘀咕，是在回忆过去许多细节。
果子闭眼，本来想打断他，但听到他说的话，改变了主意。
“前世回京后听闻京城发生了一场蛊疫不错，当时我在平安镇，闭门守墓，不见任何人。”
疯霖陷入更久远的回忆，“一年后回京城初见卓溪，与他擦肩而过在街上，那时的我，恨极了他，从马车上下来，提着剑逼他下马车，对他说了很多，他的反应令我印象深刻，至今难忘。”
疯霖所说果子有印象，但记忆模糊：“他揪着你往死里揍？”
“不、不是。”疯霖似乎有些记不清，只概括道：“他大概.....是恨我的。”
少爷那样一个人，果子难以想象少爷恨一个人的神情，不免堵得心里发毛：“所、所以你们在那之前除了唐歆一事便是政治理念的不合，而之后......那一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疯霖迟疑一二，继续道：“听说，李正之妻赵云儿，也死在了这次疫中。”
前世幼时，卓溪与赵云儿订过亲，因为李正横刀夺爱，他们二人并未成亲，卓溪与李正之间生了隔阂，而赵云儿因与李正有娃娃亲，成为了李正的夫人。
李正升迁入京城做官，投靠太子门下，与卓溪分属不同势力，此后关系更加疏远。
但对赵云儿依旧有旧情。
“......”
疯霖：“也许.....真的与赵云儿有关系。”
“可是赵云儿......不好。”
他始终记得当年偷听到的话，哪怕赵云儿与少爷一般身世不好，她对少爷说那样的话，便是不好。
果子：“当年少爷应该没有中蛊吧？”
疯霖：“没有。”
果子松了一口气。
疯霖：“不要高兴太早，没听皇帝说的吗？不仅蛊疫的出处变了，这蛊毒还更不一般，整个太医院，竟没一人查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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