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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架空(七)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去。
白奚他长大了许多,人也长开了些,脸上褪去了年幼无知的稚嫩,多了些青涩舒展的气韵,是在人群中远远一望就能瞧见的一抹清雅的亮色。
林任越依旧忙着他的生意,国内国外两头跑。
有人说他做的是和洋人有关的买卖。
但秦饮韵从来不提这些。白奚不太好问,只能暗戳戳地听些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林任越从海外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些精致的洋玩意儿来。
秦饮韵对他哥哥带来的东西混不在意,只随手往那古董架子一扔了事儿。
白奚收拾房间的时候才会去细心地摆好,不至于堆积如小山。
有次他拿帕子细细擦拭摆件上的积灰。秦饮韵瞧见了,神情有些莫名。他看了会儿,忽然冒出一句:“……你倒是对他送的东西上心。”
这话听起来十分古怪。白奚不知哪儿又惹了秦饮韵不开心,只能疑惑地停了手,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随便你吧。”秦饮韵在他扭头后,忽而又不耐烦地这么说道,好像自己在和自己过不去似的。
白奚听他这么说,也不知怎么回答,就向他笑了笑。
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睫毛忽闪,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脸上沾了点灰。
秦饮韵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又兀自气恼,烦闷地走开了。
白奚收拾完架子,又去擦桌子。
桌上立了一个林任越送的金色小闹钟。它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声音不紧不慢,永不停歇。钟面上雕刻的几朵花的图案花瓣慵懒优美地舒展开,线条流畅漂亮,外壳颜色光泽细腻,一看就知道是件昂贵的稀罕玩意儿。
白奚把它拿起来看了看,叹口气。
可惜秦饮韵不喜欢。
……
这日,林任越打了个电话过来。
白奚装拿着扫把作扫地的样子,凑在椅子背后偷听他们讲话。
秦饮韵问他:“什么事?”
林任越的声音模模糊糊:“……想拜托你办个事。”
秦饮韵问:“怎么了?你惹事儿了?”
林任越声音乐呵呵的,他不紧不慢地说:“哪儿的事!你哥哥我这么不靠谱吗?”
秦饮韵在电话这头挑眉:“那你说吧。”
林任越的声音骤然变小了许多。白奚听不分明。
对面说了一阵,秦饮韵只回了一句:“做梦。”然后砰的一声把电话放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奚握着扫把,目送他怒气冲冲的背影。
秦饮韵刚一走,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白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起来:“林少爷?”他歪头抱着话筒。
对面沉默了一下,“小白?”
这个称呼在电话里听着愈发亲昵。白奚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清清嗓子:“是我。”
“……那也行。”对面不知为何笑起来,“你和你先生说一声,就说过来帮我个忙。过会儿我来接你。”
白奚:“去做什么?”
“你来了就知道了。”林任越神神秘秘地说。
话筒那边声音嘈杂。林任越好像和别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再次靠近话筒:“总之你赶紧收拾一下,我过会儿开车过来。”
白奚回房间换了衣服。本想去和秦饮韵说一声,但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临时改了主意。他悄悄咪咪地溜到院门口,跨出大门后从外头慢慢把门合上。然后一路小跑急匆匆往大院的后门赶去。
他到的时候,林任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问:“怎么脸这么红?”
白奚平复着呼吸:“紧张的。”
林任越咧嘴笑了:“紧张什么?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一上车白奚就闻到一股子熟悉的香水味。
林任越一边倒车,一边和他说:“怎么这么一身就出来了。先去买几件衣服,然后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白奚问。
“……大场合。”
“什么叫大场合?”
“就是很多人吃饭喝酒的地方。”
白奚作出结论:“……所以我们要去不三不四的地方。”
“……”林任越叹口气,“我去谈一笔生意,得带个信得过的人去。”
白奚:“为什么非要带人。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去么?我去又有什么用?”
“这单生意很重要了,带别人我不放心。”林任越答非所问,“你去了就知道了。”
白奚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原先是想让先生来。”
“可不是!结果话才起个头,他就把电话给挂了。”林任越讪讪地回答。
白奚扭头看他,“所以是个什么生意呢?”
林任越不愿回答:“一些无趣的玩意儿。小孩不要问这么多。”
白奚掰着手指头和他说:“有人说你做的茶叶生意,另一些人说你zou私wu器,还有人说你倒卖药品……”
林任越笑了,他盯着前面的路面,懒洋洋地把着方向盘,“原来我做了这么多大生意呀。真有趣,我都不知道呢。”
“哪个是真的呢?”白奚问。
“哪个都不是。”
白奚安静了一会儿,说:“我猜是wu器吧。”
“……何出此言?”
白奚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低头扣自己手指。
车内一阵沉默。
汽车穿过主干道,经过zheng府楼和大学门口,慢慢悠悠转到一条繁华的街道。
“……你从哪儿猜的?”
在服装店门口停车后,林任越问他。
白奚晃晃脑袋,“若是其他东西,先生也不至于要担心你的性命了。关键是你卖给谁呢?”
“谁给钱我卖给谁。”林任越摆明了不想回答,拍拍他脑袋,“快下车。”
“……地下党给钱你也卖?”
林任越受不住似的抹了把脸,“别说了。快些下车吧!”
白奚兴致缺缺,进了店门后就站在旁边看着。林任越倒是重新振作了精神,很热情地和店员一起给他挑衣服。
一小时后,他们回到了车上。
白奚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颜色亮得他心头发堵。
等车子真的开到公馆门口时,白奚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我不想去。”他拉住要开门下车的林任越的袖子,“我做不来这个。”
林任越回头看他。他把开了一半的车门又重新合上。
来迎接他们的门童站在车门边,正隔着车窗疑惑地探头看他们。
他们俩都只当作没看见。
“怎么了?”林任越很有耐心地询问,用一种安抚的方式握住他的手臂。
白奚实话实说道:“我总觉得,先生要是知道了的话会生气。”
“你就说是我非要你来的。我做这个坏人。”林任越说。
白奚看了他一眼,“我不觉得可行。”
“怎么不行?”林任越的声音低沉轻柔,“出了事还有我担着呢。下车吧,我可不想迟到。”
白奚不说话。
他往外头看去,这公馆此刻挤挤攘攘门口全是人,闪闪发光的小汽车们停靠成一排,穿着华贵的先生太太们往里面走去。
门童还在他们的车门外紧张地等待着。
过了会儿,白奚妥协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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