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一大早，鸟还没起来呢，魏琛倒是先起来了，他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好，闭上眼睛，耳边翻来覆去都是烦人的那两句话。

　　“我发现你这人……其实……真的挺好的。”

　　妈的，烦死了。

　　魏琛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看到某人四场八叉地躺在他家沙发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一点顾忌，就跟谁在自己家里一样。

　　被子被某位大爷骑着，沙发空间狭小，叶峯身长体宽，翻个身，一半的被子都耷拉在地上，某位爷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中。

　　魏琛看了一眼。

　　然后，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昨晚的话。

　　“我发现你这人……其实……真的挺好的。”

　　操，神他妈的烦。

　　没完没了的。

　　魏琛拐了两步，走近睡得正熟的叶峯，用那只没事的脚踢了他一下。

　　没反应。

　　魏琛又踢了两下。

　　还是没反应。

　　魏琛决定这次用点力，一脚到位。

　　抬起脚，正在蓄力，在空中找准弧度，认准目标，准备踢过去。

　　这时楼道里传来明显的谈话声。

　　“眉姨，大琛他醒了没？”是李大吉，“我妈让我来看看他。”

　　同一时间回家的许眉正好碰见了来找魏琛的大吉：“应该没起的吧，我一会儿去他房间叫他，你先进来，一会带你们俩去吃早饭。”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让魏琛心里一紧，下脚踢过去的力度都变软了。

　　此时叶峯恰巧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魏琛说：“街霸，你一大早就老偷看我帅气的睡姿，过分了啊。”

　　魏琛：“……”能不能稍微要点脸？

　　“我操，你干什么呢？”叶峯在最后一秒彻底清醒，挡住额魏琛踹过来的腿，然后大叫道。

　　“揍你。”魏琛懒得跟他废话

　　叶峯看见一大早上就看见踹自己的街霸，快速挡住侵袭之后，用力把拽了一下魏琛的腿。

　　魏琛本来用的就是那好的腿踢过去的，如今被叶峯这么一拽，受伤的腿用力不够，重心不稳，然后他整个身体往前哉去。

　　叶峯眼疾手快，眼看着街霸就要跌倒，自己连忙站起身，用身体迎了一下。

　　魏琛看着挺瘦，其实分量挺重，叶峯迎那一下的过于慌乱，根本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个重物。

　　于是，两人齐齐倒在了沙发上，魏琛腿脚发抖，龇牙咧嘴地趴在叶峯的身上哼唧。

　　与此同时，在这一系列抻拉踹倒的短短几秒，许眉和李大吉开门进屋，然后看见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场景。

　　魏琛趴在叶峯的身上，两只脚腾空，从后面看，特别像骑着马姿势，叶峯则是看见魏琛一脸龇牙咧嘴的模样，担心他的腿伤，于是侧过头正在小声问：“你腿没事吧？”

　　很正常的一句询问，因为语调过于轻柔，到是有点耳鬓厮磨的感觉。

　　许眉倒是没怎么表情。

　　李大吉感觉自己一觉醒来，三观重新被刷新了一波，昨晚俩人也没那么亲密啊？

　　今天就睡在了一起，还以一种浮想联翩的姿势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一晚上，就基了？

　　李大吉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太够。

　　魏琛缓过来后，暗骂了一声“操”，双手支撑着沙发，赶紧用力爬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骂人呢？”叶峯说，“我还没怪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呢。”

　　李大吉被五雷轰顶。

　　他说什么？

　　偷袭？

　　大琛偷袭他。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一大早就搞了一出乌龙狗血闹剧。

　　此时，，许眉带着三个完蛋孩子坐在楼下的早点店吃饭。

　　“小琛，怎么没见过你这位新同学啊。”许眉搅动着碗里的粥，看了眼叶峯，然后问道。

　　魏琛回答的很干脆：“他不是我同学。”

　　叶峯不干了：“怎么不是了，我现在就在高一四班，而且还坐在你之前同桌的位置上，四舍五入一下，我们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呢。”

　　魏琛：“……”

　　你家四舍五入是这样用的？

　　叶峯笑嘻嘻地对着许眉说：“阿姨你好，我叫叶峯，叶子的叶，峯……”

　　“随便哪个峯。”叶峯继续说，“我是魏琛的同学，前不久刚转到鹿安六中上学，和魏琛一个班，也是高一四班。”

　　许眉笑笑，委婉地说：“我们家小琛不太让人省心，上个月在学校发生点事，所以暂时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叶峯吃准了魏琛不敢在自己妈面前揍自己，于是得寸进尺的附和：“是有点不太让人省心，阿姨您受累了。”

　　魏琛差点掰断了自己手里的瓷勺。

　　许眉又笑：“过些日子我打算让他回去上学，到时候你们多加照应着点啊。”

　　魏琛插嘴：“妈。”

　　叶峯笑嘻嘻地说：“阿姨放心，我还需要街霸多多照顾我呢。”

　　魏琛冷着眼瞧了叶峯那张的欠揍的脸，对方时不时还向他挑衅一般的眨眨眼睛。

　　魏琛：“……”他刚怎么没一脚踹死他。

　　这顿早餐吃得的确有点难消化，魏琛和李大吉送叶峯去公交车站，西门街离鹿安六中有点距离，坐车要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坐这路。”魏琛在公交车牌上给他指，

　　叶峯低头皱眉。

　　“昨天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吧？”

　　“什么赌约？”魏琛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又想起了在火锅店里，叶峯打赌说自己很快就回学校的事。

　　叶峯此时看着魏琛的眉眼透着一些认真，就像他昨晚说那话时候的模样一样。

　　“我发现，其实……你这人……真的挺好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赌了？”魏琛声音淡淡的。
　　叶峯笑了笑，阳光穿透少年的短发，真他妈的好看。

　　叶峯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校服，前衣襟松松散散的开着，内衬的白网露出了一点边缘。

　　“魏琛。”叶峯叫他的名字，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叫他的名字。

　　魏琛偏过眼去看他。

　　公交车正好进站。

　　叶峯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背对着他，声音不大不小。

　　“魏琛，我们学校见。”叶峯说，“你的座位还空着呢。”

　　不等魏琛说什么，叶峯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的速度很慢，魏琛看见叶峯背对着他站在公交车里，逆着光线，长长的手臂很轻松地便抓住了上面的拉手。

　　这个人……真的很欠揍。

　　“大吉，我们走吧。”车子离开后，魏琛才说。

　　“大琛，你腿好点没啊？”大吉跟上他的脚步。

　　“好多了。”魏琛说。

　　回到家的时候，许眉刚洗完澡。

　　撞见魏琛探究的眼神，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说：“昨天那些老姐妹打了一晚上的牌，烟味怎么洗都洗不掉。”

　　魏琛“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坐在沙发上。

　　桌子上还有昨晚叶峯吃完面包和鸡蛋的塑料包装。

　　“你脚怎么样了？”许眉凑过来关心。

　　“没什么事了，休息几天就好。”魏琛说。

　　“那个……”许眉欲言又止。

　　“妈，你想说什么？”魏琛说。

　　许眉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和那个人已经分开了。”

　　魏琛皱眉：“你说得是真的？”

　　“真的。”许眉想了一下说，“我考虑过了，我这些年拿到的钱足够供你上完学了，没必要再去做那种工作，我准备出去打个工，地方我已经找好了，就在临安市那边的一个酒店做前台服务，包吃包住。”

　　“怎么突然想到去找工作？”魏琛问。

　　许眉除了小姐，根本没做过其他工作，魏琛怕她吃不消。

　　“我也该找份正经工作了不是？”许眉笑着握住魏琛的手，“就算现在手里有钱，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何况，我想要重新开始，就要出去接受新的环境。”

　　“那你也可以在鹿安找啊，为什么一定要去临安？”

　　“我想让你没有负担的去上学。”许眉拨开魏琛微长的刘海，少年的眼睛很好看，仿若星辰，魏琛遗传了魏沁的漂亮精致的五官。

　　“虽然你一直不说，但我都知道。”许眉说，“因为我，你在学校里过得很艰难吧。”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魏琛试图辩驳。

　　“小琛你听我说，我已经决定和那个人分开了，也打算重新开始，你回去上学好不好？”许眉含着泪，“就算眉姨求你了行吗？”

　　“妈……”魏琛动了动嘴，发出一个单音。

　　其实，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的恶面评价，他最在意的还是许眉受辱，不管是别人的眼光，还是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都像是一种鞭打。

　　可是就这样一个和他没有血缘的人，为了自己，甘愿付出所有。

　　学校发生的事情，魏琛早就已经不在意了，迟迟让他无法下定决心回去的原因，还是许眉。

　　“眉姨只希望你现在能回去上学。”许眉说，“好不好，小琛，回去吧。”

　　大吉见到他出现在学校就会问他是不是要回来上学了，王大春内疚的出现他面前哭着向他道歉，许眉握着他手，哭劝着他回学校吧。

　　还有叶峯那张欠揍的脸，笃定地对他说：“魏琛，我们学校见。”

　　许多细碎的片段组合在一起，哄乱吵闹，乱七八糟。

　　“我考虑考虑。”

　　在许眉的请求下，魏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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