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一先生总想给我花钱

　　“你想的在一起和他想的是一个意思？”
　　时骞逢在之前某个空闲的时间里跟他聊了聊，不意外闻之岚跟他在一起，但是却点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苏黎世旧城外边的河水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冰面上还有穿着红色厚外套的小孩站在岸边悄悄地伸出脚尖点了点。
　　酒店外光秃的树枝上缠满了黄色的彩灯和圣诞铃铛，在人来人往中绕成了一圈又一圈的金色的发光色彩。

　　“瑞士的星星亮还是我们的星星亮呀？”
　　“嗯，最亮的星星在你眼睛里。”
　　“是吗？你可以捉出来我看看么？”
　　“不可以，我舍不得把它们捉出来。”

　　两个人窝在被子里，山醒侧身帮着拢了拢被子，看着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闻之岚，摸了摸他还是有些发烫的脸。

　　“为什么Brian说你要吃芝士蛋糕？”
　　“因为觉得你像块芝士蛋糕。”
　　“难道我臭臭的吗？”

　　山醒被他无厘头的思维方式逗笑，温柔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角。

　　“困了吗？”
　　闻之岚摇头，突然挣脱被子，把仅剩的衣服通通脱了下来，再钻了回去。
　　陌生的国外大环境，就连这张床也让他感到不安心。但是身上在发热，穿着衣服憋得慌。

　　“等我妈超市那边稳定了，我就带她们也来这边玩，她就不用羡慕徐阿姨一家人去国外旅游了，我也可以带她去任何地方了。”
　　山醒静静听着，捏着他发红的耳垂肉。

　　“我爸就是脑子有些轴，又还没主见，可是他心肠挺好的。”他继续说着，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怎么就去骗他了啊，他那么好骗，那么快就上钩了。我也不是要跟他吵架，我就是担心他。”

　　暖色的灯光从窗帘处照过来，被闻之岚的后脑勺拦在后面，让他的五官和表情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我没有瞧不起他，我……我就是力量太小了。”

　　山醒手指一颤，捏着闻之岚耳垂的手一顿，垂眸看着他眨了眨眼，然后闭着眼在枕头上蹭了蹭眼角，连忙俯身将人抱住。

　　“我知道，你很好，你的家人也很好。”山醒放低声音，小心地捧着这个心思细腻，一个人窝在自己的世界里想东想西没有跟任何人抱怨的小家伙。
　　“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闻之岚咧着嘴笑了起来，再睁开的眼睛湿润着，就连如厚羽般的眼睫也被一点水润沾湿，黏出让人心悸的弧度。

　　“谢谢你，山醒。”他继续笑着，不知是认识后第几次说出感谢，却从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有点温柔，却笑容淡淡的，带着渐渐清醒的酒气。
　　那双黑葡萄大圆眼，半合着，隐在昏暗中看不真切。

　　山醒想，闻之岚慢慢清醒过来，可他却一点点醉了。

　　“那么哭包先生，这次准备怎么谢我呢？”
　　“什么？”闻之岚喃喃问。
　　“礼物啊。谢礼和……圣诞礼物。”
　　“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山醒压着人，食指弯曲勾着对方的下巴把身下这人的脸抬起来正对着自己。

　　“不，我已经看到了最棒的礼物了。”尾音散在相贴的唇缝间。
　　山醒掀开被子，上半身抬起，一手捧住闻之岚的侧脸，一手解开睡衣的纽扣。
　　等到脱尽，伸手捏着闻之岚的手臂，然后一点点滑向他的手指，再交缠相扣。

　　十二月底了，这儿会下雪吗？在离开前会看到雪吗？

　　深夜的冬，玻璃窗面覆上薄薄的水雾，仿佛隔绝了室内与外界的一切，包括绵长的喘息，旖旎的湿热气息，缠绕的触碰，间或难以抑制的惊呼。

　　“山醒……别……”闻之岚仰起头，感觉头皮都被炸开，眼尾缀着因为刺激而浸出的泪珠，难耐地扭动着发出颤音。
　　山醒肌肉紧绷，双臂撑在闻之岚两侧，看着对方被逼得眼睛更加湿润起来，笑着开口安抚。

　　苏黎世的冬夜，也可以这么湿热啊。
　　……

　　八点半的早上，闻之岚为数不多的比山醒醒来得早的时候。
　　他呆呆坐在床上，表情放空，露出半个上身，以及上面的红点斑斑。
　　房间很静，暖气的热风偶尔扫过来，翘起的呆毛抖了抖。

　　头不痛，身子有点舒畅，但是心情很沉重。
　　他啊，可是把昨晚的事记得清清楚楚的，甚至皮肤上还能回忆起来那些战栗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呆滞地抬手掀开被子，他甚至有点迷茫。
　　他记得山醒说要礼物，可是说着说着就亲了上来。也不是第一次亲，他也没当回事。
　　哪个环节就变了？
　　山醒他一直都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早就做好准备了？不然不会在昨晚找到“机会”了啊。

　　头有些疼，却不是因为酒精。
　　而且……山醒他……他居然会主动选择做承受的那个人，这才让闻之岚感到惊悚和回不过神来。

　　也许因为自己绝不可能妥协一些事，山醒又不像是会乖乖退步的人，所以他自然而然不会联想更深的东西。
　　也就会对这个现状感到费解……他怎么可以趁自己没有防备就这样啊！

　　身边趴着的人动了动，露在外面的手臂肩肘肌肉因为动作而鼓起，被子也被挣开。
　　闻之岚感觉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全身僵硬地扭头盯着慢慢醒过来的人。
　　天呐，他还眼尖地看到了某人肩胛骨处还有两三道抓痕，没有明显破皮，可是一晚上都没消下去。

　　可以跑吗？他可以跑吗？

　　明天就是圣诞节，苏黎世的这两天气候非常不错，以至于外面的光线透过浅色的窗帘把房间稍微照亮。
　　紧张地绷着脸的闻之岚也直直撞上了一睁开眼就看过来的山醒。

　　对方即便是刚醒过来，眼神也是清醒而带有目标性的。
　　只是，他看到闻之岚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脸上不是他所意料的羞得通红，反而表情过分紧张了。

　　“还好吗？”山醒开口问道，撑着手缓慢坐起来。
　　即便昨晚是第一次，但是看起来还不错。

　　闻之岚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又摇摇头，突然把自己裹起来，不自在地问他：“我们，有到……哪一步啊……”
　　说得很小声，起身靠在床头的山醒听到的时候意外的恍惚了一下。

　　他将头靠在床头，侧头看过去的时候笑了笑，说了句“全部”。
　　然后就见闻之岚收回视线不说话了。

　　工作室那边一大早就发来了消息，邀请他们参加今晚的节日。闻之岚的手机这个时候也震动了两下。
　　只是房间里静了下来。

　　“吓到你了吗？”
　　闻之岚心情很复杂，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是没有想过会发展到这步吧。”山醒如何猜不出闻之岚的想法呢，“只要你没准备好，不管是昨晚之前，还是昨晚之后都会让你觉得突然。我只不过刚好选在了这一晚而已。”

　　闻之岚不再说话了，而是呆呆看着床尾。
　　他想问山醒为什么会选择昨晚呢？还想问他为什么准备好了呢？
　　问不出口啊，他们从一开始想的就不一样。他想着慢慢来，甚至不觉得在一起可以走到什么时候，山醒却完全不同。
　　山醒在想什么呢？也从来没有说过，没有跟他沟通过。
　　山醒只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了。

　　他们想的从来都不一样。

　　“看来我确实吓到你了。”山醒一直注意着闻之岚，对于他这些“反常”也就了然了，“如果没办法接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闻之岚抿唇，摇了摇头。
　　山醒却抬手神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想太多岚岚，这些都是我的情难自禁，不用由你去承担什么。”

　　窗外传来一声尖叫，很遥远却尖锐，然后就是一阵铃铛声响。
　　闻之岚觉得自己心里面也有一个小铃铛，摇摇晃晃，响了一整夜，现在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敏感的那些小心思也跟着平静了下来，所以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山醒还是注视着自己，目光深邃，装满了他看不懂的，却又一下看懂了的情绪。

　　“被你说得好像我很不负责任的样子。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是礼物，哪有这种礼物的啊。”他说着，突然双手抱胸也靠在了床头，“但是也很有你的风格，抱抱亲亲都可以是礼物，更何况是……”

　　虽然这一步有点过分重了。

　　“你确实吓到我了，下次再不提前问我就做这种事，我就把你踹下去。”这么说着，耳朵尖却藏在头发下，悄悄地红了。
　　山醒露出一个笑，把眼尾压得细长。

　　“好。”他珍重无比地抱住人，在闻之岚变红的脸上轻轻蹭了蹭。
　　“别抱我！”闻之岚不开心地把人推开，自己坐到了边上，仰着脑袋说着肚子饿。

　　看到山醒穿上衣服进了厨房，闻之岚再次偷偷掀被子看了看被窝里，咳了咳心虚地摸过手机看消息。

　　TQY：阿岚，我回来啦！一起过圣诞节吗？我下午就到。

　　闻之岚眼皮一跳，后背汗毛一下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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