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瓶

　　莫平云身体底子本就好，而且他伤势也不重，就是看着吓人。加上有魏孟陪着，心情好了精神也好很多，回到吉桦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平时这个时候是水洞人最多的几天了。”魏孟坐在车上，看着山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即使已经知道是今天已经被远云集团租下来了，但是亲眼看见还是感觉很震惊。

　　“主要是以云都观的名头租借，”袁平远解释道“农历十二月二十九南岳大帝圣诞，以前观里也会出来祭祀。”
　　不过几乎都是在有道教历史的景区，像是水洞这完完全全的风景区，倒也是第一次。

　　“云都观的名气还真挺大的。”魏孟咋舌道。
　　魏孟忽然想起件事，转身右手虚握递到袁平远面前“上次在网上和那些人互怼，好多人说你们丢了道家风骨。请问观主如何看？”

　　袁平远偷瞄了一眼莫平云“我们从来不在意外界看法。”

　　魏孟也顺他看向莫平云“上梁不正下梁歪喽。”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袁平远连忙道。

　　说是祭祀，但其实出面的只有袁平远还有彭修伦他们几个。
　　莫平云向来不会露面。

　　看着卓修旭从车上搬下一堆东西，魏孟道“你们还真的要去祭祀？”

　　“时不时就会有人偷溜进来拍照，如果开放的那还正常，但好几次不准私自进入的都被人拍照了。”袁平远说道“反正来都来了，就好好做呗。”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魏孟笑道“所以不要做坏事呢。”

　　袁平远冤枉“以前不公开的都是小师叔不准的，我向来坦然。”
　　以前还总觉得莫平云这样做没必要，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他太长生担心被人拍到吧。

　　“嗯？”袁平远想想又觉得不对“上次我发了小师叔的照片在网上....”

　　魏孟跟不上他的思维，不是在说祭祀吗？
　　“什么照片？”

　　“以前小师叔从来不拍照，应该就是怕被人发现他的秘密。”袁平远觉得自己闯祸了。

　　“我只是不喜欢太多人围着。”莫平云说道。
　　照片什么的就算被拍到，隔个十几二十年就没人会注意了。

　　祭祀的台子搭好了，正好在水洞入口，遮住后面的洞口。

　　“晴姐，帮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魏孟说道。

　　“我也去！”阮莹莹欢脱得冲了出去。

　　那天在苏图山，其实他们也是会被大阵炼化的。魏孟杀了靳景之后就发觉自己和杜天晴他们的联系减弱，杜天晴还好些，起码和自己有过契约，但阮莹莹他们三个，当时魏孟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为了保全他们四只鬼，魏孟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体机能降到最低，呈现假死的状态。让他们的魂魄藏在自己的灵台里，不被大阵发觉。但当时若是黑白无常没去，魏孟可能还会再昏死一段时间，也还好他们来吵醒了魏孟，不然都不知道莫平云会在外面成什么样。

　　出来之后，又给杜天晴几鬼温养了几天，现在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等阮莹莹他们“巡视”回来，魏孟和莫平云趁着周围还没有人，悄悄进了山洞。

　　“我和无常他们联系过了，”魏孟和莫平云并肩走着“一百八十多个人，要想全部送走也得要一段时间。”

　　洞口到石坑的距离并不远，今天也没有其他人，魏孟的声音轻易就传到了里面。

　　“你是想送我们走吗？”丁叔的声音响起。

　　魏孟和莫平云正好走到石坑上方。
　　看着黑色怨气从石缝中流出，聚集在一起纠缠成了人形。
　　“你们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嘛。”魏孟说道。

　　“我们可还没有原谅莫长安。”兰姨说道。

　　“可你们明明也知道，害死你们的是汤开济不是他。”魏孟那天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以为莫平云做了什么错事，他虽然相信莫平云不坏，但是从恢复记忆后他就能感觉到莫平云身上若有若无的血气，应该是杀过人的。而且死的人对莫平云及其怨恨，以至于过去了很多年了血气都还没散。

　　“那我的孩子呢？！”兰姨激动道。
　　“莫长安，当时我只想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莫平云垂眼不语，当年没有伸出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就算他救了你的孩子，可落在汤开济手里，你知道孩子会是什么下场吗？”魏孟伸手拉住莫平云的手。
　　“他确实退缩了，可他救了那孩子，真的就能改变什么吗？”

　　“可是他可以救！”兰姨无法理解，或者是她不愿意去理解。

　　怨气朝着魏孟扑来。

　　“小心。”莫平云手掌用力，把魏孟拉入自己怀里。

　　“滋滋....”

　　怨气掠过，不少都附着在莫平云的肩膀和后背上。听着那烧灼的声音，魏孟猛地抬头看去“你干嘛啊！”

　　莫平云却没回答魏孟，转头对兰姨道“当年没能伸手救他，确实是我的错。”
　　“但是就像魏孟说的，即使我救了他，我也无法抚养他，最后只能落到汤开济手里。”
　　“结果只会比当时直接死了还痛苦。”

　　听着前面莫平云道歉，魏孟满脸不赞同，但听着后面说的话，魏孟稍稍宽了心，这傻子终于也会为自己辩解了。

　　“借口！都是借口！”兰姨两百年来就是凭借着对莫长安的恨，一直没有消散，现在根本不能接受这种说法。

　　看着再次扑来的怨气，魏孟按住莫平云的肩膀，抬手将怨气全部挡住。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知道莫长安过的是什么日子吗？”魏孟每每想起来都会生气。

　　莫平云握住魏孟的手背“别激动。”

　　魏孟没有把怨气炼化，这里面还有些陈年老血他实在不想吸收。
　　“啪！”一团扔在地上，魏孟狠狠踩了一脚。

　　“汤开济那个老混蛋，杀了你们就是为了用你们的魂魄炼制长生不老药，但是历史上多少帝王就是吃这些药而死的。”魏孟直视着兰姨“所以，汤开济还需要试药的人。”
　　“你想想，你的孩子就算万幸没有被汤开济直接杀了，那也就被养成药人，生不如死。”

　　“魏孟，人都有恻隐之心。”丁叔换下了已经失去理智的兰姨“再说，他莫长安不也是汤开济捡来养大的吗。”

　　“是。”魏孟冷笑着“所以，莫平云是他最好的试药人。”

　　-

　　在设计杀死那寨子人后，汤开济始终无法将那瓶残魂融入丹药，最后只能放弃。

　　莫长安感觉到师父已经变了，他变得阴郁癫狂，经常神神叨叨围着炉子就是一整天。

　　“为什么我就不能成功！”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炸炉了，汤开济直接把丹炉都扔出来了。

　　莫平云端着饭菜，但反应很快，左跨一步躲开了那炉子。
　　“师父....吃点东西吧。”汤开济本来已经能辟谷了，但是在最后关头走火入魔。虽然也半辟谷，可最少半个月就得吃东西。

　　“滚！”汤开济挥手把桌上的东西全扫下地。

　　莫长安还是默默把饭菜放在门边的小几上，就准备要退出去。

　　“等等！”汤开济把他叫住。
　　“长安，你今年几岁了？”

　　莫长安心里叹气，师父真的已经走火入魔了，自己的出生日期还是师父给算出来的。
　　“师父，我已经快四十了。”距离围剿凌剩，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了。

　　汤开济眼神闪动，对莫长安招了招手“你过来。”

　　莫长安不疑有他，走到汤开济跟前“怎么了师父？”

　　汤开济一把握住莫长安的手腕，捏捏手腕，捏捏手臂。

　　“师父....”汤开济的力气越来越重，莫长安都觉得疼了。

　　“这.....难道，难道是...”汤开济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眼睛发亮死死盯着莫长安。

　　莫长安从未见过汤开济这幅模样，像是看见羊群的饿狼，这眼神让他不舒服“师父？”莫长安抽了抽手，但是却被汤开济死死握住，无法挣脱。一时间又让莫长安想起十年前在那寨子里，汤开济就是这样抓着自己的手腕。

　　“去....去给你师叔传信！”
　　汤开济忽然又甩开莫长安的手，趴到地上捡起纸张，就用那已经开叉的毛笔在纸上胡乱画写。

　　莫平云还没看清写了些什么东西，汤开济又小心翼翼举起来晃了晃，和刚才从地上捡起这纸的毛燥模样截然相反。

　　“去，把这个送去给你师叔他们。”汤开济像是精神失常，现在说话又过分轻柔，让莫长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信送出的第四天，莫长安的三个师叔都回来了。和汤开济在炼丹房里聊了一整天，出来之后说是要炼制什么上古丹药。但是需要及其纯净的精血炼制，而他们算出莫长安就是最合适的。

　　先是一月三滴，到后来一月一碗。
　　可丹药炼了一年多，汤开济脸色越来越难看，开始还会说些好话哄着莫长安，每次取完血还会送来各种补品，现在越要越多，却只是随意嘱咐两句就走了。

　　看着莫长安越来越虚弱的样子，大师兄饶长缙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天晚上汤开济从炼丹房里出来回房间时，饶长缙想了想措辞，走到屋外准备敲门。

　　“师弟，那你那徒弟的血确实有点用，但是用不了几天就没效了，一直取血也不是长久之计。”饶长缙听出是二师叔的声音。

　　“是啊，那血虽然能延缓几日身体代谢，但是你现在加量到一碗也和最开始几滴的时间一样。”

　　“看来这确实不是量的问题。”汤开济说道。
　　“这半年来我一直给长安把脉，但是他的身体除了停止生长了，其他的都没有一点不同。”

　　二师叔道“你之前不是说，长安那小子亲手杀了魂瓶，还打散了其魂魄，他突然不再生长会不会是....”

　　“你说的我也想到过。”汤开济打断道。
　　“我也怀疑。当年范鸿祯炼制魂瓶，就是认为魂魄长生才肉.体才能长生。”

　　“是啊，说不定魂瓶的魂魄为了自保，偷偷躲在莫长安身上了呢。”

　　“那这就难办了，那魂瓶残魂八成是躲在莫长安灵台里。灵台可不比血液，一旦伤及莫长安就是不死也会成为痴儿。”

　　“唉，是啊，总不能把莫长安丢丹炉里炼了。不然说不定还能炼成第二个魂瓶。”

　　“什么？”汤开济像是突然回神，问道。

　　二师叔道“我说总不能把长安丢进丹炉里吧。”

　　汤开济摇头，目光有些空洞似乎在思索什么“你刚说，说不定能炼成第二个魂瓶……”

　　房间里忽然变得死寂，站在屋外的饶长缙浑身发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掌门师兄，你不会是想....”二师叔有些震惊。

　　汤开济道“既然魂瓶残魂在他身上，那是一定要拔除的。”

　　“那可是你养大的徒弟。”

　　“那他也该报答我的养育之恩了。”

　　-

　　“师父要杀我？”莫长安心里一跳。
　　“怎么可能！”

　　饶长缙和几个师兄全来了，大师兄向来爱护他们，会说出这种话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不管什么原因，你先出去躲躲风头。”景长航比饶长缙还激动，直接拉着莫长安就往外走。

　　“那，那我的东西...”莫长安回头。

　　饶长缙道“别拿了，先出去安顿下来，我们再找机会给你送去。”

　　景长航点头道“是啊，等你走了，我们去探探师父口风，若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会替你说好话的。”
　　“要是....那你就别回来了。”

　　“啊？”莫长安虽然早就觉得汤开济变了，但是绥安观就是他的家，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永远离开这里。

　　“别想这么多，就当是出去游历了。”景长航推开大门，左右探头看了看，拉着莫长安就往外跑。

　　可还没跑出几里地

　　“长缙，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啊？”一个年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饶长缙回头，震惊道“二师叔？”
　　“您怎么在这？”

　　二师叔和善笑道“这么晚了就不要出门了，山里野兽很多的。”
　　抬手招了招“快，跟师叔回去了。”

　　景长航把莫长安拉到身后，求助看向饶长缙。

　　饶长缙不动神色轻轻摇头，表示二师叔也不可信。
　　“师叔，山下今晚有集市，我们带着小师弟去逛逛。”

　　“是吗。”二师叔抬眼看向山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这也太晚了。集市什么时候都有，非得今天去啊。”

　　景长航松开手，推了莫长安一把。走上前道“二师叔，我们都四十几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

　　饶长缙自然知道景长航是打算自己拖住二师叔，默默移到莫长安身边。

　　二师叔什么人，他们的小动作全看在眼中，伸手就要去抓莫长安。

　　“二师叔你干嘛呢。”景长航，挡在他们之前。

　　饶长缙立马拉着莫长安狂奔。

　　莫长安回头“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怎么办？”他们挡着二师叔，莫长安总觉得不安。

　　“小师弟别担心，你忘了三师兄是最跑得快的吗？”四师姐笑着安慰莫长安。
　　“二师兄可是连师父都能击退十多步的人。”

　　饶长缙也道“师父他们只是针对你，二师弟他们最多就是被骂一顿，没事的。”

　　闻言莫长安稍稍心安些。

　　饶长缙和四师姐把莫长安安顿在了山脚一个偏僻的小木屋里。
　　“这里是上山的猎户偶尔过夜的地方，你先暂时住着几日，过两天我们把你东西收拾好给你送来。”四师姐进屋把草垛床拍了拍，又在床尾点了防蚊虫的草药。

　　“晚上走不远，现在这里落脚了。”饶长缙捏了捏莫长安的肩膀“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我总觉得你才会走路，叫我们哥哥姐姐的样子就像是昨天。”

　　莫长安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四师姐笑道“是啊，小时候听见别的小孩子叫娘，还追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娘呢。”

　　“四师姐。”莫长安脸红道。

　　“好了，不笑话你了。”四师姐道“你先住下吧，这段时间没有多少人上山打猎，应该不会有人来的。就算来了，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

　　莫长安无奈道“师姐，我也是四十岁的人了。”

　　“唉。”四师姐拍头道“你这样子从二十岁就没变过，我总是下意识把你当小孩。”

　　莫长安在木屋里等了四五天，可谁都没有来。
　　第六天，莫长安实在是心慌不已，偷偷上山。可师兄师姐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路过炼丹房时，莫长安担心汤开济在里面，小心猫着往窗下走。

　　“你们也别怪师父，师父老了时日不多了，你们也舍不得师父吧。”汤开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而且你们这样也是为了大义献身，若是我成功，你们也会被记录在史书上的。”

　　莫长安心里漏跳一拍，手臂颤抖着轻轻推开了窗。

　　“！”
　　莫长安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师父.....”四师姐被汤开济捏住下巴，虚弱的挣扎，可除了头四肢都被绑在柱子上，根本躲不开。

　　“乖，你今天就喝这一碗。”汤开济端起一碗黑乎乎的水，逼迫着四师姐喝了下去。

　　而房间里三师兄景长航低着头，似乎是昏迷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一人口吐白沫，一人眼神涣散。

　　“.....”血液顺着莫长安的指缝落到地面。

　　“哇——”
　　汤开济才放开四师姐，她立马就吐了出来，先是那黑水，接着就是鲜红的血液。

　　汤开济却十分淡然，都没多看一眼，转身摇头道“今天的还是不行。”
　　放下碗，汤开济拿起一旁的药方，边看边往外面走，根本无视身后还在呕血的弟子。

　　汤开济推开房门，余光看见有人站在门外，还以为是谁呢。抬头却愣住了“长安？”
　　那惊喜的样子，真像是找到了走失的孩子。

　　莫长安却红着眼眶，质问道“你对师兄他们做了什么？”

　　“试药啊。”汤开济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炼药就是这样的，神农都还要尝百草呢。”

　　“那为何你自己不试！”莫长安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些药，有些是有毒的。”汤开济一点都没有藏着自己的心思。
　　“他们喝到毒药，我还能给他们找找解药，要是为师我中毒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会救我吗？”

　　“师父！”莫长安惊恐地看着汤开济“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汤开济摇头道“长安，你不懂，你太年轻了。人都是怕死的。”

　　莫长安摇头。他从未见过这样，把自己怕死和把别人毒死同时说的如此轻易的人。
　　“你的命是命，师兄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谈开机不耐烦道“我说了我，我会救他们的。”
　　“他们这不还没死吗？”

　　“再说，要不是因为你跑了，你师兄他们也不用受这些苦。”汤开济一副‘你太不懂事’的表情“其实你身上藏了魂瓶的魂魄，用你来炼药事半功倍，根本用不上他们。说到底也是你连累了他们。”

　　听着前面，莫长安以为自己瞒下凌剩的魂魄的事暴露了，听到后面才知道，这只是汤开济的猜测。

　　“那，”莫长安想到那天晚上师兄师姐们拉着自己下山，那时候大师兄他们也没想到师父会这般没有人性吧。
　　“我留下，你放师兄他们离开。”

　　“好啊。”汤开济答应的十分干脆。

　　第二天，他当着莫长安的面，给他们喂了解毒丹，派人送他们下了山。
　　汤开济还没疯得彻底，他还是每日取莫长安的血，练出的药也让莫长安先试，时不时会探入他的灵台，发现确实有魂瓶残魂，心里更是兴奋。

　　莫长安早已心如死灰，就如汤开济说的，自己是他养大的，现在也不过是把命再还给他罢了。
　　只要不拖累其他人就好。

　　直到半年后，浑身是血的大师兄和四师姐出现在他眼前。
　　莫长安才知道，原来当时汤开济舍不得，偷偷让师叔们在山腰截下饶长缙他们，关在后山。药练的把握很低的，为了不影响莫长安的魂魄和血液质量，汤开济他们就会继续拿他们试药。

　　可“昨天，长航死了....”饶长缙拉着莫长安的手臂，血痕在莫长安衣袖上拉长。

　　“二师叔以为我昏迷了，说出了是你换了我们。”四师姐瞎了两只眼睛，变形的眼睛和脸颊根本看不出昔日的容貌。
　　“二师兄已经瘫了，只有我和大师兄，我们俩必须要出来告诉你这一切。”

　　“就在前面，血迹往前面去了！”二师叔他们已经追来了。

　　“小师弟，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人的！趁现在你快走啊！”饶长缙用力推了莫长安一把。

　　“师兄....”莫长安泣不成声，这种情况他怎么能走！

　　四师姐看不见莫长安，只是虚望着莫长安的方向，默默流泪。
　　“小师弟，你活下去才对得起我们。”

　　“走啊！”饶长缙踉跄着起身，猛力推着莫长安“快走！”

　　“小师弟走啊！”四师姐撑着站起身，灰白的眼球望着莫长安
　　“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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