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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手巧顾老板
第二天一早，顾千凝和罗毅进城还牛车，高屠夫没在家，只有高大嫂在，她好像对顾千凝有点成见，态度不冷不热，检查完牛车就送客了。
顾千凝还急着去办旁的事，一时间也没在意。
在罗毅的带路下，她去了城西的一个小杂货铺子，铺子很小，只能放一两个货架，走进去连转身都困难，但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客官来点什么？”店家是个圆脸的男人，笑眯眯得一副憨态，“我们这里有糖粉花生碎，还有晒干的枣子，各类果脯应有尽有，客官有心仪的吗？”
顾千凝沉吟一二：“不知您这有没有西域的特产。”
“客官来得可巧，小店前两天刚收了点西域的小零食，客官要是感兴趣就来看看。”
顾千凝跟店家走到后面，在看清店家拿来的东西后，她眼睛一亮。
是葡萄干！
店家道：“小店利薄，只有这点西域果脯，客官要是想要，给三十枚铜板你就把这些都拿去。”
“不过小老儿我看着，许多跟你一样大的小姑娘都挺喜欢咱们汴城的果脯，客官不妨也买点尝尝。”
可只葡萄干的价钱就超出了顾千凝的预算范围，她面色一僵，干笑一声：“我……”
“我还没尝过西域果脯，不太想要那么多，先买一点尝尝，若是好吃再来。”思绪回转间，顾千凝理好措辞，“还要麻烦店家给我称一点碎花生和干枣子，其他果脯也每样要一小块。”
“我家家境也只是一般，是嫂嫂怀了孩子想吃，这才舍得来买些小零食，店家您看——”
店家稍稍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看她面带窘迫，便也信以为真，虽然惋惜没能多赚点铜板，但等他把顾千凝要的东西零零散散装好，也是小五十枚铜板了。
又过片刻，顾千凝从杂货铺出来，等在外面的罗毅走来，服帖地跟在她身侧。
顾千凝抖了抖怀里的小布袋，面上带了一点喜色：“如果可以，我是说万一，万一那龟苓膏真能卖出去的话，我们这几天话的银子就都能赚回来了！”
对于生意上的事情，罗毅从不置喙多言，微微颔首：“是，东家需要我做什么直说就好。”
等两人回到福利院已经快到晌午了，福利院的人分食了最后一点馍馍，随后孩子们去午睡，罗毅去检查下午要卖的凉茶，而顾千凝则是去堤坝那里把已经凝固的龟苓膏取出来。
她的动作很轻，唯恐把Q弹的膏状体晃散，心里带着一点紧张，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角龟苓膏，再放入嘴里。
“！”是很熟悉的味道，顾千凝小时候，每到夏天都会在学校门口买一碗清凉粉解暑，如今她自己亲手做出的龟苓膏，也是那种浅浅淡淡的清甜，还有一些草药的甘香。
她竭力抑制住心底的欢喜，抱着那一盆龟苓膏去到福利院后面，用唯一一把断了半截的刀把龟苓切块，再分别装进十个碗里，最后还剩下一小点不够装一碗。
然后她又把上午买到的各色果脯干过切碎成丁，均匀地撒在龟苓膏表面。
半个时辰后，顾千凝端着熬好的红糖水，等糖水微凉，取小部分倒在龟苓膏内，只一瞬间，周围空气里全是甜甜的气息。
顾千凝对吃喝不怎么在意，此时仍是被这龟苓膏勾出了馋虫，她舔了舔嘴角，心里默念一句：“我就吃一点，特别少的一点点……”
说着，她把剩余的红糖水倒进最后一小份龟苓膏里，入口是一股清甜，还有香脆的花生碎红枣碎，以及滋味各异的果脯。
如顾千凝之前所料，这一锅龟苓膏只做出来十一份甜品，留下两碗给孩子们吃，剩下地全被她小心谨慎地放进背筐里。
背筐是她半个月前捡到的，竹筐底部破了一个大洞，被她修补好回收利用，如今正好能装下九份龟苓膏，而瓷碗的边缘正好抵在竹筐边缘。
“东家，都准备好了。”恰巧此时，罗毅走进来。
他也嗅到了空气中不一样的味道，可连目光都没边，稍稍敛目：“我把凉茶分装在了四个木桶里，这样我就能自己搬去城门口了。”
顾千凝想了想，同意了他的法子。
可她没想到——
等搬完那四个装了半桶凉茶的木桶，罗毅累得满头大汗，不住喘着粗气，扶着树干腰都直不起来了。
福利院距离城门口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现在天气炎热最是容易生汗，再做些苦工，简直是个煎熬。
顾千凝第一趟要背着背筐，就没给罗毅帮忙，但后面三趟提出一起分担的时候，罗毅仍是拒绝了。
顾千凝一路没帮上忙，见状有点心疼，赶紧去言大娘那儿借了一块凉巾，快步跑来递给罗毅：“快擦擦汗，我去给你端碗凉茶。”
“不……”罗毅想制止，可话还没说出口，顾千凝又一次跑远。
不一会儿，顾千凝端了两碗凉茶回来，她先把豆茶递给罗毅：“先喝这个，补充一点糖分……这碗也喝掉，我再去给你盛点！”
“东家不用了！”罗毅总算拦住她，“已经够了，我喝不下了。”
“可是——”看到罗毅额角处的汗水，顾千凝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样不行，不能这么干，太磋磨人了。”
罗毅却是闻言一笑，有点诧异地看着顾千凝：“这那算得上是磋磨，做活比这累的人有的是，何况东家，按照约定，这些事本来就是我该干的。”
他的话不假，顾千凝并不否认，可她绝不是那种无底线压榨员工的无良老板。
顾千凝不容他反驳，拍板说道：“咱们要尽快买拉车，等清凉粉的本钱回来，咱们立刻去买车。”
罗毅劝说无果，只好点头应是。
等罗毅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就去了摊前代替了顾千凝的工作，出摊这么久，他也掌握了一些待客的技巧，应对客人不成问题。
而顾千凝则是在一侧铺了一片稻草，取出两碗龟苓膏放在上面。
“新品上市啦！小店现推出夏日新品清凉粉，家传秘方熬制而成，不仅能解暑解乏，还有生津止渴，温补脾肺的功效！”
“新品大回馈，前三位购买清凉粉的顾客均可获赠豆茶一碗。”
“什么清凉粉？”这边的人多是外地赶路的，就算心里好奇，也不会贸然来买。
到底还是那几个住在城里闻讯而来的老饕捧场，他们喜欢金银花茶的那口清凉，每天下午都会特意出城来买。
顾千凝放声吆喝的时候，碰巧有一人在场。
“什么粉？”老饕问道，“这黑乎乎的东西能好吃吗？”
“老爷您买一份尝尝不就知道了，要是您觉得不好吃，我全款退给您，再补您两碗金银花茶赔礼道歉。”
“那多少钱，给我来一份尝尝？”
顾千凝眉眼染笑：“一碗清凉粉要三十五文钱，价格贵了些。”
出手之前，她还是把价格又提了一点，即便开出的数字高得骇人，但顾千凝获利不过七八文钱。
老饕不差钱，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多少文？小姑娘你这是抢钱呀！”
顾千凝并不恼，好声好气地跟他讲解，又提高音量也让旁边的人听见：“老爷此言差矣，这还真不是我们姐弟抢钱，只是老爷不知道，做这清凉粉的材料都是从药铺里买的上好药材。”
“老爷要是不信，可以去杏林药铺问问，前两天我是不是才从他家买的药材。”
“而且老板您看，这清凉粉里加的小料也都是好东西啊，看这里是西域的葡萄干，还有十几种果脯碎，这里是花生大枣……”
顾千凝介绍起来便是滔滔不绝，听得那老饕两眼发昏：“当真？”
“自然当真的，还是那句话，老爷吃过要是觉得不值，我把钱全退给您。”顾千凝也是看着这人是个熟客的份上才敢说这话。
许久迟疑后，老饕从袖里掏出一快碎银子：“来来来，我尝尝！说好了的，要是我觉得不好，你可要把钱全退给我。”
“哎，一定！”顾千凝脆生说着，从背篓里拿出一碗新的，又让罗毅赠了一碗金银花茶。
这边的动静早吸引了不少人围观，此时全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老饕。
“真能好吃吗……”老饕迟迟不敢下口，实在是黑色的膏状物看着就不怎么样，最后他还是被龟苓膏自带的清香吸引，闭眼吞了一口。
……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又有其他常客过来买茶，看见几个相熟的面孔全蹲在一块吃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面上甚是不解，等他们询问清楚，便是一窝蜂涌到顾千凝跟前：“女娃娃也给我来一碗凉爽粉！”
“老爷，这叫清凉粉。”顾千凝一边收钱一边纠正，回头看了一眼逐渐空的背篓，面上的笑意更深了。
正好有吃完的常客过来还碗，他朝顾千凝竖起大拇指：“清凉粉，好吃！”
“顾老板厉害了，实在是心灵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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